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她姓端木!
贵女邪妃 作者:佳若飞雪
第四十一章 她姓端木!
这一天,寒王散朝后,随皇上进入勤政殿,约莫直至午时才出来,期间,皇上不见任何,甚至是还失手打碎了一方玉石打造的笔架,而寒王殿下出来的时候,头上似乎是带了伤,那鲜红的红迹留在了那本就狰狞的面具上,更是凭添了几分的恐怖,让人心生畏惧!
这一天,皇上没有用午膳,而是下旨严斥了齐王妃。送于皇后宫中的糕点,最终查出,是由齐王府的一位厨娘所制,因为自己的女儿曾在宫中犯了错,被皇后所罚,所以才会想要借助齐王妃之手,谋害皇后。
当然,具体是什么样儿的,皇上并不在意!他看中的,是前朝局势的平衡,而现在,还不是动王家的时候。至于,不是现在!凤家没了,若是王家再倒了,岂非是秦王一人独大?这可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当晚,夜墨再次出现在了城外的别庄,头上缠了纱布,虽说伤的不重,可是因为伤在了头部,明正先生,坚持要亲手为他包扎,否则,便不放他出门。
当晚,夜墨与洛倾城深谈了近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聊了什么,只是气氛似乎是还算融洽,至少,倾城没有再说要类似于恩断义绝的话!一切,似乎是都再平常不过。
三日后,边关传来消息,威武将军突然身染恶疾,竟然是连刀都拿不起来了!皇上心内焦急,下旨由原山西统领武乾率其长子武业一同前往边关,接替威武将军的职务。同时,忠勇将军李彬接替了西山大营统领一职,另由寒王主辖兵部。
消息一出,震惊朝堂,这一次的威武将军肖雷突然患病,被皇上下旨召回京城,边关的那二十万兵马,竟然是尽数到了武乾的手中。而西山大营的十五万兵马,却又到了寒王的手中。皇上这是打了什么主意?
虽然是一直没有人明说,可是大多数人都是认定了,这寒王是站在齐王一边儿的。而现在皇上将秦王的兵父调去了边关,又让寒王主辖了兵部,这是何道理?难不成,就是为了平衡二人的势力,亦或者,是不让两位王爷于兵权之上,再有争夺?
十日后,肖雷返京,经太医院的太医诊治,终于是身体痊愈。肖雷的身体一好,便即刻请缨,想要再回边关,却被皇上搁置不提。
终于,这日的早朝上,肖雷有些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要主动回到边关,以保千雪国的天威!
“肖将军辛苦了,这些年,一直都是驻守边关,如今难得回京,还是好好歇歇的好。”御史台的某位大人道。
皇上淡淡一笑,“既然是肖将军的身体痊愈了,齐王,就尽快地准备你和肖家小姐的婚事吧。礼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着你尽快寻钦天监选出黄道吉日,为齐王迎娶肖家小姐为侧妃。肖将军还是要再回边关的,这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废,不过,倒是可以抓紧了办。”
“是,微臣遵旨。”礼部尚书何等聪明,自然是听明白了。这虽然是娶侧妃,那也都是有规制,有礼数的。自然是不能废,皇上的意思,这是要严格按照六礼来,说是要抓紧办,也不过就是说,有些日子,可以酌情缩短,但是不可以省略,皇上这是要刻意延缓威武将军回边关了。
肖雷听了,面色微微一沉,却是只能低头称是,再不说话。而齐王,似乎是没有听出皇上话中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以为皇上这是有意让肖静敏早日过门,莫不是,为了给自己添一臂膀?
没有了皇后作为支撑的齐王,这会儿已经是乱了阵脚,只是一味地想要为自己收拢势力,他知道这一次皇后的小产,似乎是没有得到皇上的一些心软,反倒是对她心肠更狠了起来。说是调养身子,可是实际上,却是将她软禁了起来,甚至是将整个坤宁宫的人都换了!若只是将养,何需如此?
无论如何,齐王迎娶侧妃都是大事,虽然是正王妃过门儿的时间还短,若是在寻常人家,正妻刚过门儿几个月就有了侧室,自然是不成体统的,可是这是皇室。皇室向来是以子嗣为重,而且,因为皇子们娶妻大都是牵涉到了太多,所以还常常会有先有侧妃、庶妃等等,再有正妃的。
就在齐王准备迎娶侧妃之际,洛府也迎来了一个有些又喜又悲的消息。江南的洛永超和宣抚史董孝一并回京述职了!
对于洛永和来说,这个洛永超是自己的堂弟,可是这些年对自己的女儿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好,奈何自己为了倾城,只能是佯作不知,可是这如今回京述职了,自己难免是要与他碰面了。他从心底里头是有些不愿意见这个堂弟。
说是恨他吧,倒也谈不上,毕竟是为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可若说应该是感激他吧,那就更谈不上了!自己女儿的性命都是险些交待在了他那里,何来的感激之说?
对于那位董孝,洛永和则是另有盘算。董家与王家是姻亲,而且还是良妃的亲妹妹,当然,良妃是嫡出的王家小姐,而董夫人,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自己的庶次女,又配给了良妃所出的七皇子为侧妃,这有些混乱的关系,倒是让他颇为头疼!
洛永和将洛华城和洛华宁都叫去了书房,三人开始嘀咕了起来。这外官回京述职,原也是再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好让人在意的,可是现在的问题的,皇上竟然是将苏州的一文一武,全都调了回来,这倒是让他有些弄不明有些弄不明白了。
“这董孝膝了嫡子董俊,此人是个习文的,不过,空有一幅好皮囊,倒是没有多少的真本事,做诗赋词的,词藻倒是华丽的很,早些年,他曾来京看望他的祖父和外祖一家,王保国,也就是这个董俊的舅舅就曾向我举荐过他,不过,我没有多作理会就是。只说是他年纪还小,而且,父母都在江南,等将来再说。后来听说又想着将他引到宋先生的门下。也就是华宁的恩师。那个宋先生可是一代大儒,学问自是好的,只是,我担心若是真的让他拜到了宋先生的门下,以后难免会与华宁接触的多了。”
“哼!这个董俊可不个什么好人!以前仗着妹妹喜欢他,没少欺负她。咦,说到这个,父亲,咱们是不是得先到妹妹那儿先提个醒儿,万一妹妹对他?”
洛永和摇摇头,“你太小看你妹妹了。依我看,她当初之所以追着董俊跑,一来是因为年纪小,又没有什么玩伴,府上的两个妹妹又总是欺负她,偶尔董俊说两句好话哄哄她,她就将他当成了好人了。说起来,也是我做的不够好。若非是我这些年来表面上对她的不闻不问,她也不会如此。”
“父亲莫要自责了,您也是逼不得已的。眼下,还是想着妹妹会不会再被那个董俊给迷上吧。”
洛华宁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有些不太确定道,“堂伯,华城,我总觉得是不是你们太多虑了。依我看,倾城妹妹可不像是一个那般浮浅之人,她看人,可是向来不只是看表面的。倒是当初在江南,说不定,她也是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
“三哥说的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父亲,那堂叔这次回京,可是要住在咱们洛府?”
“应该是不会,他们不是还有老宅吗?”
洛华城听了,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父亲,您忘了,堂叔离京前是什么身分,如今回京又是什么身分?您觉得他会回那处小院子?那祖宅不过才是处两进的院子。这会儿堂叔好歹也是个正四品的,若是回京述职,这品级再往上升一升,还会住在那等院子里?”
“这个,工部自会有安排,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现在也是个四品命官了。此事,还得劳烦儿媳妇多做安排了。怕是最多不过半个月,他们就会抵京了。”
“是,父亲。儿子明白。不过,当初那张氏和洛家的两位堂妹,可是没少欺负妹妹,让我就这般地将他们迎进门,我可是没有那么大度。先说好了,我可是不会去城门口儿接人的。”洛华城说完,就一脸别扭地睨了一眼洛华宁,那眼睛里,很明显就是一种警告了!
洛华宁无奈一笑,这是警告他也不准去城门口接人吗?这个堂叔,到底是如何惹了自己的这个堂弟和堂妹了?自己与母亲这样纯粹的米虫他们都能容下,甚至是还处处以礼相待,可是对于这位明显是在步步高升的堂叔,为何就是这般的不耐烦了?
当然,对于倾城在江南的那十年,他也有所耳闻,有的是从母亲处听来的,母亲自然也是听倾城身边的丫头说的。一大部分,是从洛华城的口中得知的。这个堂弟,跟自己还是无话不谈的。
洛永和听了,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毕竟那也是他的堂弟,如今被自己的儿子这样一说,倒也是有些犹豫了起来。若说当初张氏她们母女苛待自己的女儿,这个堂弟不知道,那是打死他都不信的!又非是一次两次,而是这么多年,这个弟弟,看来,自己也是不能小看了。
“也罢,此事到时再说吧。堂弟住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太久,等回京后,吏部作了安排,工部很快也就会准备了府邸了。就这样吧。这件事,华城,你还是得跟你妹妹说一声才好。”
“让哥哥跟我说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三人往门口处一瞧,倾城正笑吟吟地在门口站了,“你们都不热的吗?来来来!我让膳房准备了绿豆冰沙,一人一碗,吃不完,就不许出去哦!”
看到倾城的小模样儿,洛华城面上一笑,“妹妹这两日的心情看来不错,不再似前几日那般地兴趣缺缺地了。”
倾城淡淡一笑,知道他说的,是前些日子,自己才刚刚得知了母亲身世的事情后,有一段时间情绪太过低迷,不过现在好了,有些事情,原来不是想不通,只是需要一些时机和契机才行。
“我听说江南的堂叔一家要回京了?堂叔能回京述职,以后父亲在朝堂上又多了一个帮手,这倒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儿。”
洛永和的眉头一紧,吃了一口绿豆沙,“倾城,朝堂之事,你不懂。父亲不盼着多一个帮手,只是希望你堂叔莫要急着站队才好。”
洛华宁的手一顿,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肃穆的堂伯,心中有所了然,眼下皇上春秋鼎盛,怕也是最忌讳拉帮结派,私结党羽之事吧?堂伯果然是不愧为相,思谋远虑,这堂叔一家还未至京城,就已经是料到了这些。看来,这个堂伯,是一心为了洛家好,不想有任何人有什么闪失,哪怕是这些人,曾经苛待过他的女儿。
倾城自然也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是都姓洛,而且还是同宗至亲,自然是不可能眼瞅着洛永超倒霉而不管,只是,洛永超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而且,再加上张氏这个人从旁挑唆着,怕是不会听父亲的。
倾城微垂了眼睑,那个张氏,倒是个厉害的,自己离开江南没几个月,她便从庄子上回到了府里,毕竟她可是正经的洛府的主母,她一回去,何氏自然就得将掌家之权拱手相让,便是洛永超再护着她,也不可能会做出一些宠妾灭妻之事的。
更何况,她可是听说,这会儿,张氏正有意与董家结亲呢,这首选的,自然就是董俊了!
“父亲,其实今日女儿过来,是有一事与父亲相商。”
“你说。”
“父亲,如今皇后因为小产,在宫里头将养着身子。怕是顾不上大姐姐了。您看,是不是找个机会跟皇上提一提,能让大姐姐回来住?大姐姐如今身子重了,这宫里头没有了皇后的照拂,怕是。”
洛华宁这下子对于洛倾城,可不是高看了一眼了?那个洛华美是个什么人?他心里又岂能没数儿?当初也是曾害过倾城的,可是这会儿,她竟然是向父亲建议将洛华美接回府来?难道她不知道,这等于是给洛府带回来了一个麻烦?
“父亲,女儿虽然是不懂朝政,可是也知道,这大姐姐腹中的孩子,若是个女儿,还则罢了,若是个男孩儿,怕是也不能活命。父亲,无论大姐生男生女,她自己总是咱们洛府的人,便是咱们保不住她的孩子,也总是要保住她自己吧?”
“倾城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皇后自顾不暇,自然是不可能再将华美照顾的周到。也罢,此事为父自会寻个机会向皇上提及,倒是你这个丫头,有心了!”
“父亲说的哪里话?都是洛家人,女儿自然是一心为了洛家着想了。”
“好孩子,为父知道你一心为了咱们家里好。”洛永和说完,看了她的穿着打扮一眼,“瞧你这样子,是要出去?”
“是呢!我约了四婶儿陪我到城外的庄子上待几日。正好也跟三哥说一声儿。四婶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就是了。”
“怎么又扯上了你四婶儿了?你这又是弄的哪一出儿?”洛永和有些好笑道。
洛华宁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洛华城兄妹对自己母亲的称呼也变了,以前叫四堂婶儿,现在叫四婶儿,少了一个字,却是亲厚了不少!而且这两人整日里三哥三哥地唤着自己,让本就没有亲兄妹的他,心里头更是觉得满当了不少!
“父亲忘了,母亲名下,原是有一家绣品铺子的。里头专门卖了各种的绣活儿。四婶儿的绣工是极好的,我请四婶儿跟我一起到庄子上,教教那几名绣娘,说起来,三哥可不许心疼哦!我只是让四婶儿从旁指点一二,可没想着真的累着四婶儿了。”
“三妹妹说的什么话?母亲跟你在一起,我自是最放心不过的。妹妹心细,又处处为我与母亲着想,该是我谢你才是。”
洛华宁心里头清楚,他们母子俩在这洛府白吃白住,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洛府正经主子的标准来的,样样儿都是极好的。母亲和自己的心里,一直是有些过意不去,眼下,倾城请了母亲去城外的庄子上教一教那些绣娘们的绣活儿,倒是让他们母子的心里能好受一些,至少,也能为洛府出上一分力了。
“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那我可是就走了。哥哥回头跟嫂嫂说一声,我就不去再扰她了。等回头绣品铺子若是多赚了银子,我就给三哥送上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如何?”
“不必不必!我这里用的就挺好的了。多谢三妹妹了。”
洛华城听了则是哈哈大笑,“妹妹,那前提也得是你那铺子真能多赚了钱再说!行了,你快去吧,别让四婶儿久等了。”
“知道了。那女儿先走了。”话落,冲着洛永和福了福身,笑着走了。
请房氏陪着自己去庄子,自然也是用了障眼法。当然,她先前在书房说的话,也全都是实话,也的确是让人将那几位绣娘叫到了一起,请房氏能给打点一二。更重要的是,这房氏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再请她得空了,给描一些花样子,正好让那些绣娘们照样儿绣出来,如此一来,房氏母子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是百无一用之人了!
和房氏一起看了一会儿绣娘们的绣活儿,倾城就推脱说是看着实在是打盹儿,便到后头去玩儿了,房氏也看出来了,这丫头对于这女红之事,实在是一点儿也不上心了,便笑着随她去了,自己则是在这里看完了这些后,又开始描起了花样子。
倾城到了后头自己的小院儿的时候,无崖已经到了。
“你这几日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可是因为那个张氏要回来了,你想着整治人家了?”
倾城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无崖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先前一直倾心的那位董公子也回来了,你是不是因为要见到他了,所以才会突然兴致高涨了起来?”
这一回不用倾城瞪他,无崖不用转身,就已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凉,像是有什么人用了冰柱子在准备着捅他似的!
“董俊?”
听到这明显就是有些冷冽的话,倾城没抬头,似乎是不感兴趣。夜墨将视线落在了无崖的身上,无崖有些窘,伸手摸了摸鼻子,想着自己是不是能避过这一劫去,可是看到倾城连头也不抬,就知道只能是自己开口了。
“那个,就是以前倾城暗暗倾慕的渣男!”话音还未落,便听到无崖尖叫一声,“死丫头,你是要烫死我不成?”一边说,一边还抖落了几下自己的衣袖,虽然是他避的挺快,不过,倾城掷过来的茶杯更快,衣袖上还是湿了一大片。
“管好你的这张嘴!我几时暗暗倾慕他了?不过就是作戏给那些人渣看罢了,我倒不知,你竟是如此地浮浅了?”
倾城眯着眼睛,眼神里的警告二字,可是再明白不过,无崖呲了呲牙,无奈,只得是自认倒霉,“罢了,左不过就是我说不过你就是。”话落,感觉到倾城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再重了几分,只得是低头势弱道,“那个,好吧,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迷惑洛永超他们那一大家子罢了。若是当真喜欢他,又怎么会连这个死丫头会武的事情都不肯告诉他。”
夜墨的眉毛微挑了挑,睨了一眼他打湿了的衣袖,“不去换换?”
无崖这人有洁癖,认识这么久了,夜墨自然是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今天没有急着去换衣裳,倒是让他有些纳闷儿了!
无崖撇撇嘴,“我知道你这是想将我打走,你们两个好说悄悄话的!死丫头,这笔帐我先给我记着,等回头再跟你算!”
看着无崖飞身出去,夜墨这才扭头看向了倾城,见她的面色平静无奇,不见高兴,也不见忧虑,“丫头,肖雷的事情,有眉目了。你可要听听?”
倾城这才抬眼看他,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喜欢他?应该是有一点点的!只是为了他而放弃追查母亲一族的事,显然,他的分量还没有这么重!不过,他既然是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插手这件事,她的心里也是多少好受了一些。
想想这威武大将军之所以会突然染病,想来,也是与他脱不开关系的吧?
“丫头,肖雷曾心仪于一名山越族女子,奈何其有了夫君,不愿受辱,自尽于自己肖雷在边关的府邸之中。后来那名女子的家人得知了此事,便要联名上告,先是找到了山越族的族长,请他做主。只是族长被肖雷的门房毒打了一顿后,便扔在了大街上,此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堂堂山越族的族长竟然是被将军府上的看门人,给教训了!这个肖雷,在边关应该是极为放肆吧!”
“不错,边关一城数镇,可以不知皇上是谁,却是必定知道,驻守边关的将军是谁。肖雷在边关的势力极大,此番他因染病被调回京城,可是其长子肖强,仍然是留守边关,武乾父子的这一趟边关之行,怕是不会太过顺畅。”
“肖雷在边关经营十数年,根基自然是非常人可比。再加上本就是武将出身,行事作风向来又是以雷霆手段著称,武乾父子,怕是要在那边儿吃了亏。”
“有肖强在,至少武乾想要掌控那二十万兵马,还有些难度。”
“这是你的意思?”虽是问句,可是这语气中却是透着肯定,看向了夜墨的眼神里头,也是多了几分的陌生。
“丫头,本座不认为,筹谋自己的事,与将山越族灭族之祸查个水落石出,有何矛盾。”
“的确是没有矛盾。只是,我自己的心里不舒服罢了。原以为,千雪国的寒王,也不过就是冷心冷情了些,霸道蛮横了些,现在想来,这世上最会伪装的人,倒是非你寒王莫属!可笑我还自以为自己的伪装就已经是天衣无缝了,比起心思缜密的寒王殿下来说,怕是连你十成之一都不及吧?”
“丫头,你又何苦如此挖苦于我?”夜墨的眉心一紧,显然是不悦。
“挖苦?不,我倒是觉得这是对你的夸奖和赞赏!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殿下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是我自己以往小瞧了你,怪不得别人!”
“丫头,听你叫我一声阿墨就这样难吗?”夜墨的神色有些沮丧,还有些懊恼,他不明白为什么好话竟然是这般地夹枪带棒!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就只因为自己利用了武家父子?可是这与山越族灭门一事并无冲突,她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就与自己生气呀!
原本是觉得两人的感情刚刚进了一步,没成想中间这李如意的身世又被揭了出来,横插一杠,难不成,他跟丫头的缘分,当真就是太浅了些?
倾城听了夜墨有些伤感的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她也不是故意就要冲着夜墨摆脸子的,只是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说出那些话来!明知道伤人,怎么还说了呢?
“你刚刚说肖雷让人打了山越族的族长,可是与他们被灭族有关?”
“我看像。那件事生没多久,京中就接到了肖雷的奏报,说是山越族人在当地生了暴动,而且是个个手持武器,说的,自然是有些骇人的。甚至是还直接就说山越族人,打伤了当地的居民,还有一些维护秩序的兵丁。”
“这个肖雷,还真能扯!”倾城鄙夷道,这奏报里头大抵有多少的水分,她就是用猜也能猜出几分来!
果然,夜墨接下来道,“因为族长被打一事,的确是引起了山越族族人的不满,也的确是成群结队地去围了将军府的门口,只不过,伤人?却是无从谈起。”
倾城听了,眉头紧蹙,有些不对劲!可是她自己偏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劲!肖雷是什么人?无缘无故地,他可苦要让人灭了山越族?万余条性命,难道他就当真是将人命视如草芥?
再说了,他既然是能当上这威武大将军,这官职自然也不是平白来的!若是没有几分的手段和精明,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仕途上顺风顺水?
只是为了一名女子,当真就值得?这里头,似乎是没有这么简单呢。
夜墨看出了她的疑惑,“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了边关再详查了。那个香铃,你还要不要见见?”
倾城摇摇头,“现在见她,不合适。我以什么身分见她?倒是那个凤笙,她应该还有什么东西隐瞒了我们。倒是应该想着如何从他的身上下手。”
“凤笙?”夜墨轻蹙了一下眉心,“这个人的嘴巴硬的很,撬不开!”
“在你们寒王府?”
夜墨点点头,“你要见他?”
“你们没办法,不代表我就没有办法。”
夜墨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倾城的身上某些地方似乎是透着诡异,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总觉得她什么地方是有些不对劲的!夜墨的眸色微暗,对于她的秘密,他无意于去窥探,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尽量地守护她,至少,不让她受到伤害。只是,关于这一次的山越族的万余条性命,自己当真能不让倾城受到伤害吗?身体上不受伤,那么心里呢?
夜墨看了一眼正在兀自想的出神的倾城一眼,犹豫了一下,“关于当年你母亲的事情,我也查到了一些端倪。她复姓端木,本名端木如意。”
“端木?”倾城的眼底的瞳孔猛然一缩,“端木是山越族最为尊贵的姓氏!你是说?”
夜墨抿了抿唇,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聪明如倾城,又怎么会猜测不透李如意的身世?
“原来如此么?我娘她?”倾城的神情有些恍惚,突然间就知道了母亲这么多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竟然是?那么,这样一来,自己似乎是与山越族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就不怕我因此而更回地痛恨你的父皇?捎带着连你也厌恶了?”
“我说过,他是他,我是我。而且,这些事,便是我现在不告诉你,将来某一日,你也一定会知道,我又何必瞒你?”
这次倒是换倾城哑口无言了!对于这样对自己真诚坦然的夜墨,她真的还能硬得起心肠来吗?
倾城别过头,“端木,端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母亲的姓氏,微蜷起的葱白一般的手指,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夜墨没敢打扰她,这样多的真相一下子浮出了水面,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还能如此地镇定,已经是让他很是吃惊了!她才多大?十五?可是她的表现,却是冷静地出奇!当然,只除了那一晚,突然对他的冷言冷语。
“丫头,不管这件事情,到底与父皇有多大的牵连,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只是一个人!你不能将所有的责任,所有的负累都担到你自己的身上!更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小丫头!”
倾城的心一暖,是呀,她只是一个人,而且只是一个从小便不受人待见的可怜虫,有什么必要一定要为那些死去的山越族的族人们去讨回公道?她自己被人苛待的时候,她的那些所谓的外祖家的人呢?
母亲被人欺负,竟然是伤了头,失了记忆,自己那血缘上的外祖父,不但是不能帮母亲作主,反而是借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将母亲送至京城?虽然是有了一个富贵的出身,那又如何?再富贵,也终是比不过亲人的相伴!难怪父亲忆起母亲时,总是会说,母亲总觉得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她这一生,总是感觉到不完整!连自己的血脉至亲她都不记得,甚至是见了面,都不认得了,她又怎么会是一个完整的?
她的记忆残缺,她于感情上又何尝不是?没有了亲人的抚慰,在那个假的外祖父的身上,母亲应该是感觉不到所谓的亲情的吧?
如果母亲还活着,如今得知了这些真相,她会难过吗?会觉得心凉吗?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的族人们何时当母亲是亲人了?她们将母亲逼的离开了家乡,又何曾为自己的母亲想过?
只是,倾城低了头,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将母亲逼走,也许,母亲就不会遇到了父亲,也许就不会那么早地离开人世,可是同样的,也就不会有了自己的存在,又或者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存在,那一次的灭族之祸中,也会全都变成了死人!
倾城有些纠结地抚着额头,这些问题都不是自己应该担心的。无论当初山越族被灭一事的真相如何,自己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对!局外人!
倾城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便是自己的身上的确流了山越族的血又如何?自己始终都是洛倾城!自己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去为山越族平什么反,伸什么冤。她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而已!只是为了对自己的心有一个交待。就算是皇上是主谋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个,还要让自己去杀了皇上不成?
想通了这一环,倾城只觉得这些日子压在了自己心头的巨石终于挪开了!久久不曾有过的新鲜空气,一瞬间便都将她的胸腔填满了!
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母亲的责任,也只是属于母亲,自己虽然是她的女儿,可是最多也只是血脉上的延续,并非一定就是责任上的强行复加!更何况,母亲还是一个被人驱离的山越人,所以,自己的确是没有必要为了那些山越人的死,而纠结什么,痛苦什么。
虽然是一开始的冲击是有的,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从感情上,她都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冷静,她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她不能让自己的生活,被母亲甚至是她再上一代的人来影响,或者说是左右!当然,她不会因此而放弃还原当年的真相,只是,恨吗?似乎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倾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不清楚,自己会想通这些,是因为自己天性凉薄,还是说自己因为与夜墨接触地久了,也开始变得有些冷情冷性了!她只知道,自己完全是没有必要让自己活的那样累!自己是母亲的女儿,哪一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女儿过的开始幸福?
“我今晚要夜探威武将军府,肖雷这个人,我是一定要会一会的。”似乎是在知会夜墨一声,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入夜,倾城一袭夜行衣,带好了面纱,刚刚出了庄子没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下来还不算,还被带到了一处平常的农户家。
“你干什么?你要阻止我去威武将军府?”
“太危险了。”
不待他说完,倾城便冷哼道,“怎么?你是怕我查出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其实就是你的父皇?”
倾城明显就是带了几分不信任的态度,让夜墨微皱了皱眉,她为何就不能试着相信自己一次呢?
“我说过,这个肖雷,我是一定要会一会的!你休想拦我!”话落,就要强行离开。
夜墨见此无奈,轻叹一声,轻轻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两名黑衣人搀了一个只着中衣的中年男子出现。
倾城的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可思议道,“他就是肖雷?”
夜墨点点头,“威武将军府里头的守卫,不比王府里头的差。而且这个肖雷的身边还有一位精通五行八卦之高人,你若是贸然闯入,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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