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27)
就算是维护江月寒,对她这样的小姑娘做这种事也太过分了。
谢君卓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一方面她很高兴邹不闻在乎江月寒,像兄长一样默默地守护着她。另一方面,邹不闻的威胁让她如鲠在喉。邹不闻可以说她对不起三清宗,反正她也没打算对得起,可不能怀疑她对江月寒的真心,唯有江月寒是她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谢君卓坐在椅子上平复了自己的内心,她站起身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倒回来在邹不闻面前站定。
邹不闻抬了抬眼皮,谢君卓磨着后槽牙,最终还是没有把气话说出来,又气呼呼地一甩衣袖走了。
邹不闻觉得莫名其妙,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想着谢君卓气急败坏的样子,疑惑地皱眉。他可不是修身养性的好好先生,双手沾过的血不比旁人少,可他的杀意并未镇住谢君卓。
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邹不闻喃喃自语,他看向窗外的艳阳天,即便天光白日,阴影也无处不在。光明和黑暗共生,像一对双生子,谁也离不开谁。
谢君卓头也不回地离开,怒气冲天地走了一半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前往别鹤居,而是往潮声阁去。她站在前往校场的石板道上,懊恼地叉腰瞥了一眼周围的景象,郁闷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坏师伯,臭师伯,我每天担惊受怕,为了这事还不惜在师尊面前用出苦肉计,到最后还要被你给个下马威,我招谁惹谁了?
谢君卓愤恨地跺脚,恨不得揍邹不闻几拳出气,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居然用杀气攻击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是人干的事吗?
谢君卓越想越生气,她在原地走来走去,努力地平息自己心头的怒气。
咔嚓,石板道一旁的小树林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谢君卓一惊,抬头看过去,低声喝道:谁?
小树林里的人仿佛被吓到了,转身就跑,只留给谢君卓一个仓惶的背影。
谢君卓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石板道是宗门通往各处的必经之地,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谢君卓正常走在路上,就算有人路过看见她,也不至于被她吓得转身就跑。
除非这个人有见不得人的事,做贼心虚才会如此。
谢君卓往别鹤居的地方看了一眼,站直身体道:果然还是很在意。
意字落下,谢君卓的身影已经飘出几丈之外,逃跑的人和她的修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谢君卓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那人。
偏离石板道的小树林深处,谢君卓看着面前穿着道袍,神色慌张的少年,步步逼近。对方不断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参天大树,避无可避,努力地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低下头躲开谢君卓的眼神。
方子轩?谢君卓有些不确定地念出少年的名字,当初趾高气扬的少年一段时间不见,境地比何飘好不了多少。
谢君卓摸着下巴打量对方,她要是没记错,方子轩的师父是田蒙。她那个师兄除了看不懂眼色外,并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方子轩衣衫整洁,体内灵气环绕,看得出来田蒙没有亏待他。
我有那么可怕吗?谢君卓自嘲地笑了两声,方子轩满头冷汗,神情戒备,眼神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在躲什么。
谢君卓想要继续靠近,方子轩忽然大喊起来:你别过来,你就站在那儿。
谢君卓停下脚步,方子轩抱着身后的树子,他警惕地又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树林里只有他和谢君卓后才神情松缓下来。
他偷看了一眼谢君卓,然后又飞快地挪开视线,吞吞吐吐道:我是嗯,我我是为了何飘方子轩说道这里,神色紧张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惧色。
谢君卓眼眸微眯,她没有打断方子轩的话,而是耐心地等他说完。
我昨天遇见何飘了,虽然只是远远地看见,她祈求地看着我,可是我我没办法,我害怕。
方子轩吸了吸鼻子,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去,他对自己的懦弱感到自责不安。他一想到魏宇投过来的充满杀意的眼神,就被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他避开何飘求救的眼神,头也不回地逃开。
他以为只要跑掉了就没关系,可是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何飘,看见她惨死在自己面前,脸上写满了失望,怨恨地盯着他,为他为什么不帮忙。
良心的谴责让方子轩寝食难安,他不敢告诉田蒙,因为这是魏宇师门的事,他们这一脉不方便插手。就算田蒙去过问,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我知道她最近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可不可以去救她?方子轩抬起头祈求地看着谢君卓,要说这宗门里有谁敢和魏宇作对,那肯定大多数人会想到谢君卓。
不管是上次在校场还是之后在别的地方,谢君卓从来没有怕过魏宇。方子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虽然让他来求曾经欺负过的人让他有点难为情。
你说何飘被魏宇带走了?谢君卓挑了挑眉,魏宇这才安静几天,就把之前的教训都忘了吗?
方子轩点头,这是他亲眼所见,不会有假。而且在旁人看来,魏宇是何飘的师父,就是把她带走也没什么不对。
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肆无忌惮吗?谢君卓冷笑起来。她看了眼方子轩,半大的少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要多怂就有多怂。他心里害怕极了,可是他又做不到无视这件事,最终说服自己鼓起勇气来找人帮忙。
这样一看,当初讨人嫌的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你师父和魏宇平起平坐,你没必要怕他们。对付这种人,你越是害怕他越不会把你放在眼中。你这幅样子,也太给你师父丢脸了。谢君卓露出嫌弃的眼神,方子轩垂下头,整个人的肩膀都垮下来了。
谢君卓觉得自己就是张牙舞爪的恶魔,而方子轩是吓破胆的松鼠,躲在树根旁边,一动不动。
被人当成恶人的心情真是不爽,更何况是一天之中两次被当成恶人。谢君卓觉得自己真够无辜的,她做了个鬼脸,上前两步俯身拍拍方子轩的肩道:回去吧,就当今日没见过我,之后也别再把这件事往外说,剩下的我会处理。
魏宇那样的人小肚鸡肠,要是被他知道是方子轩说出这件事,肯定不会放过他。方子轩在田蒙身边不会有事,但田蒙弟子多,偶尔会有照看不过来的时候。
方子轩知道谢君卓是为了自己好,他嗯了一声答应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何飘她会不会出事?
谢君卓一笑,道:你以为她还是当初和你一样被炽火雀追着到处跑,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丫头吗?一开始或许会慌张,但冷静下来后,对付这种情况还是绰绰有余。
自从何飘到了潮声阁,谢君卓对她的训练都很有针对性。之前不知道她的下落谢君卓才感到担忧,现在知道是魏宇下的黑手后,谢君卓反而松了一口气,明处的敌人总比暗处的敌人更好对付。
魏宇之前都很老实,碍于江月寒的积威不敢对何飘下手,七星宗来后,他反而不再担心这个问题。显然谢涟和他之间有不为人知的交易,让他自信心极速膨胀,短期内甚至超过对江月寒的畏惧。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谢君卓能让他吃瘪一次,就能让他吃瘪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
魏宇一脉有自己单独的山峰,不过谢君卓并不打算现在就去找魏宇,因为她很清楚,就算她这个时候杀到魏宇住的地方,魏宇也不会把何飘交出来,反而会一口咬定何飘不在他那儿。
到时候搞不好他还会反咬谢君卓一口,说她把何飘弄丢了。日后何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会顺理成章地栽赃陷害。
魏宇挑在这个时候劫走何飘不会没有目的,虽然时机很合适,可以借助七星宗压制谢君卓,让她不敢放肆,但无形间也是给自己节外生枝,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魏宇不管不顾,但他背后之人不会由着他放肆。
毕竟这是他们准备颠覆进退堂,把三清宗的权利握在手中的机会,不能为了满足魏宇的色心,毁在一个普通的女弟子身上。
谢君卓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见谢涟,她不需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不管是什么样的计划,什么样的阴谋,谢涟都一定有参与。
别鹤居,面朝兵刃堂的小院一片欢声笑语。谢涟,王卓,魏宇,还有其他几个七星宗的弟子坐在石凳上,相互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谢君卓还没走近就听见魏宇的声音,正在夸张地描述上次和江月寒出去解决锯齿鼠的事。那不过是个简单的委托,让新弟子增长见识,从魏宇口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好像是件十分了不起的大事。
而且他当日不听从江月寒的安排呼呼大睡,这会儿却把自己描述的非常神勇。
要不是谢君卓也参与其中,她说不定就信了。
谢君卓冷笑不止,她把面纱重新戴上,脚下的步伐踩的重了点。几个人齐齐回头,瞧见是她后,魏宇神色一僵,埋下头端起酒杯喝酒。
谢君卓佯装不知情,笑着问道:几位师兄在聊什么?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谢涟起身相迎,引谢君卓坐下道:只是闲谈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涟淡淡地揭过这个话题,目光在谢君卓身上扫过,道:我还以为谢师妹今日不来了。
师父今天考察我的功课,所以来晚了,还请诸位师兄见谅。谢君卓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对自己晚到感到抱歉。
她这个躲闪的动作落在魏宇的眼中,反而像是慌乱。魏宇动作微顿,忽然不怀好意问道:谢师妹,不知我徒儿近来可好?
谢君卓身体微僵,面露犹豫之色,似乎在思考什么。
魏宇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平静,耐心地等谢君卓回答。
谢君卓瞥了他一眼,抬头笑道:挺好的,她虽然在潮声阁陪我,但心里还是惦记着魏师兄。这不,她说要回去看看你我也没拦她。我知道魏师兄一向疼爱自己的徒弟,可师妹我在潮声阁少有伙伴,你可别舍不得徒弟,不让她继续回来陪我。
第39章
谢君卓原本没想提何飘,可是魏宇突然自己送上门来正中下怀,她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种机会。一脸认真地说着本来就不存在的事实,在旁人看来却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谢君卓笑的人畜无害,那样的神情让魏宇十分不爽,他下意识地反驳道:何飘回去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你又没回去,怎么可能看得见。谢君卓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眼神在桌子上扫了一圈,道:能给我一个杯子吗?看见你们聊的那么开心,我也很感兴趣,要不要一起来行酒令?
谢涟点头,示意身边的弟子去为谢君卓准备新的酒杯。
魏宇低声咒骂一句,暗叹一声糟了。他本来是想借用何飘的名义让谢君卓慌张,却没想到谢君卓那么镇定,反而将计就计,把他给拖下水。两句话的功夫,何飘的事便推到他头上。
不管他否认何飘的存在还是承认何飘的存在,对之后的计划都会有影响。
魏宇实在是不明白,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为什么就那么难缠。他挖好了坑,对方非但不跳下来,还淡定的给他挖一个把他踹下去。
拿杯子的弟子很快回来,谢涟接过杯子给谢君卓倒了一杯茶,眼神落在她的面纱上,温和地笑道:师妹有伤在身,不如以茶代酒?
谢君卓眨了眨眼,她接过茶杯,意有所指:谢师兄总是这般彬彬有礼,和某些逮着别人伤疤戳的人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以茶代酒,这杯先敬师兄,多谢你的好意。
谢涟闻言朝魏宇的方向看过去,魏宇磨了磨牙,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压回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现在还不是和谢君卓翻脸的时候。
谢君卓性格外向,即便以茶代酒以不影响玩的心情,大家以道法为论,相互解答疑惑,谁要是说不上来就喝一杯。
这种事看起来谢君卓会显得格外吃亏,但意外的事她有着很多不一样的见解,虽然稚嫩但也在点子上,每次都能侥幸躲过。相比之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魏宇就有些跟不上,理论方面常常出错,被罚了很多酒。
行酒令到最后,大家都喝的有点多。谢君卓一直喝茶倒是没什么,其他人除了谢涟和王卓还有几分清醒,其余的都醉倒在桌子上。
师妹小小年纪就能举一反三,将来一定前途无量。谢涟举起酒杯恭维谢君卓两句,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对她面纱下的面容很是好奇。
天才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备受关注,三清宗有了一个江月寒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谢君卓。她们是师徒,这份关系让她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别人就是想要离间也需要花费点功夫。
谢涟感到嫉妒,三清宗越强大,笼罩在七星宗头顶上的阴影就会越多。他的心底升起罪恶的念头,想要把天才扼杀在摇篮。杀意一闪而过,在醉酒的人群中微不可查。
谢君卓拿过一旁的酒壶轻摇,听见摇晃的水声,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举起杯子和谢涟碰了一下,道:谢师兄说笑了,我的见解和你们比起来,就像是小孩子遇见智者,幼稚得很。只不过是你照顾我,才会说我没有输,不然该喝的人就是我了。
谢君卓看了魏宇一眼,又道:谢师兄帮了我那么多,我也该有点诚意,这杯酒我敬你。不过,谢师兄要帮我保密,因为师父不让我喝酒。
谢君卓说到后面声音低下来,她有意无意地靠近谢涟,把话说的很轻,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师父发现的小孩,淘气又惹人喜爱。
谢涟觉得这个距离有些暧|昧,微醺的阳光落在谢君卓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觉得她像误落凡尘的小精灵。四周变得安静,谢涟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谢君卓的头发,道:我不会告诉江师叔,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喝。
谢君卓身体微僵,不做痕迹地拉开距离,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喝光。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逃窜,谢君卓放下杯子,一张脸都皱起来,她连忙灌了一口茶,道:原来酒是这个味道,好辣。
谢涟的指尖还残留着谢君卓头发的柔顺感,心神荡漾,看见她这个样子,大笑起来:你都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玩行酒令?
我看你们喝的那么开心,还以为喝酒是很简单的事。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又辣又苦,让人连句赞美的话都说不出来。谢君卓有些嫌弃,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她本想扮个鬼脸,可是想到谢涟看不见,便忍住了,只是别过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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