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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苏慧兰没动,她心里知道这死丫头是个精乖的,不好糊弄,便又适当放低了姿态:“兰兰,不管你信不信,当初志强……你爸爸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而且他出事之后,我也内疚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你我之间没必要弄得这么两败俱伤,只要你答应我刚才的话,以后咱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就当谁都没见过谁,如何?”
“随你!”
苏慧兰终于开口,却一直不曾回头,只冷冷道:“随你怎样,我不在乎!”
说罢,她走到门边,一把握住门把手,“还有,别在我面前提起爸爸的名字,你不配!”
丢下这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徒留曹芳芳在屋内又是气急、又是惶恐,绝望到许久无法镇静。
从医院出来,苏慧兰在午间暖融融的太阳底下站了许久,直到被一个急着送女儿去医院的父亲匆忙中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对不住!”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父亲慌忙向她道歉,“我女儿腿磕破了,我着急送她去医院,真是抱歉!”
苏慧兰冲对方摇头,刚说完一句“没关系”,就看见对方像只火车头似的,背着女儿横冲直撞的一头扎进了医院里!
苏慧兰看着那对父女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笑了笑,不再停留,大步向前走去。
就这样吧,她不会仅仅为了想知道亲生父母的下落,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
而且对于曹芳芳这样自私自利、说谎成性的人来说,一旦让她掌握主动权,十句话要有八句打折扣,说不得这女人还会在什么地方挖个大坑等着她。
她不想为了那么一两句无从验证的话,就被她轻易掐住要害。
所以这样也好,反正她已经有爸爸,有这世上最好的爸爸了!
其他什么的……就这样吧。
花了五分钱坐了一趟直达革委会的公交车,苏慧兰直奔看大门的警卫,将背筐里一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中药包递给对方,又用一包“大前门”香烟请他帮忙把这包药转交给二楼的周干事。
这个周干事就是曹芳芳的丈夫,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很会钻营,这几年在革委会混的不错,手上也有了些小权利。
她特意请虎哥帮忙打听过,这个周干事有个相好的小寡妇,也是赶巧,就在前几天这个小寡妇突然怀孕了,惹得周干事大发雷霆。
这些年在曹芳芳的努力下,这个男人一直对自己无法生育这件事深信不疑,甚至讳莫如深,所以知道那小寡妇怀孕,第一反应就是认定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当场就收拾了那小寡妇一顿,还扬言要一刀两断。
苏慧兰觉得也许这事曹芳芳也知道了,想是她眼见着谎言可能随时会被揭穿,所以才又来打她的主意!
想法挺好,可惜她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得逞!
收拾这种毒蛇一样的女人,就得是手段很辣的虎狼之徒,某种程度上,她跟那个周干事可能还真是绝配。
不过她也希望这次周干事能得力些,也不枉她为了撬开老卫头的嘴花了大价钱买下这包药。
跑了一大圈,等回到钢厂家属楼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这几天,她既要忙着给虎哥送货,又要拜访爸爸生前的几个同事,处理曹芳芳这件事,每天都是忙忙碌碌。
而今天又得到了爸爸当年出事的真相,虽是解了这些年缠绕在心头的困惑,可对爸爸的痛惜、思念,以及对始作俑者的憎恨,这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还是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此时此刻,她其实真的很想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身心都有些疲惫的苏慧兰低着头往苏家走,完全没有发现自她出现在家属楼附近开始,周围便有些若有若无的视线黏上来。
更有甚者,是等她走远后,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对着她的背影一番窃窃私语。
一门心思想着心事的苏慧兰对此全然不知,直到上了三楼,堪堪走了几步,她才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猛然一回头,这才看见身后公共厨房、水房里时不时有几个妇女正探头探脑的往她这儿瞅。
见她突然回头,这些人都吓了一跳,忙把头都缩了回去,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苏慧兰看她们这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个楼层住着,这些都是熟人,尤其方才站在厨房门口、把半个身子都探出来看她的那个,更是这一层有名的“长舌妇”。
其他几个虽不如她夸张,但也是平日里惯爱嚼舌头的!
这是出了什么事,叫她们这番举动,活像看见肉的苍蝇似的!
可惜隔壁王大娘没在,要不然就能问问她了!
这么想着,苏慧兰便又抬脚往前走,到苏家房门口时,见房门开着一条缝,她只当是苏婶婶回来了,想也没想便伸手推开了房门,却在迎面看见屋里的人时整个呆住了!
这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熟悉是因为那人有着她记忆里最慈祥的面容、最温暖的眼神;陌生是因为七年的时光无情的染白了她的头发、磨深了她脸上的皱痕!
在看到这张苍老而亲切的脸时,那些日夜不停的惦念、那些久别重见的喜悦,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担忧通通袭上心头,让苏慧兰仅仅是一个瞬间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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