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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乱说,我妈妈现在还躺在炕上呢!”陆辉大声反驳。
陆桃的小奶音也紧随其后,“对,奶奶还拧我耳朵!”
刚才见哥哥跑了,她也跟了出来,就躲在门后,露出半个小脑袋暗中观察。
看到陆老太太凶巴巴要打陆辉,她立马想到了昨天晚上,稚声在旁边补刀。
陆老太太被她们气得手直哆嗦,扶着腰,你了半天也没接上话。
就在这时,孙大夫骑着个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从这边路过。
见到陆老太太,他老远就喊:“老陆大嫂,你们家老大媳妇送医院了没?她那脑袋不能拖,搞不好就真成傻子了,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大概是有急事,孙大夫停都没停,骑着车子就从陆家门口过去了。
可他这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四周瞬间就炸了。
不知情的,全在议论陆老太太下手太狠,把媳妇打傻了还不送医院。
少数知情的,也因为陆老太太平时不会做人,懒得帮她解释。
陆辉更是气红了眼,扑上来推了她一把,就要去找姥姥和舅舅告状。
陆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这么百口莫辩过,一股气全冲到了脑门。
“反了天了你们!你妈大晚上出去跑风,自己让车撞了,你也有脸赖我头上!”
她一把扯住陆辉的领子,往院子里拖,“我叫你胡咧咧,看我不打死你!”
陆桃看见,当时就急了,迈开小短腿往家里跑,“爸爸快来,奶奶要打死哥哥!”
也不知道是谁,听说了昨天晚上陆家闹鬼的事,捏着嗓子在院外跟着喊:“谁敢打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陆老太太听见,身体一僵,揪着陆辉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趁着这机会,陆辉呲溜从她手里逃开,拽着妹妹陆桃就跑回了家。
两个小不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陆辉还不忘将门反锁上,防止陆老太太追过来。
小陆桃见了,也搬来板凳,抵在门上。
搬完不放心,她又进屋,吭哧吭哧拖出了陆国平和陈芳秀结婚时打的椅子。
最后,小姑娘甚至从菜墩上摸下了菜刀,两只小手费力地提着。
陆辉转头看见,差点被她吓死,“你拿菜刀干嘛?快放下,小心割了手!”
小陆桃挺胸抬头,一脸视死如归,“哥哥别怕,桃桃保护你!奶奶要是打你,我就……”
话没说完,被她两只小手费力握着的菜刀当啷落地,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旋。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菜刀便转到门边,刀刃刷一下,自门底缝隙刺出了门外。
陆老太太扶着腰椎过来,正准备拿脚踹门,就看到突然出现的刀刃。
她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一个劈叉把老腿给折了。
陆老太太气得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俩找死啊?你……”
不知为什么,昨晚灯泡爆开那一幕,突然浮现在她面前。
还有小陆桃那一声声煞有其事的爸爸……
陆老太太猛然收声,眼神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何翠芬也跟了过来,抚着她的背劝她消气。
陆老太太就坡下驴,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你们等我回来的。”跟何翠芬一起走了。
一直看到陆老太太出了门,陆辉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歇了会儿,弯下腰,把菜刀捡了起来。
“以后不许碰这种东西,再碰我就告诉妈妈,让她打你屁股。”
陆辉边说,边小心翼翼将菜刀重新放回菜墩上。
陆桃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见他放完,塞了个东西在他手里。
“哥哥,这个给你吃。”小姑娘悄咪咪说,“大白兔,爸爸给的。”
陆辉知道大白兔,甚至还在供销社的橱窗里见过。
售货员说是从上海来的奶糖,全用铁盒子装着,不用问都能想到一定很贵。
他以为,妹妹是像以前过家家一样,把石头当好吃的送给他。
没想到低头一看,掌心里居然真躺着块大白兔。
因为没太包好,白色的奶糖露出一角,上面还有几个小巧可爱的牙印。
没看到还好,一看到糖,小陆桃就忍不住露出向往之色。
她忍着肉疼,把小脸扭到了一边,“哥哥快吃,这个可甜可甜了。”
“哥哥不吃,桃桃吃吧。”陆辉把糖推回来。
小陆桃又推了过去,“爸爸说这是卖肾换来的,不能浪费。”
“卖肾?什么肾?”陆辉不解。
“不知道呀。”陆桃咬着小手指认真思考,“可能是桑葚,就那种一吃就黑黑的果子。”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小姑娘用力点头,“爸爸爬树摘黑果子,很辛苦的,哥哥别浪费。”
陆辉想象了一下,偷偷卖多少葚才能买到大白兔,竟然也觉得爸爸很辛苦。
他依言在奶糖上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包好,又还给了小陆桃。
等甜腻的奶香味在口腔中散开,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爸爸,爸爸回来了?”
“对啊,爸爸!”
一提爸爸,小陆桃就来了精神,“爸爸可厉害了,有个这么大的框框。”
她伸开小手,努力比划了一个很大很大,很大很大,“爸爸还会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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