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三章

    “顾晚醒了。”门打开，林慕白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黑眸闪过一道光，欧以宸疾步冲了进去。

    有那么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推开门便是那张清丽苍白的脸，顾晚轻轻睁开了眼睛，正想要坐起身子，他却是疾步上前按住了她的身子，声音有些发哑：“躺着。”

    “我没事。”顾晚轻轻勾了勾唇，望着眼前那深如黑潭的眸子，里面凝着太多的不加掩饰的心疼，手被大掌握住，他的大拇指轻轻抚着她的脸，声音更是涩哑了一层：“丫头，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我很好，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顾晚含笑的眸子望着他，几日不见，他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黑眸布满血丝，她的手摸着他有了胡渣的下巴，皱了皱鼻子，“你几天都没有洗澡刮胡子了吗？什么味道……”

    “怎么？敢嫌弃我？”他的头更靠近了几分，漆黑的眸子牢牢地锁着她，像是想要把她整个人给刻到骨子里去，空落跟充实，地狱与天堂，感激她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叹：“丫头，吓坏了吗？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只是吓到了一点点，还没有吓坏。”她从他手中抽出手来，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你会来，一定会。”

    他凝视着她，久久不语，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秀发，落下一个轻吻。。

    心里轻轻地一颤，曾记得她对他这样说过，电视剧里最喜欢看男人这样吻女人，眼神里都是宠溺，女人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心弦被撩拨的感觉，情到浓时的流露，有一种幸福感在悄悄蔓延。

    那不敢碰触的爱情再度回来，是生命中的一份最可贵的惊喜和礼物，她从不曾失去过什么，这种幸福感会让她觉得眼眶温热。

    顾晚觉得眼眶真的有些发热，她的手指描摹着他的脸，他的眸子布满血丝，是没有休息好吗？只是这个男人，虽然这样渣拉，却还是气度不凡，有一种迷人的颓废和沧桑感。

    摸着他胡渣的手指被他轻轻地咬住，顾晚脸色微红，他握住她的手，俯身轻轻吻住她的唇瓣。

    明明只是温柔辗转的，一个吻却不知在什么时候逐渐火热，深入地探入她馥郁的口腔，霸道着勾着她的唇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那么多小时的焦灼，才能证明这个女人已经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他身边。直到无法呼吸，他才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瓣。

    有了爱的成分，是不是什么都会变得不一样？就连一个吻，也那样让人依恋，想要更多，带着心底的悸动。在遇到顾晚之前，他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而这些日子，在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那样的感受更深，常常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在午夜的时候清晰地回想到她身边那定时炸弹一样的芯片，彻夜难眠。

    “你是不是好久没有休息好？”她的手指轻轻摸着他皱着的眉眼，笑道，“你回去睡个好觉，反正我也困了。”

    “是吗？”他看着她，站起身便脱下外套，顾晚正诧异地皱眉，他却是把被子一掀，整个人钻了进来，“反正这张床也够大，不如一起睡？”

    腰被轻轻搂住，他伸出手，把她的头枕在他手臂上，抱在怀里的感觉，那样充实，心底空落的位置在一点点地被填满。

    “喂，欧以宸，这里是医院……”顾晚在他怀里小声抗议，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被人看见了……”

    “怕什么，还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握紧了她的手，眼底盛满柔情。

    顾晚撇撇嘴，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安定而充满着力量，真的很好。

    不多久，便有轻轻的鼾声传来，欧以宸睡着了。顾晚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脸，曾经，她会常常地偷看他睡着的样子，因为比起醒来，总会少了那样多的冷硬。她的手正要攀上他的脸，却听得有脚步声，赶紧闭上眼睛。

    “不是吧？睡着了？”是段青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什么勾天雷动地火的场面，没想到场面那样宁静美好啊……”

    “嘘……轻一点。”安苒低声道，“我看他们都太累了。”

    “那倒是，欧以宸本来就是铁人，碰上顾晚，就更是铁人了。你没见过有谁几天几夜不合眼的吗？顾晚要是再没有找到，我看他估计要创吉尼斯纪录了……”

    声音渐轻，门轻轻被合上的声音，顾晚睁开眼睛，有什么在满满地溢出，她抽了抽鼻子，眼眶还是那样猝不及防地热了，有泪就要冲出眼眶。

    其实，她原本就是一个不贪心的人，爱上欧以宸，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要得到这个男人的爱便满足了。但是，内心的深处，她是隐隐知道这个冷冷的男人，对她不会有爱情。她知道是她缠着他，可是，也觉得那样幸福，四年前那个雨夜，将她生生地打入地狱，以为从此就会万劫不复的……

    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以这样的姿态发展蔓延下来。她没有想到，在那场她以为的爱情游戏里，他付出的那样多，他承受得那样重，丝毫不会比她轻一丁点。

    或者，他藏得太深，或者，她依然不够懂他……但是，如果上天足够怜悯她，她现在想要拥有的，就是一个健康的身体。

    眼摘口清。只是，可以吗？人的力量可以很强大，强大到改变很多，可是生死这一道坎，终究还是无法跨越过去的。

    顾晚动了动身子，腰身又被无意识地抱紧，她整个人埋在他胸前，使劲抽了抽鼻子，熟悉的味道，眷恋的气息，她却不知道可以这样多久。忽然觉得，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彼此都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时光……

    把身子朝着他的胸口再埋了埋，顾晚轻轻地闭上眼睛，岁月静好，只愿长久。

    ***

    手在剧烈地颤抖，脸上的灼烫感越来越强，甄晴儿的心在颤抖，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手在距离脸半厘米处，又停下来，她不敢去碰触自己脸上的皮肤。有血流下来，没有人包扎，有眼泪流下来，源源不断，她想要尖叫，却发现已经被恐惧折磨得没有丝毫气力。

    她闭了闭眼，终于把手碰到了自己脸色的肌肤上，没有感知到疼痛，首先感知的是肌肤的不完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什么，不，不可能的，不可能这张脸会毁了，不可能无法恢复，不可能……

    他不敢，段青不敢，欧以宸不敢，他们不敢这么做，不敢！她是尹柏的女儿，是甄佳慧的女儿！她家里势力庞大，家里的钱多得数不清，父亲只要跺跺脚，地球都要抖上三抖的……就算段青和欧以宸也是实力很强，可是，她是尹柏的女儿，他们怎么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欧以宸，已经毁了她一次，要是再毁灭她第二次的话，父亲和母亲都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她不过是把他加到她身上的，付诸于顾晚，他竟然毁她的容？身为女人，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样是桢襙，一样是容颜，他都要统统毁掉吗？为了顾晚？

    那个女人，那个践人！虽然她说出了地点，可是，她一定也是桢襙不保了！欧以宸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定她正跟那两个男人玩得热火朝天，不知道欧以宸看到这样的画面，会是什么感受？

    她嘴角低低地勾起一丝笑来，眸子里有着扭曲的光。

    “哇靠，这个人是谁啊！”段青推门进来，触目便是甄晴儿那张脸，本就被那两刀毁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加上这样的眼神，让他不由咽了咽唾沫。

    见过丑的女人，没见过比这更丑的。

    甄晴儿缓缓抬眸：“看样子，你们是找到顾晚了……怎么样？她的状况好不好？是不是正痛快着，被你们打扰了？”

    段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甄晴儿，这样的状况，这样恶毒的事情，说到她嘴里，竟然是那样云淡风轻，他皱了皱眉：“甄小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是找到了顾晚，不过她的状况……确实很不好，不像你说的，那样痛快。”

    “哈……哈哈……”甄晴儿大笑起来，段青掏了掏耳朵，这女人的笑声听得多了，就是没有听过这样难听的。

    “你们去的时候也迟了不是吗？很好，这样很公平，相对于我的伤害来说，她的伤害是不是更重？同时被两个男人伦歼，这样的女人，还会有男人要吗？”

    “甄晴儿，你真是大错特错了。”段青忍着打她几拳的怒意，“我告诉你，别说顾晚脑子聪明，根本没跟那两个废物发生什么，就算真的发生什么，欧以宸也只会对她更好；就算现在顾晚变成了你这个样子，欧以宸也绝对不会嫌弃。因为，在他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她，顾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