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剑下留鱼!(修真)——烬天翼(87)
刀刀狂冽。
却全部避开了罗歙身前的那个傻子。
甚至能看出惶惧和小心翼翼。
魔界少君眼中兴奋愉悦讽刺之意齐齐涌过,提着那傻子左闪右避,数次将那傻子往青衣之魔刀下送,逼得赤目之魔急促收刀后退,一再反噬自伤。
墓中所有人面色都震住了。
蓦然之间局面仿佛一度逆转。
火鹫大妖双目一点点睁大,而后视线下移,便看向了攻击越来越受牵制的魔头右手指间戴着的那枚血石戒指。
如能拿到血魔戒,将别人的力量悉数压制,六界之内恐将无人是我的对手!
下时无恨将按在自己腹部伤口上的手紧紧一握,咬牙挣起,不要命地飞身而起破开迎面压来的强大魔息,一掌向魔主拍去。狡诈阴险的魔头!胆敢欺耍我等一路!
说罢另一只手中长(chang)枪亦化出,烈焰一炙,直往魔主背心送。
赤目之魔周身魔息一涨,毫不为意,拂手就想掀飞火鹫大妖。
却见落掌那瞬烈焰长(chang)枪的枪头突然一转,方向一变,对准了被罗歙抓在胸前的那个傻子而去。
魔主见之,陡然憎目,登时长啸怒极,一把将妖刀挥来劈开了火鹫大妖刺向傻子的长(chang)枪,全然不去理会无恨拍在他身上的那一掌。
火鹫大妖嘴角一勾,眼中登时幽亮,快速飞身后退的同时有意看了一眼正咬牙相抗的罗歙。
二人身上伤势俱重,但对视一眼后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下时一妖一魔其中之一攻向那个傻子,另一个便趁着赤目之魔救护于他时伺机出手。
下手狠辣。
无论对那傻子还是魔首,无不是杀招。
赤目之魔身上逐渐多出越来越多伤口,无一不是被他二人声东击西替罗歙面前的那个傻子而受。
魔主一次次暴起、怒啸,将击向那傻子的杀招全部迎下、挡开,狂怒的模样如同一只保护幼崽的母狮,血色的双目越来越红,仿若燃火。
裴焱、孤尘仙君看在眼里,唇间慢慢抿起。
琼华公主胸口剧痛,喘气都难,但仍忍不住骂道:你俩也太不要脸了。
鬼王看着那个因护罗歙抓住的傻子而备受掣肘、处处受制、一再收力反噬、被他们一妖一魔夹击受伤、越来越狂暴的魔头,眸中有震。
他脸覆血纹、双目赤红,全然是一副张狂狠戾噬血的模样,与罗淮之时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但看见傻子危急时会露出急忧、怒切,甚至惊惶、凛惧的表情,用着和罗淮一模一样的脸,却仍是和罗淮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像哥哥、像父亲、像早已充当惯了的保护者
却唯独不像温朗随性、洒脱不羁的艳楼主人,一介风流佳公子。
鬼王慢慢沉了眸。
烈风君道罗淮欺耍了六人一路,但于生性沉稳冷静的鬼王看来,却并非如此。
初见罗公子之时,虽有感他也被压制了大半魔息,但仍觉此魔实力深不可测且被压制魔息之法隐与众人不同。鬼王想道。
待到血魔殿中察觉异样回头来,亲眼看见罗淮一息间变成魔主,周身魔息爆发,一掌向众人挥来,她立时明了了自己所觉罗淮体内魔息虽也被压制,但隐与众人不同的因由是什么。
因其乃自我压制,并非像他们一样是被魔皇戒这样的法器之外力强形压制。
如果当真是魔主装作罗公子欺耍了众人一路,压制自己的魔息可能是有意为之,但
鬼王目色微凛,又想起了他们六人被五魔将追捕之初逃入罗淮屋中暗阁里所见到的那两个传送阵。
当时罗公子应下无渊殿下所求,带他们从右侧的传送阵去到了地陵。
自己注意到左侧的传送阵中有魔息流过的波动,应当是刚刚使用过此下想来,应知那时便是魔主刚刚通过它回到了罗淮所宿屋中,从突然现身出来挥出魔刃重伤罗歙的魔主变回了群芳争艳楼的楼主。
但罗淮当时之言,是左侧的传送阵一直在此,不知通往何处,也不曾使用过。
若然是魔主装成的罗淮有意压制自己实力,那本身的敏锐应不曾稍减,当能注意到本王已察觉到传送阵中流动的魔息如此他随意寻个因由道左阵更为危险,我便也不会怀疑。
但罗公子却是言辞真挚地与我等道不曾使用过神情无半丝异样,语声也未听出有假。
鬼王敛目。如此一来,便不得不猜测或许他言辞本就无假。
恐怕在他的意识中,左侧那方传送阵便是不曾使用过。
因为使用它的人并非罗公子,而是魔主。
再看血池正中的那方露台,鬼王便更加笃定了。
只因无渊殿下和孤尘仙君本应是留于地陵中引开魔将,但此下他二人却在此万魔冢中与自己一行四人聚首。
无渊殿下和孤尘仙君入到地陵深处,身处之地就是万魔冢。这恐怕不是巧合。
鬼王想到:恐怕罗公子暗阁里右侧那方传送阵原本所指,非像罗淮所说是魔城地下古陵,实则连接的,就是放置血魔戒所在的万魔冢。但这是魔主所知,非是罗淮所知。
因为魔皇戒被妖刀万劫钉在此处,故魔主必不可能让外人来此。
但罗公子却领着我等逃来了此地此间因由,只可能是罗淮不知。
他不知右侧传送阵实是通往魔皇戒所在的万魔冢,只以为接连着地下陵城。
也不知左侧传送阵与魔主相关,一直被魔主所使用,只道自己从未使用过。
所以他也不知自己就是魔主。
且此前群芳争艳楼外袭向罗歙的魔刃;血魔殿中直取其颈脉的杀招;再到方才毫不留情地向罗歙劈落的妖刀无一不能看出魔主欲杀罗歙少君的杀意之强。
但罗公子却相助、相语,甚至为其疗伤。
一者追杀不迭;一者指引相助。如此背道而驰的行径,怎可能是一人所为?
鬼王目中轻震,心中已明:恐怕不但罗淮不知魔主,魔主也不知罗淮。
所以才能默许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所作所为处处与自己作对。
互不相知。
此二者一千年来,极有可能根本互不相知。
所以因何会如此?
心中疑问一闪而过,鬼王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执刀暴冽、长发肆舞的血目魔头,眉间深拧。
这时墓室之中,同样被魔主魔息所伤受伤不轻的四魔将看见其主因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傻子处处受一妖一魔牵制,心中郁愤之情无可抑制地越来越强。
那一妖一魔分明都已重伤在身,只要主人稍用全力,不去保护那莫明其妙的傻子,瞬息之间便可取他们的性命!
然魔主始终留有一半余力,妖刀亦卸去大半妖力,似乎生怕误伤那脏兮兮的傻子。
而四魔将未得召唤,只得强忍着跪在地上观战,心中越发凛冽焦躁,却不敢起身。
霍然炙焰一耀,火鹫之妖一记长(chang)枪直刺向魔主颈后,四魔将但见长发狂舞的赤目之魔仍旧不管不顾、只挥刀去挡那墟天魔境之魔击向傻子的魔刃。
紫发红眸的女魔双手骤然握紧,再难强忍,凌然跃起数枚魔针直射向那提枪便刺的鹫妖。
随后暗暗一咬牙,看向那脏污傻子的目光亦是一寒,下时艳丽妖媚的女魔另一只手中数十枚魔针再度射出!
对准的,就是那个碍眼至极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谁都要杀我。
第94章 古调
发舞神狂。
赤目魔头为那个浑身脏污不堪的傻子挡下罗歙的魔刃后,毒魔朝傻子射出的毒针已飞到傻子面前。
所对的方向既是傻子也是魔界少君。
罗歙眼角余光瞥见,凛目,毫不犹豫地将面前傻子往前猛一推,去挡魔针。
毫厘之距,魔针眼见刺入傻子额头魔主刹时铮目,一把伸手过来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所有魔针,而后瞬间逼出掌心,连着滴落的毒血一起暴怒地掷向了毒魔。
紫发红魔的女魔眼看着魔主徒手将魔针掷回,不可置信地睁目,下瞬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却不敢躲,直直看着魔息缭绕的毒针径直刺入自己双目中。
啊毒魔压抑着声音惨叫一声,后退倒摔在地,手捂双目颤簌不止,殷血流满一脸。
紫缨姐!焰魔、剑魔看在眼里,瞳孔皆一缩,刹时满心寒冽:那个傻子对主人就那么重要?!
被罗歙推出去的傻子被长发魔头毫不犹豫地接入了怀里,然后一把推到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紧紧护住,他一只手反手扣着傻子的腕将人箍在身后,另一只手牢牢握着手中妖刀对准了面前所有人。
表情狰狞,阴鸷戒备,暴躁狂怒。
对眼中所有人都充满杀意,却唯独护着身后的傻子,把后背都给他。
裴焱怔目凛色,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爬上心头直直看着魔主许久。
鬼王眸中亦起了些许波澜。
暴戾狂躁,不分敌我,举止无常,难以预测,便由本能驱使。
这无疑是个纯粹的疯子。
与意识完整、条理清晰、温和随性的罗淮全然不同。
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却在同一个身体里
一体双魂。
裴焱和鬼王同时想到了。
魔主和罗淮极有可能分别是完整独立的,但一千年前合在了同一人体内。
从此永不相见,却相知相念,只能从别人的口中遥望彼此。
所以他们二人究竟是谁?是何关系?
一千年前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成如今模样?
鬼王和裴焱同时看向了那个被赤目发狂的魔头紧紧护在身后的傻子。
这个傻子又是谁?
墓壁前,那仓促躲过毒魔魔针的火鹫大妖紧接着再度提枪(qiang)刺来,魔主肆乱垂舞的长发瞬间化作魔刃凌厉抽出,速度极快。
火鹫大妖欲避不及,双目惊瞠,脸色煞白。
却在下一时,赤目发狂的魔头突然脸色一变,反手圈住身后傻子的左臂剧烈抖动了一下,似是惊痛,他反应极快地扬起右臂,反手向后一刀劈去!
墓中之人得见他的动作,都以为是魔界少君再次趁火鹫大妖攻击时从后夹击,与赤目之魔所料一般。
但劈向身后的刀却在魔主回头看清之际生生扼制。
琼华公主啊了一声,众人这才看清魔界少君伤重难支退避离远正喘着气快速疗伤,发舞如狂的魔头身后只有那傻子一人此时正埋着头紧紧咬在魔头左手一指上。
满嘴是血。
魔头扬起的刀举在他头顶,颤了一下。
傻子抬起头来对着回头的魔主傻笑,从含了一嘴的血里掉出来一根手指。
主人!兽魔应是闻出了自家主子的魔血气息,忧声急唤道。
毒魔妖媚的脸上此刻尽是自己双瞳中流出的血,耳闻兽魔之声,立时焦急道:主人怎么了?!
裴焱看着面前看到的景象,说不出话。
焰魔、剑魔怒起欲杀,瞪着那傻子的眼神皆寒戾无比,却在看见毒魔的时候幡然惊醒,不敢上前。
疼发污结垢的傻子笑完又挣动起来,用力去推魔主扣住他手腕的那只血流不止、断了一指的左手。
魔主闻声身上微抖了一下,下一刻就如愿地轻轻放开了他。
不疼了傻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傻笑,随即便转头往远处跑。
刹时寒光照脸,刀身映面。
两步外魔界少君不知何时已掠身过来,手中一把漆黑如墨的短刀迎面便向傻子掷来。
那一刻裴焱本能地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冲上去阻止,但前后所受伤势太重,他脚下方一动肩窝带胸口就袭上一股剧痛,只被身前仙人一把揽住,再难动弹。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什么。焰魔、剑魔看见赤目之魔身影稍动,眼神就一变,想要冲上前去。
却终究慢了太多。
长发披垂迤地的魔头几乎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抓住傻子,拖回自己怀里,而后旋身挡下了掷来的魔刀。
短刀入体,正中胛骨,尖锐刺耳,同时鲜血溅出,染脏了一地墨般的逶迤长发。
众人都看见了那短刀入体后竟似活物,就着伤口瞬间钻入了魔头体内。
嘴边瞬间血涌。
同时墓内强悍的魔息威压陡然崩散。
主人!魔血的气息浓到失明不到一刻的艳丽女魔都马上闻到、辨识出了自家主子的气息。
焰魔、剑魔、兽魔冲了上来。
但还未靠近魔主便被他扬刀驻地的气势一慑,齐齐止步在了十几步外。
尽管体内刀绞、嘴边血涌、魔息溃散,魔主仍将那傻子紧紧抱在怀里,无言保护。驻地的妖刀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杀意不减,阻断了所有想靠近他们的人。
主人!请传召我们!魔将三人嘭的一声在十几步外跪下,对着魔主急声凛道。
主人紫发艳丽的女魔亦摸索着向他跪下,伏首在地毅然道:五魔发过誓对主人永远忠诚,请主人传召我们!
魔主嘴里的血一直在涌出,能看到他的脸越来越白,周身魔身涌荡来回。不稳,但仍强大。只是紧抱着怀中之人的手已在微微抖动。
后背、胸口、腹下、腰侧,蓦然都有伤口从内崩现出来,染透身上所穿的那一袭青衣。
而那被他抱在怀里的傻子犹自挣动,正因被他抱得太紧而嚷声唤疼,用力地推搡踢咬他。
目中一片慌乱惊惶,嘴边血涌更多,那额印如刀、满面血纹、一度强大到让人战栗、狂暴可怖噬血的魔头,突然不知所措地呆看着怀中傻子。
似乎力尽,似乎心竭,他手中妖刀抖了两下后砰然倒落在地。
对不起未再拾起地上倒落的妖刀,赤目之魔又疯又癫又惶地伸来另一只手,一度将怀中满身脏污的傻子抱得更紧。哥哥在这里在这里小淮
魔血流满一地,浸透满地长发,渗入了墓室中始终在流转微光的五色妖菌根茎里。
那些被强大魔血滋养的五色妖菌立时窜升起来,微光大炙,一株株都长到了原本的两倍大,流光更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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