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GL)——一天八杯水(36)
骆清登时闭了嘴。
渚幽眸光微敛,似笑非笑道:第二主再多说一句,我便将法晶上的凤凰神力去了,让那法晶立即碎裂,你看如何?
不单骆清变了脸色,就连惊客心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三主止步于问心岩前,生怕那魔一回头还真将神力去了。
渚幽心里愉悦,带着长应便回了大殿。
养龙当真不易,回去后,她便让撼竹取了笔墨来,下颌一抬,便令长应执笔。
长应记性颇好,压根不像是不记事的,她只念了一遍,长应便能将一首长诗倒背如流。
既然如此,渚幽觉得她应当是识字的,于是又令她到边上将方才背的诗默下来。
将这龙支走后,渚幽才懒懒的往软榻上一倚,想起了先前让撼竹去问的事,说道:先前事杂,险些忘了问你,你上回去上禧城的时候可有见着无不知,无不知怎么说?
撼竹这才道:无不知说,他活了这么久,就未听闻有谁施过重塑肉身之术的,此法得追溯到混沌初开之时,万神辟开乾坤,分出了天上和人间。
渚幽眉一抬,半晌说不出话,怎么想也不大可能。
那边长应在认认真真写着字,写好后便将墨迹未干的纸捧了过来。
渚幽一看那字,登时傻了眼,这字比她的年纪还大,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她竟不大认得出。
混沌初开之时?
就这龙?
尊主?撼竹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渚幽屈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扶手,朝那冷着小脸的龙睨去,这字谁教你的?
长应面不改色道:似乎我本该就会写这些字。
你还本该就会上天呢。渚幽忍不住道。
她深觉头疼,也不知自己究竟孵了个什么东西,但这心头血换得似乎还真不亏,这一赌,她可是把命都赌进去了。
她头一扭,便对撼竹道:有什么凡间识字用的册子,都拿出来。
撼竹从兜里一翻,还真搬出了叠得半人高的书。
渚幽手一抬,最顶上那一本便被风卷了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的手心上。
她随手翻开了一页,看着上边一个个画得活灵活现的牲畜,指着边上的一个小字问:你可知这是什么字?
长应浅色的眸子一动,看着那字久久没有张口。
这是猪渚幽道。
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看着的撼竹默默捂起脸,自家尊主怎么这么像在羞辱龙呢。
然而长应这懵懂且又闭口不答的样子,看在渚幽眼里却是
她真的不懂,可怜见的。
渚幽盯着那写得端端正正的字,清了清嗓子说:跟着我念
长应面色很冷,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丁点的不情愿,她嘴一动,还真的跟着念了起来。
听这两人一前一后地念着字,撼竹把脸捂得更严实了,她心说,这大殿里究竟谁是傻的?
哦,可能她才是那个傻的,不是也得是。
渚幽本来对教书这事抗拒得很,可长应学得很快,且又非常乖巧,让她读什么便读什么,还能举一反三,聪慧至极。
长得好看又聪明的,谁会不喜欢。
只是这清闲的日子未过几天,又有人找上门了。
渚幽把书一丢,让长应将上边的字念给她听,回头听见殿门外窸窸窣窣的,隔着门板便能察觉到外边有几个或强或弱的元神。
长应捧起那书,也看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苍白的唇微微一动,还真的念了起来,只念了一遍便能倒背如流了。
可渚幽压根没在听她倒着背书,光顾着留意殿门外的动静了,也不知这几魔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耳边的背书声骤然一顿,长应淡声开口:你没在听
我在听渚幽道。
她倚在软榻上,而长应坐着地上的绣毯,一人在高一人在低处,她只稍一伸手就摸到了长应的头。
这头发整整齐齐梳着,同稚子模样时的乱腾腾截然不同,两个发旋也看不见了,渚幽隐隐觉得有点儿败兴。
长应这才接着背了起来,背书的声调毫无起伏,听不出喜悲,好端端一个有趣的故事,硬生生被念得像是催命一样。
殿门外依旧窸窸窣窣的,那几魔似乎靠近了一些,但未敢敲门。
渚幽觉得古怪,自她回来之后,这大殿就没来过几个小魔,小魔们躲她还来不及,哪还敢会上赶着来送命。
其中有股气息分外熟悉,可不就是惊客心么。
惊客心来这准没好事,渚幽本没想让撼竹去开门,可偏偏惊客心在门外喊了起来,奴家寻了件宝贝,带来想让大人也瞧上一瞧。
长应登时被打断了,她面色一冷,一副不好哄的样子。
丢进来渚幽没好气地说。
大人不开门,我怎么将宝贝丢进去。惊客心娇声道。
撼竹闻言连忙朝自家尊主看去,犹豫着是不是要去将殿门打开。
没想到渚幽拇指食指一捻,啪的一声,顿时施了个术。
长应本来不大高兴,再加上一脸病容,看着阴阴郁郁的,可在渚幽捻了手指之后,她忽地抬了眼,神情软了半分。
这术法渚幽先前用过,能将耳边的声音全都给蒙住。
在施了术后,渚幽下颌微微一抬,示意长应继续念。
长应那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脸白生生的,鼻尖上那颗小痣着实明显,她唇一动,乖乖巧巧地接着念了起来。
可在读了两句后,长应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立即朝渚幽看了过去。
这术法渚幽不光施在了她身上,还施在了自己身上,故而如今不光是她,就连渚幽也听不见声音了。
她这书背得就像是白背一样,偏偏渚幽还装出一副在认真听的样子,时不时就点一下头。
长应:额
果然,魔都擅长骗人。
惊客心未得回应,却也未灰溜溜离开,甚至还传了心音,娇声柔气地说个不停。
大人不看看奴家这宝贝么,可是奴家好不容易才拿回来了。
奴家这宝贝呀,只想给大人看,旁人想看都看不得。
大人为何不将门开开,昨日问心岩之事,奴家还未谢过大人呢。
渚幽忍无可忍,就算是一双眸子生得再无辜,也透出了些气愤来。
她手一挥,那殿门嘭一声打开,狂烈的风顿时刮了进来。
然而,她的目光未落在惊客心和殿门外其余魔身上。
反而在往门外打量着,思索着要将这魔吊在哪一个位置。
门一开,惊客心顿时笑得像开了花一样,不等大殿主人开口,立刻掠了进去,还顺道将一旁的几个小魔也带上了。
她倒是平稳站在了大殿中央,可几个小魔却跌倒在地,一个个长得还行,但却摔得不大好看。
在那几个魔进门后,渚幽才嗅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味。
很淡,似有似无的,若是不细细闻,还真就闻不出来
是龙气
她双目微微一眯,从那几个小魔身上一扫而过,一眼就看出其中有只蚌,那若有若无的龙气,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本不是龙,得待在龙宫许久才能沾染上这极淡的气味,虽说这蚌身上加了掩饰,可她还是嗅出来了。
原来还是个被惊客心逮到的龙宫蚌,看来骆清所言不假,他们果真碰上龙宫的探子了。
惊客心盈盈笑着,唇角像钩子一样,分明就是故意将这蚌带到她面前的。
渚幽转头将长应手里的书抽了出来,又不情不愿地解了那消音的术法,余光一斜,扫在了那只蚌的身上。
她知道惊客心想做什么,惊客心不就想带着蚌来,好找出她从龙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么。
指尖一勾,她将长应的一绺发勾在了手上,慢腾腾问道:这些小魔莫非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宝贝?
惊客心连忙道:奴家这不是见大人身边没个侍候的么,大人又瞧不上奴家。
否则奴家就亲自来了,不过奴家要给大人的宝贝啊,还在怀里呢。
渚幽手一伸,掌心素白一片。
惊客心随即抛出了本册子,那册子稳稳落下,封皮上竟空无一字。
渚幽心道,莫非是什么上古旧籍?
长应也掀眼一看,似乎有些好奇。
那册子薄薄的,看着是十分古旧。渚幽将其翻开,也想给长应见识见识,这惊客心能带来什么宝贝。
可书页一翻,她就愣住了,这里边画的是什么玩意?
画了两个女的,衣裳也不多穿点,还似乎是在做什么风月之事。
渚幽倒吸了一口凉气,顷刻间便将这册子撕了个稀烂,白花花的纸像雪一样慢腾腾飘落。
惊客心掩着唇,双眼弯弯,大人怎不多看一会。
渚幽也不知长应看到了多少,她眼一抬,咬牙切齿地对长应道:魔送的东西,轻易不能收,记住了么。
长应睨向了那些堆满了大殿一角的妖兵魔器,过了好一阵才点了点头,心道,可你怎收了这么多?
第42章
那只蚌一直低着头, 忽地被惊客心扯了头发。
惊客心道:我让你们来伺候大人,不是让你们装死的,都把头抬起来,让大人看看你们的长相,若是大人喜欢,你们兴许就能留下来了。
那蚌女被迫抬起头, 长相还算清丽,素净又雅淡,与边上几个浓妆艳抹的相比差别甚大。
她慌了一瞬,可还是恪尽职守地挤出笑来,不知自己的探子身份早就败露了。
渚幽极其冷静地朝她看去,撘在扶手上的五指缓缓一拢。
她并非什么都不怕,还甚是忧心这蚌会看出什么来。虽说长应如今与稚子时一样,仍旧没有龙气和灵力, 但她不敢断言,龙宫里来的人认不出长应。
若长应真是重塑肉身归来的,三界里定会有人见过她, 见过必定会认得。
重塑肉身这等术法, 哪是常人施展得出的, 这样卓越的资质, 又怎会在天界中昧昧无闻。
至少, 她至今未见过谁学得会这术法的。
不过她倒是希望有人认得长应,她也好弄清楚这龙究竟是何身份, 只是她并不想这龙是在此时被认出。
此时未免太早了些, 那一滴心头血还未完全与躯壳合为一体,若是出了什么事,福祸尚不能分担。
那只蚌被扯得头皮发疼, 双眼一抬就迎上了渚幽的目光。
蚌女愣了一瞬,竟是看痴了。
她在龙宫多年,哪能不清楚这银发黑裳的魔是何身份,那时龙凤两族定下婚约,本要与龙太子芒风结亲的便是这位,后来事与愿违,没想到后来嫁过去的竟是另一位。
渚幽将攥起的五指一展,绷紧的肩颈微微松开了点儿,她瞧见这蚌悄悄转开了眼,很快朝长应打量了一下。
蚌女眼里并未惊起什么波澜,很快就敛起了眸,不像是认得这龙的样子。
她并未发现什么,在低下头之后,微微侧过脖颈,不着痕迹地朝角落那一堆妖兵魔器斜去一眼,分明是在悄悄摸摸地找东西。
长应未吭声,乖乖巧巧站着,也没有将眸光分给那群被惊客心带进大殿的小魔。
渚幽越发觉得这龙乖巧懂事了,看她这目不斜视的模样,至少是个不容易被拐跑的。
大人,东西奴家是给您带来了,您要怎么谢奴家。惊客心说话声音娇媚,还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眸光像是燃着的火一样,直往渚幽身上烧。
渚幽当真要受不了这魔了,整个魔域里,就属这惊客心最讨她嫌厌。
她也不知惊客心为何会这般执着,总是能说出一些令她胃里翻腾的话来,她将长应拉至身前,将自己半挡着,属实承不住惊客心这垂涎的目光了。
你想我如何谢你。
不如惊客心双眸一亮,今夜就让奴家来侍候大人,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姿
她正说到兴头上,话还未说完,就被渚幽一掌扫了过去。
刚说了荤话的惊客心被迎面扇了一耳掴,整个魔像断线的纸鸢那般,身子一轻就飞出了殿门。
及地的那一瞬,沙地噗一声响,似摔得十分疼。
渚幽这是用了八分的劲,趁着惊客心还未将话说完,赶紧将其赶了出去,省得这人越说越来劲,还脏了长应的耳朵。
她倒是听习惯了,可长应到底是个不记事的,哪会知晓这些腌臜事。
长应见那魔咚一声跌在殿门外,一时有些茫然,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渚幽说:别问
她更是不解,她本就没想问什么。
殿门外,惊客心爬了起来,娇娇弱弱地说:大人怎还是这么急性子,奴家险些就摔坏了。
她话音一顿,像在惋惜什么,又道:大人这回怎么不将奴家衣裳剥了,奴家可许久未被吊在殿门外了。
渚幽听得险些心梗,面色登时一凛,只施舍了她一个「滚」字。
惊客心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娇嘤了一声说:大人不留奴家?
留?留什么留
渚幽心想,不将她杀了已算是留了情面。
殿门外,惊客心慢腾腾爬起身,拍了拍衣裳上沾的沙尘,对着殿门道:大人赶了奴家,可要将这些小的留下,总得有个人侍候大人。
渚幽一拍扶手,就连紧咬的牙关也透着寒意,将这几个东西一块儿领走。
话音刚落,几个小魔也和惊客心方才一般,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地摔了出去。
惊客心反倒衔起笑意,意味深长地挑高了眉,将这几个小魔,连同那蚌女一块带走了。
长应见她赶了人,面色这才好起来些许,转过身便问:她为何一定要侍候你,你为何要脱她衣裳。
谁一定要脱谁衣裳?
这说的是人话么。
还真不是,从一只龙口中说出的话,顶多能算作是龙嚎。
渚幽哑口无言,被问得险些灵力逆涌、阻塞灵海。
我并非真要脱她衣裳。她咬牙切齿道,连忙澄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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