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天下 作者:风之舞雩

    第 47 章

    “人多了反而惹眼，我这些日子做的事已经够扎人了，应收敛些，否则让康景帝猜忌，日后的事就难办了。”凤兮挑挑眉，“你当真不和我说些什么吗？萧纵，还是，你信不过我？”

    萧纵的笑极苦涩：“凤兮，若是我连你也不信，我又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呢？只是凤兮，那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我怕你听了，也不要见我了……”

    “我只是希望，你告诉我。如今，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那还有什么要隐瞒的呢？”

    “我的母亲是萧家前任家主最小的女儿，老来得女，格外的受宠。而萧恒正是萧家长子，他的女儿也几乎和我母亲一般大了。母亲六、七岁的时候老家主过世了，临终前把年幼的母亲托付给萧恒，让他这个做大儿子的要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好好对这个异母的妹妹。听母亲说，萧恒曾经对她极好，事事顺着他，就连他的女儿萧柳也也是看着嫉妒的。母亲长到十五岁，听说很是漂亮。谁也不曾想到，萧恒竟然对自己的妹妹动了那种心思，母亲也是懵懵懂懂。再后来，母亲爱上了一个侍卫，侍卫对母亲很好，就算知道那些事，也愿意娶她的。母亲说，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候。萧恒是不可能同意的，他们私奔了，路上，发现母亲有了我，我不是那个侍卫的种……他，倒是没嫌弃，只是他为了保护母亲和我，死了……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下了好大好大的雪，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她是在农家的马厩里生下了我。那户农家，对母亲也很是不错，我小的时候也很开心过，母亲会给我讲许多故事，农家的婆婆会给我捎回好吃的糖果。”萧纵淡淡的笑起来，“她学会织布，下地种田，学会很多，就是因为我。她说，她本来不想生下我，我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可是，如果我能好好的长大就会是她的骄傲，所以我很努力。可是，好景不长，，萧家派了一队人马，杀了农庄里所有的人，母亲把我塞到水缸里面，自己却被捆了回去，那个时候母亲一直在喊，勿忘，勿忘。不久以后，听说萧家的小姐病死了。我跟了一个游侠，浪迹天涯……”

    凤兮也没说话，只是似乎很仔细的看着杯中的花茶，氤氲开袅袅的白烟。

    半响，笑道：“竟是比我想的要复杂些。只是，可惜你的母亲，她若在，如今确实可以骄傲了。”

    “我也曾想给她良多，可惜了她却没有等我长大。她忍辱负重这么些年，也许何尝不是解脱呢？她的仇自然有我为她报！萧家作孽多端，我决计不会放过。”萧纵看向凤兮，“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不是一见很出彩的事情。”

    “不。”凤兮摇摇头，“你如今所有，皆是因为你有一个坚强的母亲。”

    “母亲名讳，萧雨，喜欢琵琶，写得起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善画芙蓉。可惜……”萧纵的面色陡然冷下来，“这都是听农家的婆婆说的。在我面前，她再没弹过，没写过，没画过……后来，她说这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是他所爱，而过去的萧雨已经死了。你可知母亲为何，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如此不堪的身世？”

    “必定有原因的吧！”

    “与其让别的人告诉我，还不如是她开口。省了猜忌，兴许更好些。所以今日，我也告诉你？”

    好一个通透的母亲，只可惜偏偏生在了萧家，香消玉损。

    还好，萧纵一路没有走错，站在这里，能够为了自己的母亲，拔剑！

    人生有很多东西由不得自己，但是，只要用心了，总会靠近一点，再一点。

    凤惜天下 云都公主 第51章 月如弯刀

    夜，宫

    “凤兮，你在看什么？”玲珑笑着走进，托盘里放了一盏茶。

    “看月如弯刀。”凤兮笑笑，“纷乱之象，兵刃交接之时。”

    玲珑尚且来不及说些什么，康景帝一身便衣往这边走过来，显然方才的话也是听到了耳里，笑道：“在朕眼里却是，月如云开冰吐鉴，明若浪花玉沉钩。为何在小九眼里却是血光之象？”

    “平定四海，中兴霸业是父皇之志，在月色中看到血色的，不应是凤兮，而应当是父皇你，凤兮不过女流之辈有怎么敢妄议逐鹿天下？”

    康景帝轻笑出声，拿过玲珑盘里的茶：“朕却想听凤兮的天下大计。”

    凤兮正立于回廊之边，凭栏而望，借浮云宫之地势，居高而望，俯瞰万家灯火：“大计说不上，只是时下确实不是兴兵之日。已经是深秋萧瑟，成国于大宇之北，气候严寒，莫说不适应，我朝兵马北上之路远，无疑已经兵劳马累，如何作战？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么小九觉得何时才能起兵？”

    “剪其羽翼，陷其不义。”

    康景帝眸光微微闪烁：“小道？”

    “成父皇英雄之名即可。”凤兮转过身来，“未必一定用小道，再者有些事何必要父皇出面？”

    “凤兮读过兵书？”

    “未曾，凤兮只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小九你说的也不错，朕的确也有过这样的忧虑，朕和朝臣再商量。”

    康景帝走后，玲珑闲闲的靠着汉白玉的雕栏：“小凤，除此之外你应该还有考虑吧？”语气却是笃定的。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什么？你要做什么？”

    “即便我不是挂帅出征，我定会随军。”凤兮唇角微微上挑，“萧家人都说我是一个没有外戚的公主，在宫中单凭皇帝的宠爱是得以不久的，那么我可以为我自己夺得军功。我要让一切，实至名归。”

    玲珑蹙眉：“天下之大，令我佩服之人唯独你，尉迟凤兮。你决定了，我自是不好多说些什么。可是，行军作战，稍有不慎便是生死两茫。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世界上即便没有了你母亲，总归还有我、你师傅、萧纵，未名山庄。我们，都不可能舍弃了你。”

    凤兮脸上荡漾出笑意，一瞬间竟妖冶如怒放的牡丹，不复方才的冷冷淡淡，夜风吹来，影影绰绰的那一锦衣，飘逸翩翩。

    她说：“玲珑，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是什么堵住了回去的路？

    权势？仇恨？骄傲？不甘？

    这只是一条腥风血雨的路途……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走下去，兴许有一天，能在身边，有一个人为你挥开一把乘风破浪的剑。

    ……

    萧家，萧恒却是极不安的。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最甜美的笑，是他一手调教的，写字，画画，弹琴……几乎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梦想吧！得到这样一个人，一举一动完全符合他的理想。

    他没有错，只是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而那女人是他的血亲。

    可是，那个女人背叛了他，为了一个侍卫私奔，生下了野种。即便是无依无靠了也不肯回来，甘愿做那下等的农家妇。

    即使，病入膏肓，却以巾覆面不肯再见他，哪怕最后一眼。

    可怜的萧恒啊！他如何能想过，他最爱的女人视他洪水猛兽，是她一辈子洗不干净的羞耻。就是为了他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梦想，毁掉的是她的一生。

    萧雨，她至死最不想见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九泉之下的父母，让她如何的去交代？她有什么颜面去见呢？

    而萧恒，你已经没有资格被她考虑了？

    萧恒，你又如何想得到，你的妹妹，临死之前一声一声呼唤的人——萧纵、萧纵……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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