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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GL)——一天八杯水(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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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薄红的唇一张,一口浊气吐了出来,依稀能看清山石的轮廓了。
    嶙峋怪石拼凑成了一道门,那门前累累白骨,魔火晃动着,那源源不绝的魔气便是从门里散出来的。
    长应抬起手,似是想触碰那扇门,却被渚幽握住了手腕。
    魔门渚幽将她的手带了回来,不想死就莫要随意碰。
    可此地为何会有魔门?
    魔门之所以叫魔门,便是因此门只能容魔物出入,若是别的仙或人从此处过,便会被蚀得只剩白骨。
    魔门传闻是上古神魔大战时,魔主特地留下的,为的是再次攻入天界时,能有捷径可走,又为了一时不敌又能有后路可退。
    为何不能碰。长应细眉微蹙,看在渚幽眼里,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渚幽仰头朝上边那白茫茫的一线天望去,抬起手缓缓收拢五指,裂开的沟壑竟如刀疤一般缓缓长了回去。
    她收回手,将身侧那冷面冷心的小龙揽进怀里,用魔气将其裹得严严实实的。
    长应眸光微敛,乖乖巧巧地任她揽着。
    渚幽压低了声音,像哄小孩一般用温温软软的声音说:可别乱动
    长应一动不动。
    渚幽笑了一下,搂着这小龙崽子一步便穿过了这道门,还道
    不过尔尔
    第37章
    魔门上黑雾重重, 穿过之时,身上如遭寒气侵蚀。
    渚幽穿门而过时,眼前忽地漆黑一片,似是彻底瞎了。
    她手臂一抬, 臂膀上黯淡的魔纹骤现, 缭绕在前的魔气猝然被挥开, 待魔气散去后,她才大致看清了周遭种种。
    飞沙扬砾,逶迤连绵的沙坡直连天边,顶上苍穹已与神化山内大不相同,天幕如被墨汁泼洒,入目全是黑,连一颗星也见不着。
    是魔域
    没想到,从那魔门一穿而过, 竟就回到魔域了。
    渚幽回过头,只见身后的魔门已经悄然隐去,浓黑的雾气已然不见, 似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长应偎依在她身上, 仍被魔气牢牢缠绕着, 却不曾吭出一声, 安静又冷漠。
    渚幽这才撤去了裹在长应身上的魔气, 心有余悸地收敛了眸光。
    若不是这龙腾空后又忽地跌落,或许还砸不出那样的沟壑, 沟壑未现, 底下魔气便不会被她嗅到,她也便见不到那藏在神化山里的魔门了。
    也幸好她走前将那沟壑合拢了,否则, 若是被天界知道了,那魔门未必能保得下来。
    长应被推开了些许,小脸冷淡如冰,见状连忙伸手去扶身边站着的魔。
    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紧张得不得了,生怕这灵力亏缺的魔身子一软又倒下去了。
    软是好的,可若这一软就没了气息,可就不好了。
    她在神化山中尝到了点儿神力,似是开了胃口一般,却偏偏不得多吃一口,如今饿得头晕脑胀。
    可她倒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榨干渚幽的灵海,只得忍着饿攀上了渚幽的胳膊。
    如今长高倒是挺好,至少抱胳膊的时候,抱得更顺手了。
    渚幽不知这龙在想什么,她身上的魔纹渐渐又清晰了些许,兴许是取了山谷底下魔气的缘故。
    她手臂忽地一凉,见是长应把手挽了过来,也未将她推远,甚至还想捏捏她的小脸。
    及她胸膛高的小姑娘面容模糊,小心翼翼挽她手臂的模样还挺贴心,看起来兴许还是能养得熟的。
    你的灵力为何总是消耗得这么快。长应仰起头,一针见血地问。
    渚幽睨了她一眼,只能看见一个穿着黑裳的轮廓,也不知长应现在长什么模样了。
    长应长得倒是快,这就及她胸膛了,也不知过段时日会不会就能同她一般高。
    让我看看你的识海。渚幽将手一抬,朝长应的额头点了过去。
    长应也未避开,即便是长了爪子,还乖顺如稚儿时一般,还微微仰起头,朝那素白的指尖迎了过去。
    渚幽将温热的食指抵了上去,又看见了那片白茫茫的识海,识海中的白雾似乎又稀薄了些许。只是白雾仍旧裹那灵丝裹得紧,叫人触碰不得。
    她手一收,不再尝试驱散这识海里的雾,若再被反噬一次,可就得不偿失了。
    长应见她收了手,问道:如何?
    话仍旧是说得一板一眼的,只是嗓音和稚儿模样时区别甚大,已不是那么糯了。
    渚幽嘴角一扬,低头看向长应的发顶。这龙的头发被风刮得乱腾腾的,却瞧不见那两个离经叛道的发旋了。
    怎这个头一长,连头发也跟着多了许多。
    长应见她不语,眉头略微一皱,苍白的唇浅浅地抿着。
    你这识海生得还挺周正。渚幽胡扯着。
    长应总觉得这不像是夸人的话,面色一凝,话也不说一句了。
    渚幽笑了起来,心道这龙还是那么好逗弄,又乖又傻。
    她这才答了长应先前问的话,只是答得不太诚心,半真半假的,你方才问我灵力为何消耗得这么快,那是因我双目不能视物,全凭灵力来探路,灵力耗得自然就多了。
    长应听愣了,早知这人双眼不太好,没想到竟是半个瞎子,若是身无灵力,那不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她金瞳一抬,冷冷打量起眼前的魔那双略显迷惘的双目,为何如此,是天生这般,还是被人所伤?
    渚幽好笑地说道:若我说是别人伤的,你还能替我报仇不成?
    她见长应一脸肃穆,似是十分认真,忍不住揶揄:就凭你?连神化山的天穹都撞不破,还想替我出头呢。
    说完,她食指一动,传讯让撼竹知晓她回魔域了,只是不知撼竹有未从上禧城回来。
    长应一脸不悦,眸光冷冽得甚是无情决绝,唇色几近于无,像极了将死之人。她嘴一努,着实别扭地说:我应当是能撞破的。
    言下之意,应该可以,但不知为何偏偏不行。
    渚幽当这小龙好面子,没反驳她,只头疼地说:罢了,你今日着实烦人,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说点好话听听。
    长应眼皮一掀,眼睛转动的幅度总是很细微,不爱正眼看人一般,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旁人放在眼里。
    她哪会说什么好听会,嘴一闭就不吭声了。
    这么傲,可真不愧是只龙,渚幽心想。
    魔域风大,烈风呼啸而过时,沙丘似被挪了几寸。
    渚幽也不期盼长应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毕竟长应她连撼竹都不愿多学,不学怎么会说。
    长应直勾勾地看她,将她的手臂越挽越紧,确实怕极了这魔身一软就跌进黄沙里。
    渚幽迈开腿,连灵力也未使上,恰是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两步,挽着她手臂的龙忽地顿在了原地,一低头,隐隐约约能看见这龙黑着脸一副忍怒的模样。
    长应闷声道:你骗我
    渚幽一脸困惑。
    你根本无需用灵力来探路,还骗我你是瞎子。长应气得一字一顿的。
    渚幽面上不见丁点愧意,谁让我说什么你都信呢。
    长应挽在她胳膊上的手一松,似赌气一般,可松开才一瞬呢,又挽了回来,可真是黏得紧。
    远远有个人影在缓缓靠近,气息与撼竹别无二致,渚幽睨了过去,心里有几分期许,也不知撼竹有未从无不知那拿到什么消息。
    她唇一动便道:回殿
    撼竹急急赶来,在看见那站在自家尊主身边的人时,还微微愣了一下神,满脑子在想,这谁?
    印象里,这龙似乎没这么高的,怎无端端又高了一截,像朵花一样,浇点水就能拔高了。
    但她很快便说服了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寻常龙,想来一下子抽高一截也合情合理。
    她见渚幽双目无神,连忙站近了些许,好让尊主能将她当手杖用。
    渚幽用惯了撼竹,还真将手搭了过去。
    长应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凉了,微微抿着的唇终于动了动,说了句让撼竹瞠目结舌的话。
    她冷着声一板一眼地说:你这奴仆的衣裳着实粗糙,不如来撘我的肩,省得将掌心磨破了。
    撼竹瞪直了眼,她还是头一回听见这龙讲出这样的话。
    渚幽脚步一顿,无神的双目朝长应睨去,叹了一声说:究竟是何人让你觉得龙鳞比羽毛柔软的?
    撼竹是孔雀妖,这一身衣裳自然是翎羽变的,羽毛怎么说也比龙鳞软上许多。
    长应不依不饶,未肯撒手,分明比稚儿时更难缠了。
    撼竹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属实为难。她心说,这龙怕是不知她家尊主不喜近人,竟还敢动手动脚。
    可下一刻,撘在她肩的手忽然抬起,转而朝那龙的脑袋拍去。
    到右侧来渚幽道。
    长应面色冷淡地挤进了渚幽和撼竹之间,明明仍是矮墩墩一个,可硬是将撼竹给挤了出去。
    撼竹被撞了个正着,脑袋空空一片。
    渚幽敷衍地摸了两下长应的脑袋,只觉得小孩儿真难带。
    尤其是龙族这种娇气玩意儿,还得哄着,省得该用的时候用不了。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省得长应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个玩意儿。
    大殿敞亮一片,原先堆了满地的灰白灵石已被清出去。
    壁灯燃得劈啪作响,在渚幽踏进门的那一瞬,鲛纱吊顶中央的凤凰火也燃了起来,亮得格外刺眼。
    撼竹转身想去将殿门合上,好悄悄同自家尊主说说那无不知,可门还没碰着,就听见自家尊主道:给三主留门。
    她脚步停顿,讶异道:三主不是仍在人间么,尊主怎知他们会来?
    渚幽捻起那一粒芥子,目光涣散着,斜斜倚着软榻说:他们若想保住这芥子里的东西,就得来。
    撼竹未入神化山,自然不知芥子里有什么,只点点头,不敢多问。
    长应就在软榻的另一边上坐着,似是将自己当作了原先那一颗蛋,将这软榻占得理所当然的。
    渚幽也不赶她,反正这龙就这么点大,总不会睡着睡着就睡到她身上去。
    她捏着手里的芥子,微微眯起眼,却依旧看不清楚,索性不再看了。
    坐在边上的龙很是虚弱,脸色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单薄的腰背挺得笔直。
    也不知怎的,长应平日里连声都不愿多吭,自打从魔门出来后,竟还多咳了两声。
    空旷的大殿里,这咳嗽声格外清晰,饶是走到了殿门前的撼竹也听得一清二楚。
    撼竹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长应那双金瞳的眸光像刀,要将她碎尸万段。她连忙收了眸光,看向了门边花盆里的那株荷花。
    这荷花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又蔫了点儿,想来是因红蕖久久没拿得她的本体,已颓唐到近乎要放弃自己了。
    长应又咳了一声,声音虽已算不得软糯,可仍是嫩生生的。
    渚幽本是不想理会她的,可这龙咳得未免太过做作了点,只好掀了掀眼,朝她睨了过去。
    长应面色平静,即便是咳得双肩微微一颤,也冷漠得不近人情。唯有咳起来时,她面上才泛起一丝难得的红晕。
    怎么咳起来了,手给我。渚幽手一伸,示意长应将手撘过来。
    长应抬了手,掌心一片冰凉,索性这手还是柔软的,也不知日后要是好起来,身上会不会暖和一些。
    也不知世上怎会有这样的龙,打破壳起就没一日是暖过的。
    渚幽将她的腕骨掐了个正着,着实喜欢她这乖乖巧巧的模样,虽说面色不大喜人,但还算是个懂事的。
    被灵力探入身子后,长应未挣半分,似是将命交出去了一样,确实很是懵懂天真。
    渚幽这才发觉,这龙原先溃烂孱弱的五脏六腑竟已一改病态,虽算不上完好,但已不至于像当初那般,半只脚都已迈进棺材。
    想来这龙是真的用了什么重塑肉身的术法,只是她自己也未意识到,抑或是
    忘记了
    渚幽神色沉沉地收了手,五指一拢,暗暗将掌心的寒意都驱散了,故意问道:哪了不舒服?
    不知长应眸光收敛。
    渚幽又问:难不成是饿了?
    长应一双金瞳乖巧垂着,用来瞪撼竹时的气势全无,睁眼说着瞎话:不饿
    她规规矩矩平置在膝上的手忽地叠起,不大自然地问:你先前说,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我。
    渚幽睨了她好一会,才慢腾腾开口:换心头血
    这话一出,撼竹不禁回头。
    长应皱起尚显稚嫩的眉,可若是换了心头血,同换之人会如何?
    渚幽悠悠道:总归不会有事。
    长应下颌一抬,略微仰头看她,若那人身子也不好呢。
    哪儿不好?渚幽问。
    眼不好长应淡声说。
    渚幽这才察觉,合着这龙也想套她话呢,只是傻愣愣的,将自己给卖得干干净净。她一哂,说道:眼未必会好,但也能得些好处。
    那何时能换?长应又问,明明冷着小脸,却问得急不可耐的。
    你急什么,是怕死还是怎么的。渚幽诧异地笑了一声,环起双臂朝殿门外望去,等三主来了再说。
    长应微微点头,明明肺腑已要恢复完全了,还装模作样又咳了一下,像是不换心头血就要立刻死了一样。
    这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做戏做得还挺全。
    殿门大敞,沙砾迎门而进,却被一道气劲给掀了出去,正是殿门禁制。
    门外飞沙走石,可殿里却不染一尘,就连风也未能撼动壁灯的火苗。
    三主来时,那粒芥子已经被渚幽揉得快发烫了,这么下去,里面的那一缕魂非得要被蒸熟不可。
    那三个魔恭恭敬敬站在外边,为首的俨然就是久久未曾露过面的悬荆。
    悬荆这魔,渚幽是认得的,他是由器物妖入的魔。
    器物妖这等东西,原是修不得太高境界的,但这魔不知怎的,不单修为不低,还混到了三主其一,甚至比其余二魔要厉害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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