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24)
邹不闻常年都在进退堂,平日也不见他和什么人打交道,他最在乎的人便是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徒弟。魏宇的计划很简单,他们不需要和邹不闻正面对抗,只需要从王卓下手,利用王卓让邹不闻分心,再让人鱼趁机而入。
哪怕只有一瞬间的闪神,对于虎视眈眈的对手而言都是机会。
王卓处事不卑不亢,性格方面很合谢涟胃口,要不是因为站在对立面,谢涟会更乐意和他结交。这会儿听见魏宇这话,谢涟惋惜地叹了口气。
惋惜之意转瞬即逝,谢涟开始在脑海里思索他们的计划。
他手上有人鱼这张底牌,很多时候都能利用人性的弱点取胜。像邹不闻这种不受控制的弟子,在三清宗也并非一抓一大把。
谢涟动作微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面带薄纱,明眸善睐的谢君卓。他对她感到熟悉并非是套近乎的混账话,而是谢君卓给他的感觉危险而又充满压迫感。
谢涟前半生遇上的这样的人屈指可数,他们无一不是举足轻重之辈,常年久居高位,才会积攒极盛的威压。
谢君卓看起来不过十三,还是个没及笄的丫头片子。
如果不是自己被这样的人带起心头的恐惧,而是听人转述,谢涟恐怕都难以相信。
魏宇言词间只提及进退堂的两位,对谢君卓却是半个字都没有。
谢涟心生疑惑,道:你光顾着说进退堂的两位,怎么不提今日出现的谢师妹?在我们计划中可不该出现这个人,她对我们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谢涟一连两问,魏宇忍不住大笑起来,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这个人谢师兄不必放在心上,她只是才入门没多久的新弟子,对我们的计划影响不大。她今日会在,大概是江师叔让她出来增长见识。
这不是谢涟第一次听见江师叔这个称谓,王卓接见他们时也说过谢君卓是江师叔门下。看起来他们对谢君卓并不在意,倒是对她师尊心存敬畏。
谢涟对三清宗有威望的弟子有所印象,但不论他如何回想也记不起来有这样一位师叔。
谢涟不喜欢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中,那样会让他烦躁:你说的江师叔是哪位?
魏宇收敛自己的不屑,皱了皱眉,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潮生阁的那位江月寒。
谢涟一怔,江月寒的名字如雷贯耳,关于她的传闻可不少,但谢涟没忘记,她才十六岁。
谢涟顿了顿,忽然觉得啼笑皆非。两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成了师徒,听起来非但不让人觉得严肃,反而有种过家家的荒诞感。
若是谢君卓的师尊另有其人,谢涟说不定还会戒备她别有用心。但现在知道她师尊是江月寒,谢涟的担忧都被放回肚子里,逐渐淡下去。
江月寒不理世事,一心修道,即便她参与其中,也翻不出大浪。更何况她还没露面,只让自己徒弟露个脸。
可惜了谢涟意义不明地感叹了一句,谢君卓是个可造之材,要是换个师尊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可在江月寒门下,江月寒只管修炼不过问宗门之事,也不和外人有过多接触。谢君卓空顶着玉清门徒的光环,却接触不到太多东西。
莫名的,谢涟想起自己的堂妹,同样顶着让人羡慕的光环,她的处境却还不如谢君卓。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那个堂妹就会成为七星宗崛起的关键,谢涟脸上的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那个便宜伯父也真是舍得,怎么说也是流着他血脉的孩子,就这样眼也不眨地牺牲掉。
谢涟心中不屑冷笑,他师父略施小计就把寮城玩弄于鼓掌之间,谢城主又怎么知道,他牺牲女儿换取的那个未出世的儿子,不是他的种。
亲生的不要,上赶着要别人的儿子,真是讽刺至极。
谢涟心中有些得意,他仿佛看见七星宗压过三清宗成为新的道门之首,却不知道他们密谋的那个小丫头,已经早早离开寮城。
潮生阁,竹叶萧萧,凉风拂过庭院,落叶打着旋飘远。
江月寒不耐酒,只喝了两口甜酒就醉倒了。谢君卓把她抱上|床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去厨房收拾碗筷。
小厨房很安静,星星点点的阳光落进来,静谧清幽。谢君卓打来井水倒入木盆,将手掌浸入水中。冰凉的水流漫过手背,带来丝丝凉意,谢君卓舒服地叹了口气。等水面平静,谢君卓看见一张傻笑的脸。
师尊谢君卓喃喃自语,心里开满了小花。她看着水中的自己,思绪逐渐飘远,想起好多前世的事。
和以往想来只觉心酸不同,这一次她想起的都是美好温馨的一幕幕。
盆中水波荡漾,有人从门外进来,她凑到木盆边瞧了瞧,然后绕到谢君卓身后,从后面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像只慵懒的猫舒服地半眯眼眸。
谢君卓一惊,耳边是带着热度的呼吸声,少女的体重半压|在背上,她闻到淡淡的清香,让人想起风雪中盛开的白梅。
师尊?谢君卓背脊一僵,撑着木盆不敢动。她明明看见江月寒醉倒,还把她放在床上,这会儿怎么就起来了?
谢君卓唤了一声师尊,可是背后没有回应。
江月寒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下巴在肩上蹭了蹭,仿佛是觉得靠着的人形枕头太瘦,抱起来硌人,江月寒不满地嘟哝,那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像极了撒娇的猫。
谢君卓面上一热,江月寒忽然松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转过来。江月寒面若桃花,眼神迷离,眼角朱砂痣仿佛是一滴沁出来的血,她盯着谢君卓左看右看,摇头晃脑道:太瘦了,他们都不给你吃饭吗?怎么把你饿成这样?
谢君卓:
江月寒是真醉了,她这个样子和平日的冷漠大相径庭,反而真的像是个十六岁的丫头,脸上没有冷漠,只有一片天真烂漫。
师尊,你还认得我吗?江月寒身形不稳,谢君卓伸手扶着她,免得她等下跌倒。
江月寒看着谢君卓,先是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很快脸色就垮下来,面露痛苦之色。她抚|摸上谢君卓的脸,眼神悲伤又哀切,迷离的眼神里蒙上一层水雾,她眨了眨眼,雾气变成泪珠滚落。
我讨厌你。江月寒喃喃自语,心脏骤然收紧,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讨厌你,你总是让我觉得难过,让我担心,让我变得不再像从前的我。遇见你,我的人生都变了,我尝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痛,什么是求而不得。
你要永坠深渊我陪着你,你要杀人我也陪着你,你要疯要怒我都不曾离去,可为什么你的眼中总是藏着一个人,不能真正的看见我?
我们在人间,人间是地狱。
我们在地狱,地狱之门却不愿意为我打开,它把我遗弃在三河途。
忘川水长,幽幽不见头。
我讨厌你。江月寒吸了吸鼻子,声音大了一点,让谢君卓听的一清二楚。
谢君卓的脸色垮了下来,都说酒后吐真言,江月寒喝醉后简直就是另一个模样,她口中所言,难道就是平日心中所想?
你为什么要皱眉?江月寒不解,她伸手去抚平谢君卓的眉头。
谢君卓苦笑,目光哀戚,她抬手擦去江月寒脸上的泪水,道: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别讨厌我,喜欢我一下,好吗?
喜欢两个字像是一个魔咒,江月寒忽然痛苦起来,很多杂乱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恐惧道:我不要喜欢你。
为什么?谢君卓不甘地追问。
江月寒眉头紧皱,她看着谢君卓想了许久,反应迟钝地回道:喜欢你会让我的心跳得好快,像是装了几百只兔子,咚咚咚地响个不停,怎么都压不住,让我觉得呼吸不过来。
江月寒委屈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偷偷地瞧着谢君卓的脸色,见她又皱眉,顿时不高兴起来,道:你凶我,你坏。我要找师尊,师尊从来不会凶我,师尊最疼我了。
江月寒说着,用力推开谢君卓,这一推她下意识往后倒,身后失去防护,她身形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谢君卓心漏一拍,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拉回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江月寒像是被吓到了,小声地啜泣,一脸委屈。
谢君卓自嘲地笑了笑,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江月寒喝醉了,她和一个喝醉的孩子计较什么?
月月乖,月月不哭,我以后都不凶你了。师尊很忙,我们不去打搅师尊。谢君卓放缓声音,柔声安抚江月寒的情绪。江月寒这个样子要真被玉清看见了,谢君卓觉得自己估计就完了。
江月寒揪着她的衣领,用无辜的大眼睛默默地谴责她,甚至不高兴地嘟起嘴。谢君卓一脸赔笑,她握着江月寒的手,眼神温柔,带着宠溺和爱慕。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江月寒渐渐地安静下来。她低头看着谢君卓,伸手比划了一下彼此的身高,疑惑地歪头道:你怎么变矮了?
谢君卓语塞,她这个身体营养不|良,发育缓慢,现在只到江月寒的耳朵。
我还在长身体。谢君卓含糊了一句。
江月寒像是认同这个说法,她的目光又落在谢君卓的脸上,瞧着她脸上还没愈合的伤痕,脑海里闪过昔日同归于尽时谢君卓那一身的伤痕,江月寒觉得呼吸不畅。
她摸了摸谢君卓的伤,闪神道:女孩子要爱惜自己,不要总是弄得一身伤痕。
谢君卓眉眼带笑,道:嗯,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江月寒点头,伸手在衣袖里摸了摸,掏出来一瓶伤药。她打开药瓶用手指沾了一点药,小心翼翼地帮谢君卓涂抹。
冰凉的药膏让谢君卓打了个寒战,江月寒以为她是疼,凑过去对着她的伤口呼呼。谢君卓眨了眨眼,面色绯红,她握着江月寒的肩膀把她推开些许,单手捂脸,心跳如雷。
喝醉的江月寒不讲理,也不能讲理,只能宠着。
第35章
江月寒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被谢君卓哄去睡觉,她乖巧地躺在床上,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留出大半的床位,眼巴巴地看着谢君卓。谢君卓被她看的没法,和衣躺上去,江月寒靠过来,枕着她的手臂闭上眼。
谢君卓僵着身体不敢动,等听见江月寒平缓的呼吸声,确定她睡着后谢君卓才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手臂从江月寒的怀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窗外天色已暗,谢君卓打来井水烧热,浸了帕子给江月寒擦脸。江月寒的外衣没有脱,谢君卓给她换了一床薄被。
因为担心江月寒夜里还有其他症状,谢君卓不敢离开,她在江月寒床边守了一|夜,快到早上才靠在床边闭上眼小憩片刻。
江月寒醒来天已经大亮,她错过了今日的早课,睁眼看着房顶好一会儿思绪才逐渐回笼。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摇头摆脱那阵不适,眼前的景象正常起来。
谢君卓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看见她醒了连忙走上去,把温度正合宜的醒酒汤端给她。
江月寒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昨日奶凶撒娇的样子半点也看不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君卓,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很大一部分。
昨天发生了什么?江月寒抓紧身上的被子,维持着一贯的镇定,面不改色地问道。她只记得自己吃了一碗汤圆,然后别的就不知道了。
谢君卓坐在床边,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心里起了坏心思想要揶揄江月寒。可是目光触及到江月寒潜藏的紧张,想到她昨日哭泣的模样,心里一软,笑道:什么都没发生,师尊昨夜睡的早。我给师尊煮了一碗汤,师尊趁热喝。
谢君卓说的自然,可是江月寒还是没有印象,她疑惑地皱了皱眉。谢君卓把汤端到她面前,醒酒汤清淡,并没有浓烈的味道。对于宿醉的江月寒而言,再合适不过。
江月寒接过汤碗喝了一小口,淡淡的味道舒缓身体的不适。她眼眸微亮,慢吞吞地喝着。
谢君卓坐在一旁等她喝汤,顺便和她说了一下关于谢涟等人的事。
昨日王卓去见过玉清仙君,玉清对人鱼一族有几分兴趣,让邹不闻暂且把人鱼留在进退堂,等他和另外两位仙君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接待的事江月寒掺了一脚,玉清对她没有太大的要求,让她找个时间露个面就行。谢涟等人在宗门停留这几日依旧是王卓和谢君卓做陪,今日王卓传信过来,说谢君卓要是不方便也可以不去,他一个人能够搞定。
谢君卓知道王卓是为她着想,谢过他的好意。
江月寒认真地听谢君卓说完,见她薄唇微张,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谢君卓犹豫了一下,道:何飘昨夜没回来。
昨天接待谢涟等人,谢君卓一大早就和何飘在校场分开,她去进退堂呆了一上午,回来后又和江月寒折腾许久,便没太注意何飘,今早她去叫人吃饭,才发现她没回来。
许是在别处歇下了,你要是不放心等下去问问。江月寒并不知道何飘是为了避难才来潮生阁,听见谢君卓这样问,心里高兴她为小伙伴担忧,嘴上宽慰了两句。
谢君卓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没告诉江月寒关于魏宇猥亵女弟子的事。
现在七星宗来访,宗门内气氛微妙,江月寒做为玉清的弟子,要是闹起来,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师尊说的对,是我想多了。这是在宗门又不是在外面,我相信不会有残害同门的败类。
谢君卓顺着江月寒的话回了一句,心里打定主意要是傍晚何飘还没回来,她就直接去找魏宇。何飘不声不响地没了踪影,她心里始终不放心。
江月寒喝完汤,宿醉的后遗症好了很多,她看了眼天时,知道自己今天的训练是来不及了。她把碗递给谢君卓,穿上鞋下床,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
谢君卓收拾碗筷,清洗干净放在一旁,眼角余光扫到昨日没用完的甜酒,想了想将它收入自己的存物空间,免得何飘不知道弄错,混入江月寒的膳食。
江月寒酒量太差,别人起码还是个一杯倒,她是沾一口就倒。而且醉了之后她变得像个小孩子,要是没人在身边,指不定要被谁拐走。
为了她的安全,谢君卓决定以后都不让她沾酒,和酒有关的东西也不能碰,除非自己在她身边,可以随时随地照顾她。
喝醉的师尊那么可爱,谢君卓才不乐意给别人瞧见。
丝丝凉风吹过江月寒的衣袖,喝酒断片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的她,这会儿正端着一脸老成的模样,在院子里调息。
酒会让人失去自制力,把心中的模样展现出来,所谓酒后吐真言,不过是因为没有克制,又对着想见的人,迫不及待地畅所欲言,想把心里话告诉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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