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养的日子——六安一盏(60)
敖澜偷懒,他们没什么可吐槽的,那地方那么冷,冬眠打盹也是可能的。
但不能一年睡十一个月吧?若是出了差错,海里的轨迹拉不过来,整个生态圈都会遭到破坏,从磷虾到企鹅海豹,虎鲸鲸鱼,食物链环环相扣,上面责怪下来,四海龙王都在钢盔底下,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凌溪不明白他吐槽的点,只本能的给他顺顺毛,飞机广播里传来机长磁性的声音,机舱安全带提示灯响起,加速起飞。
敖泓自己缓和了过来,凌溪这才想到什么,追问道:不对啊,你说智利!他在智利?
我王妃这反射弧怕是有半个地球长哦,还有点淡淡的萌是怎么回事?敖泓怜爱的望了凌溪一眼,用大手揉搓两下王妃头顶柔软的发丝,温柔道:差不多吧,他龙宫在下面的一个海峡里。鸟不拉屎呵呵呵,每年十月到四月间还有海冰咣咣撞。
德雷克海峡?!凌溪搜索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地理知识,终于勉强找出一个选项来。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我们一般叫无龙区,那地方太艰苦了,听说连海白菜都吃不上。敖泓不遗余力地利用每一个机会抹黑敖澜。
凌溪却是肃然起敬,喃喃道:那他也住了这么年,太厉害了!相较而言,南海简直就是温室啊,大家都懒散的工作生活,像贝绯已经算是勤劳的了,大哥不照样每周花两小时去礁石区搓澡?
?这反应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啊,敖泓恍惚觉得自己和王妃的思路发生了一些偏移,忙往回拉道:不是,他龙宫修得也很华贵恢弘
敖泓微微一顿,不知怎么形容,只好无奈补充道:你见到就知道了。
飞了几个小时,空姐送上晚餐,敖泓陪着凌溪吃了,又睡了一觉,换成了早餐
还有多久啊。乘坐私人飞机的新奇感已经完全褪去,凌溪又感觉到了小腿的酸麻阵痛感,像是有一群火蚁顺着脚爬了上来带来痛感。
原来坐飞机时间长了小腿痛这件事,不是经济舱独有的问题,凌溪暗道,在自己心底默默苦逼。
感受着随着飞机气流细微颠簸,传导到机舱地面上再转换到自己腿上的酸痛。
腿疼么?敖泓细心的留意到了,让他把腿伸直在完全能放倒的座椅上平躺下来,给他按摩。
也不是很疼啦。凌溪注视着他关节优美修长的手指在自己传来酸痛的腿上轻轻按摩,痛感像是被春风抚平。
飞机在圣地亚哥机场降落,敖泓一句外语都听不懂,全靠特管局的两个工作人员协助他们过关
敖泓全程维持这个表情=_=
看起来还挺能唬人的,一副成功人士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思。
凌溪在一旁偷笑,其实他也听不太懂海关带着浓重西班牙语卷舌音的英语。
凌溪放松的牵住敖泓的手,小心的挪动着,把五指插/进敖泓指缝。
敖泓轻咳一声,无声分开手指,把凌溪的手揣在自己口袋里,这是他的吼吼嘿。
殿下,那我们就送到这了。两个特管局的工作人员把他们送到郊区,从车上下来鞠了一躬恭敬道。
嗯,你们走吧,过两天本王给你们发消息再来接。敖泓淡定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他们俩没有行李,都装在须弥戒里了,只拿了一个小行李箱掩人耳目。
两个工作人员又是一鞠躬,才上车一溜烟走了。
凌溪看着车离去时抛起的尘埃,暗囧不已,他自从住到南海龙宫跟在敖泓身边,别人给他鞠躬的次数直线上升,不知道的以为他辈分有多大呢。
两人被放在海边的乡道小径上,敖泓半蹲下打开行李箱,取出一件夹克递给凌溪,温声道:穿上吧,这边冷。
是有一些。凌溪浅笑着应道,大概有七八度,再夹杂着细雨纷纷的雨滴,确实感到了北海驻地的严寒,他没有拒绝穿上了带着茸茸毛层内衬的夹克,暖和的忍不住把脖颈也缩进夹克领口里。
敖泓在一旁眷恋的注视着他,凌溪注意到了笑着向他投来一个亲昵笑意,得意的左右小幅度晃了一下。
敖泓被他逗笑不禁流露出一抹真挚简单的微笑,单手揽着凌溪腰侧,小行李箱轱辘在郊区偏远土路上咕噜噜的响着,辙出细密的痕迹。
敖泓在山边停下,放下行李箱转向身边的凌溪,垂首给他整理领口,带着几分歉意的低声保证道:再过几年等我伤好一些,下次带你飞过来。
他自己飞过来没有问题,但带着毫无自保之力的凌溪,他恢复的龙丹法力不足以支撑他面对所有情况,而他不愿意在凌溪发生任何意外,保险起见,只能求助于人族。
凌溪一怔,他其实有些服从性人格,以前要强是为了还他父母欠下的赌债同时能活下去。
不再为衣食发愁后,遇到敖泓这个睥睨一切任何事都习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龙王,他变得很少去想敖泓安排的背后有什么缘由,敖泓开口他才意识到对方的窘迫。
敖泓的手还在凌溪领口处认真整理,他垂眸时浓密似鸦羽檀扇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沉醉的阴影,二愣褪去几分,整个人气质变得柔和温暖。
凌溪心底一动,抬起右臂,用右手握住他放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腕,在他手背上落下轻柔一吻,猫咪似的轻蹭了两下温柔道:没关系呀。
轻似鸿毛拂过的吻意从手背划过,敖泓开始时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把凌溪揽在自己怀里,咧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灿烂笑意。
走到荒无人烟的山崖边,敖泓收起行李箱左右看了没有摄像头,化作原型游在半空中,凌溪已经掌握了熟练上龙的技巧,把行李箱放上去自己也爬了上去。
云灵镯光华微现,一朵雪花落在冰蓝色巨龙的龙鳞上,转瞬化出他的小阳光房。
清亮龙吟声响彻山巅,冰龙悠闲摆尾隐去身姿,上扬龙首昂挺进入云层间穿梭,向德雷克海峡飞去。
咆哮西风带为南纬四十度至六十度,又被海员细分为咆哮四十度狂暴五十度,德雷克海峡就在臭名昭著的尖叫六十度,巨龙盘旋在海峡上空,穿过暴怒云层泠冽西风,德雷克海峡逐渐露出他倨傲的身姿。
第78章
浪花不知疲倦的击打在岩石上, 泛起白色的泡沫。巨浪滔天,硕大晶莹的冰层被海浪裹挟着互相冲撞,迎面撞在一起, 登时碎成较小块的海冰,迎接、包裹下一轮的惊涛骇浪,像龙卷风一般发出不知疲倦的怒吼,狂风怒号。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在五级强的西风操控下, 波涛汹涌的海面能带着海冰掀起十一米,甚至是十二米的高的雄伟海浪,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冰墙般迎面扑来!
吼!冰蓝色桀骜巨龙发出低沉的咆哮。
也许是身下带着呼吸温润起伏的龙鳞给了他安全感, 让凌溪在龙脊上构架的房间里放下自然恐惧,尽情欣赏着独属于德雷克海峡暴风走廊的美景。
只有一种中等体型的海鸥飞进了汇聚了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所有飓风狂浪的海峡,细嘴呈绿黄色,尾尖与初级飞羽羽尖泛起白色。
凌溪侧首注视着他们, 在海峡翻起的浪花里,他们一次次俯冲衔起喜欢的小型鱼虾。
而浪花,牢固且永不停歇的包裹着他们。
这样的场景也许是人力永不可企及的部分, 是真正属于神的领域。
除了在龙的脊背上, 大约再也没有任何一种方式, 能带着人类在距离怒吼轰鸣的海浪仅几十米高的高度,来俯瞰一切!
龙啸在耳畔回响, 凌溪收回思绪,本能的微微阖眸,在房间里垂下身去尽量伏低,他隐约能明白敖泓传递的信息,他要下降了。
龙啸声落, 巨龙颠了一下龙背上的宝藏,确定凌溪安全停在他的背上放心开始猛然俯冲,德雷克海峡可怖天谴像是听到停止进攻的号角,偃旗息鼓。
浪花霎那间静止,冰蓝色的巨龙在这几秒缝隙里冲进了海底,龙鳞与冰冷的海水和玉屑水精般的碎冰相触,发出淋漓破水声。
随着身姿优美流畅的巨龙盘旋下潜,德雷克海峡海面的光亮逐渐消失不见,回归到一片寂静,只有小型的发光小鱼缓缓游动着,散发着星点光彩。
世界仿佛寂寥下来,只剩下彼此,凌溪几乎能听到敖泓平缓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
凌溪朦胧合拢双眸,心跳在静谧没有丝毫波澜的海底与唯一的同伴相互重合,两个人的心跳声间隔贴得很近,最终完全重合在了一处,成为两个同构的音符,划出流畅乐章。
巨龙不必费力,优美身姿维持着一个姿势,重力裹挟着他们的缓缓下沉。世界重新归于阒然。
骤然间,光线再次亮起,穿破层层墨一般深沉的悄然,恢弘光束从海底迸发。流光溢彩、耀眼夺目的龙宫琉璃瓦,展露在一龙一人的面前。厚重似长毛地毯的海藻,婀娜多姿似玉骨的珊瑚,还有发光海绵,一览无余,
像是平行空间的另一个全新的世界,与海面上贫瘠可怖的德雷克海峡截然不同的世界。
好美。凌溪哑然,有些呐呐的在玻璃房的小屋里说道。
巨龙再次旋起身姿,盘旋着轻松化为人形。缓缓将凌溪揽入怀中。
敖泓低声道:我就说他过得没有那么穷吧。
是,你说得对。凌溪失笑,想不到敖泓还在纠结这件事,温柔的在敖泓身边应道。
敖澜与敖泓关系不睦,龙是很直白的神祇,憎恶分明,喜欢与讨厌也会大方的摆在台面上。
敖澜本不想来迎敖泓,但大抵每一个龙宫都有一个喋喋不休的龟丞相。
北海龙宫的龟丞相是极具名望的,又是陪着敖澜从青年龙王走到今天,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威信的。
敖澜只得换了锦衣貂裘垂着脸站在前面,双眉飞扬入鬓,一双丹凤眼线条勾勒狭长,内勾外翘弧度婉情有几分柔态,开合却是神光逼人,锐利令人不敢直视。与敖泓同款的挺拔鼻梁在光线的角度下,在侧面落下一片阴翳。
淡色薄唇紧紧抿着,一副本王不爽,别来惹我的神情,
貂裘披风逶迤拖地,衣肩处戳金而绣,一条暗纹游龙睥睨游走攀上肩侧。
亏得他底子好,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是气派非凡,换了旁人大约就是煤矿地主家的二儿子。
阿嚏!敖泓揽着凌溪趾高气昂下巴都要挑到天上的从海水层中落到龙宫青玉台阶连接到的平面上,上下打量敖澜一番,正要悠悠发表看法。
比如多日不见,你又变丑了,诸如此类的名言
但却被自己伴侣的一声喷嚏打断。
怎么了?冷是么?敖泓立刻关切道,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只顾在宿敌面前全方位展示他的骄傲!也就是他先一步找到了王妃这件事没留意到凌溪适应不了海底的气温,有些瑟瑟。
敖泓忙从须弥戒中找出厚实的貂裘裹在凌溪身上,把他团成一个圆溜溜的团子。
呼还好。貂裘弗一上身,凌溪便觉察到暖洋洋温煦的触感代替了寒冷,本能自己拽住衣角低声应道。
敖泓垂首,耐心的给他系上暗扣,温声道:你冷要告诉我哦。
嗯嗯。凌溪笑着颔首。
两人同时忽视了对面的情况。
不过敖泓是懒得搭理罢了。
敖澜面无表情的从披风下伸出手,指节白皙修长,在旁侍奉的侍女立刻莲步轻移上前一些,将一方丝绸素帕恭敬递到敖澜手中。
敖澜默默擦脸,好气哦,这就是南海的见面礼么?果然谁跟敖泓在一处都能学坏,人族王妃竟也学到了敖泓恶心他的那一套。
重度洁癖患者.澜刹那间已经在心底裸奔跳进温泉池将自己涮了几十遍了
凌溪视线从敖泓身上偏移过来,这才留意到敖澜的动作,回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喷嚏,顿时尴尬不已的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实在抱歉
迎面喷人家一脸,凌溪好多年没这么尴尬了,拉住自己外套小幅度鞠躬致歉。
敖泓一把拉住他,闷声道:你跟他客气什么?宿敌见面,王妃跟他道歉,自己不是先矮了三分气势么?
凌溪其实不太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不等他反应过来,敖泓已经从须弥戒里掏啊掏,取出从澄明管辖山脉里带来的东西。
喏,节礼。敖泓神色自若,手里掐着两只象蛇的鸡翅膀要递给敖澜,憨厚笑得像是农家汉子,如果忽视他眼底欢乐的笑意。
象蛇!象蛇!被龙王提着,两只象蛇胆都要吓破了,但还是艰难发出不屈的呐喊。
敖澜直勾勾的沉默注视着两只挣扎扑棱着翅膀尖的象蛇,一脸嫌弃。
唇瓣优雅微启,正要让敖泓回去X自己,身后传来一声老者提醒的低咳
敖澜面上神色微僵,这才想起根据四海龙王洪荒时代流传至今的交际传统。
凡是节礼、随行礼由对方龙王亲手奉上,如果不想挑起海洋领域纷争的话,另一方龙王应该亲手接过,以示重视。
敖澜其实不太在乎传统,他都敢让敖泓X自己,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不过是为了让龟丞相放心。
他们北海与南海龙王不再做少年意气之争。
谢谢。敖澜深呼吸克服自己洁癖,磨着牙从喉间迸发出一串咯咯笑声,手指碾在象蛇翅膀上冷笑接过。
他用的力气微大了一些,夹在两头龙族扛把子噼里啪啦眼神对视火光四溅间,本就奄奄一息在心理承受极限边缘游走的两只象蛇都吓得翻白眼了,臭气溢散
像是小山药丸似的圆溜溜淡黄色丸子接二连三的滚了下来,象蛇吓得拉臭臭了。
哎呀,忘记告诉你了,这是我们南海御下山神养的,他的山比较贫瘠,象蛇不是像以前那样纯灵气养的,而是灵气谷饲混合饲养的。会拉臭臭,敖泓婊里婊气的提醒道。
哈哈。敖澜冰封的俊美容颜解冻,咧开嘴僵硬的笑了两声。
凌溪扶额,不忍直视,敖泓难道看不出来对方气得要掐死他了么?
凌溪在背后悄悄拽了两下敖泓衣角,示意他该停下了。
敖澜把象蛇交给贝官,又一名身量纤细的侍女递上用凝脂香露蒸过的帕子,敖澜接过擦着手面色逐渐好转,悠然道:请进吧,北海龙宫恭候多时了。
宝贝,这边走。敖泓回身拉住凌溪的手,他虽与敖澜时常拌嘴,但该有的礼节半分不差,微微落后敖澜一步,在他之后跨过纯金门槛。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金甲侍卫跟在最后,前面是侍女贝官组成的仪仗队浩浩荡荡,敖泓走了两步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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