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总是画风清奇[综武侠]——一饮一啄(53)
站在墓碑前, 原随云一语不发,沉默半晌。
片刻后, 他侧身对夜莺说:小家伙, 你仔细帮我看看这里,我母亲的坟边有没有杂草?若是有, 请你帮忙拔了,扔的远远地。
夜莺看了看原随云的眼睛, 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轻轻应声:嗯, 我知道了。
然后低着头, 绕着这座坟缓缓走了一圈。果真发现了坟边有几株杂草,夜莺安静的蹲下身,仔细把杂草全拔掉。
杂草的根茎带着小块的泥土,被远远地扔开。
原随云听到动静只是沉默着,他端着一碗梅子酒, 沿着墓碑,把手里的酒轻轻倾倒在地上。
涓涓水线从碗边流到了泥土里,泥土的气息和甘甜的酒香一起,围绕着长眠地下的人。
夜莺处理好杂草走过来。
他看着原随云的神色, 想要按照进来时候约定的那样, 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原随云或者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场。
夜莺沾满泥土的小手不安的蜷缩着,缓缓朝着原随云走过去。我把杂草都拔完了,你放心, 现在原夫人的身边很干净。
原随云听他说完,轻轻握住夜莺的手臂,想要顺着往下牵住他的手,轻声道谢。
夜莺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泥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道谢,也别牵我的手。他小声道。
怎么?原随云不解。
夜莺抬头,认真的看着他:我手上有泥,脏。
他觉得,原随云那么爱干净,平日那样讲究,兴许有洁癖也说不定,若是握住他一手泥一定会不高兴的。
但是原随云轻轻摇头,低声道:伸手。
听小家伙没有动静,原随云叹了口气。
他干脆两只手把夜莺的手掌从长袖牵出来,握紧他的手走到墓碑前。然后松开右手,把已经准备好的一碗新酒递给夜莺。
这一次,该到你给母亲敬酒了。
夜莺有些惊讶:我?
原随云点头:把酒端稳,敬完酒和母亲说说话。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他说完,松开握住夜莺的手,缓步走开了。
哎,我敬酒?我
夜莺看着原随云的背影,嘟了嘟嘴。
他转过身,看着墓碑,有些手无足措。
小心翼翼端起酒碗,也学着原随云之前的样子,给原夫人敬了这一碗酒。
而后,他拿着空空的酒碗,动了动喉咙,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应该说些什么好呢?
说和原随云有关的事情?
夜莺想了想,小声开口,先是打了个招呼:原夫人好。
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时名玉,是一只夜莺,也是你的儿也是你儿子原随云的朋友。
他一张小脸越说越紧张:那个,今天我们来看看你。原随云挺好的,无争山庄也挺好的,我会照顾好原随云。您就放心把原随云交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他负责。希望您在下面,也一切都好好的。
然后夜莺张了张嘴,觉得没话了。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总不能直接叫岳母吧?
于是他干脆闭嘴,认真的鞠躬行礼,算是做了告别。
原随云带着夜莺按照原路返回,刚刚送他进了别院,转身就要走。
喂。夜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问他:你要去哪里?
原随云笑道:我有些事情与下属商议,你先回去休息,不用等我用膳。
他说完转身欲走,但是,一步没走出去就发现衣袖还被扯紧,这小家伙不肯松手。
原随云拍了拍夜莺的手背,带着一丝安慰意味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何时回来?
原随云道:很快就回来。
夜莺继续问他:很快是多块?
夜莺总感觉有点不安,说不清楚原因,也许是因为原随云最近特别忙碌,也许因为原夫人的忌日原随云情绪不对。看到他出去,总会有点莫名其妙的担忧。
原随云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把这小家伙的手从衣袖上拿开,警告他:不要问这么多,小家伙,控制住你的好奇心。
他想了想继续道:还有,不要变成原型跟踪我。
少年听了这话,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懂吗?原随云轻轻捏了捏夜莺软软的脸儿,警告他:平日顽皮都可以,还有三分可爱。但是,关键时候耍性子,会让人生厌。
夜莺愣住了,他的手从原随云衣袖上滑了下来,微微蜷缩着。听完他的话,手掌更是缩成了一个小拳头。
我没有任性,我只是担心你。
原随云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哄他道: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去去就来。你就在家里等我。
夜莺委屈的憋着嘴,感觉很不服气。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总是背着自己神神秘秘的。
*
原随云倒是没有骗人,他的确有要事。
今日是枯梅师太和他约好互看秘籍的日子。
约的地点在三十里外杏花庄,那是附近最好的酒家,规模不小。
其中,有五层楼高的杏花楼最为出名,常有文人墨客来此会友对饮。
原随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酒庄的人很多,杏花楼里熙熙攘攘的,一片热闹景象。
为了助酒兴,庄家请来了善歌善舞的西域舞娘,正在中央载歌载舞,博得众人一笑。
胡琴声声入耳,鼓点扣住舞娘的脚步震动不停,莫说是眼睛移不开,定力寻常些的,连心都被这一舞抓了过去。
胡姬明媚的笑着,不停地绕场旋转。随之而来的,是陪酒人不停地斟酒。
正有人看得入迷之时,听身后有人出声道:烦劳让一让,我要过去。
几人回头,见一面容出众的少年人在他们身后,气度不凡。
恰巧此时舞娘也注意到这里,她随意将口中衔的花儿扔过去一朵,对这边的人媚笑示好。
一时间众人又陶醉得不知所以然,只顾着跟着舞姬的劝酒声喝酒。
原随云皱眉,只得提高声音又说一遍:让开路。
挡路的人这才醒悟过来,讷讷让开。
有人注意到这个看起来不一般的少年人,爽朗邀请道:小兄弟,一起喝酒啊!
黑衣少年仿若未闻,神色冷淡径直往前走,与众人错过身,又上了一楼。
邀他喝酒的纨绔很无趣,道:都是寻欢作乐的,他冷着一张脸装什么?切,倒像是个寻命的。假正经。
冷着脸的原随云走上楼梯、穿过回廊,寻到了三楼。
枯梅师太已经在里面僻静的雅间等他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
你来晚了。枯梅师太哑着嗓子,回过身看着来人,不悦的瞪他一眼。
是你来早了。原随云嘴角挂着笑,指出来当前的形式:师太,你着急,可我并不着急。
枯梅师收回视线,有些紧张:莫非你要食言?
原随云轻轻摇头:说来,我也算是你幼弟,怎么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当真叫人伤心。放心,我虽然现在不太看重《清风十三式》了,却也不会食言。
听他这句话,枯梅师太才放下心。
原随云是个不屑说谎的人,他很傲气,说了不食言就绝不食言。
在这一点上,枯梅师太还是很相信他的。
毕竟根据她的情报,原随云一贯如此。
她把《清风十三式》放到桌面上,完好的手掌压在上面,紧张的看着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答应的绝学已经带到,你的秘籍在哪儿?
原随云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来一本页面发黄的老书册。
枯梅师太神情激动,想要站起来拿到手。岂料到原随云的手往后一缩,又说了句话。
他道:有些话我要先说明白,这一本秘籍的确是从父亲那里找来的。可父亲他老人家收集的秘籍那般多,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一本。我已经尽力了,其他的你自行判断。练错了武功,后果自负。
枯梅师太皮笑肉不笑道:我自然会比你看得清楚,是真是假不用你担心。
原随云低声道:那就好。
枯梅师太已经点燃手中的一根香,在冉冉升起的烟雾中,她开口:好了,互换一个时辰。
原随云缓缓笑了:师太莫非忘了,我看不见,需要有人帮我读这本秘籍。
枯梅师太抬眼问他:你请了人?
原随云轻笑道:却是忘了。
枯梅师太握紧手中的秘籍,不耐烦问他:那要如何?
原随云不紧不慢的拨动茶盏,道:让你的人进来吧。
枯梅师太的眉眼一动,藏不住的戾气。
你知道了。她忽然明白过来,缓缓合上了手中的秘籍。
在下知道什么?对面的少年仍旧笑着,像是感觉不到骤然冷下来的气氛。
知道今日是你的死期。
我今日不会死。原随云端起茶盏,轻轻一泼,刚刚燃起不久的长香顿时熄灭了。
倒是一味难得的毒香,只是要对付我,这一点点毒怕是不够。
眨眼之间,形势变化,房梁上暴雨梨花一样射来无数针形暗器。
原东园不只一个儿子,可是世人却只知道原随云是他的儿子,那么,为了其他人能见天日,原随云必须死。
枯梅师太按照预计的那样,将椅子扔出去砸向原随云的后背,又瞬间躲在桌子底下。
她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原随云武功再高又如何?
他虽然发觉香有毒,却也已经吸进去一些,接下来又要在极短的时间面对铺天盖地染了剧毒的暗器和自己扔过去的椅子。躲开一边就躲不开另一边。
他,必然会死。
枯梅师太仿佛已经想到原东园得知此事的表情,那一定很好看。
转瞬间,锋利的暗器改了方向没入了身体,喷出血雾来、白衣人的身上仿佛成了一个筛子。
他的身体到了下去,死不瞑目,正对着桌子底下枯梅师太的脸。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原随云轻咳一声,将满是针孔的《清风十三式》随手扔到地上。
你出来吧,你若是打着逃跑的主意,奉劝你多想一想你弟弟。他在我手里。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还有你的师伯。
枯梅师太冷着脸站了起来,问他:你要如何?
我要你成为我的刀,为我杀人。
*
原随云再次回到无争山庄时候,已经是下午,进去的时候随意一问,管家正忙着帮庄主准备为夫人扫墓的一应祭品。
小管事殷勤的问着:少主,您从哪儿回来,用晚膳了没有?
去了一个琴馆随意看了看琴,可惜那里的琴都成色一般。现在我还没用晚膳,想吃春卷。
少主,小的这就叫厨房给您做春卷。再给您准备一些爽口的下酒菜,这时候河里鲢鱼正美,要不给您备点鱼汤?
原随云此刻不由得想起房里人的口味,随口笑道:就按你说的做,另外再炒一盘虾仁。
这人不愧是老管家培养的接班人,做事动作很快。
等到原随云回到自己院子,正哄着闹脾气的夜莺,一众婢女鱼贯而入,将饭菜摆置好。
夜莺嗅到了原随云身上的血腥气息,有些不悦扭头不理他。
随侍利落的帮原随云挽好袖子,又帮他布菜。
原随云侧耳听着夜莺动静,喊他:小家伙,来用晚膳,有你爱吃的虾仁。
我没胃口。夜莺捏了捏掌心的泼墨纸扇。
原随云听他中气十足,放心问道:怎么没有胃口?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原随云笑问他: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不要无理取闹。
夜莺更不开心了:是呀是呀,你可是一个大忙人。忙到一天只能见几回,大忙人怎会有时间惹别人生气?大忙人只会把惹他生气的人都解决掉。
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又不是别人!
哦?我竟然不是别人。夜莺质问他:我是什么人?
原随云走过去,把他轻轻搂在怀里温柔哄道:你是我内人。
好了,别生气。我知道最近太忙了,陪你的时间有些少,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一定好好陪你。
夜莺抬头看着他的表情,仔细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当真?
第九十二章
原随云点头, 搂着小家伙腰的哄道:当然是真话。下一次不管多忙碌,我都会抽出时间陪伴你。
岂料到情绪略有缓和的夜莺一把将他推开。
你又哄我!
这话以前并不是没说过,都不知道说几回了, 可是每当下一次又遇到了事情,原随云还是会让夜莺不要多问、不要多管。
仿佛无论什么, 都与夜莺无关。
两人明明亲密无间,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每一晚,原随云都在夜莺的枕边, 他们近在咫尺,可有时候, 夜莺却觉得他们很遥远。
他永远看不透原随云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的心仿佛相隔天涯。
他就这么看原随云, 盯着他薄薄的嘴唇,疑心这人是不是对自己薄情。
真的没有哄你,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原随云想要抚摸小家伙柔软的头发,却被一把推开。
夜莺觉得他又在敷衍自己。
他看着原随云道:你若真的没有哄我,就告诉我你今天去哪儿了?我已经嗅到了你身上的血腥气, 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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