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养的日子——六安一盏(28)
睚眦不再多说,半袖往上又是一撸,就准备干。
凌溪长大了嘴,他第一次见battle选手直接动手的。
白泽尴尬在中间劝架,睚眦向来最畏惧白泽裹脚布似的碎碎念,不多时就又瘫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怎么到这的?白泽想理出头绪。
睚眦叹息道:上个月,我睡的那个山头泥石流,冲垮了一半,我竟也跟着醒过来了,一堆小妖闹腾着要去大城市找工作。
他们把我当成狼妖了,让我罩他们。
切。敖泓适时嗤笑一声,龙生九子,睚眦虽为龙种,然身似豺狼,也难怪道行浅的小妖拿他当作狼妖。
他们虽然比不上始龙血脉纯正,但好歹是也是名正言顺的龙,盘靓条顺,走出去绝不会被信众怀疑龙的身份。
从这一点上看,他们胜过睚眦许多了。
睚眦恶狠狠的挖了敖泓一眼,敖泓混不在意,还在跟凌溪低声科普道:他们是始龙与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是来自这天地的神兽。
所以当年天宫升起时,他们无法跟着上去。就像是居留权和公民的身份。
凌溪似懂非懂。
睚眦撇嘴:我们当年本来也没想上去,本就是捍卫天地而生,自然应留在这天地。
敖泓给他鼓掌:光荣,伟大。
沉吟片刻,又补充道:能说说你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么?
干!睚眦面色一沉,灵气抽离后,他们这些仰仗天地的神兽就陷入昏睡,自己睡得昏天黑地,斗转星移,醒来是积土成山,半座小山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他为了不伤到其他生灵,把自己从山底下抽出来,就已经废了近八成所剩不多的灵力了。
他琢磨着自己醒了,可能别的兄弟也醒过来了,应该也在尘世,就跟着打工潮的小妖们进了城市。
你在我南海,我怎会不知?敖泓忍不住打断他,颇有些奇怪。
他御下法度有序,睚眦就算状态不佳,也是一方霸主,小妖道士见他必定心生畏惧,要来禀告自己,他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混进南海的。
呵睚眦轻蔑一笑道:我小弟带我大巴转火车,轻而易举就到了南海。
这些不用身份证么?凌溪低声问道。
睚眦一愣:车上没有别人啊,就是有点慢。
说着睚眦描述了一下满是行李的幽闭环境,和火车上的全景天窗。
凌溪尴尬道:这不是大巴下面的行李层和绿皮火车外面的车钩接触区么?
睚眦这是一路偷渡过来的啊。
睚眦虽然有些中二,但他不傻,凌溪委婉的说了一下,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面色铁青。
敖泓笑得直拍大腿,想不到睚眦也有这样的时候。
眼看睚眦又要跟敖泓动手,白泽无奈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跟餐厅经理打起来了?
睚眦理直气壮道:我又不知道吃饭要花钱。以前人族请他吃东西都不用花钱的。
本来是想直接掀了出去的,可是这有个人族香软。
咳咳。睚眦明显跑偏了,收回自己一脸遐想,直接进入结束语:他跟我商量做工抵债,我看他态度不错,就勉为其难的应了。
在后面做事,打碎个瓷碟,他今日不在,那厮便喧闹起来。
刷刷盘子啊。凌溪算是听明白了,惊愕不已。
这样的大腕,怎么就到人后厨给人家刷盘子去了,还被经理骂。
敖泓白泽倒是若有所思,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睚眦已经到了南海,却不来南海龙宫寻求帮助的原因,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如果不是他们撞见,刷盘子这种事,睚眦是绝不会主动告诉他们的。
睚眦也有些不好意思,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凌溪,双颊却微微发红。
敖泓把凌溪护在自己身后,淡定解释道:他就这脾气,你要是和他呛着,他必然寸步不让。
但要是和软一些,他反而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诶,你训狗呢。睚眦又找到了能杠的点凶悍的不依不饶道。
敖泓又和睚眦吵起架来。
凌溪已经接受两人的相处方式了,淡定坐在一旁,心道你这么清楚,怎么还跟他吵架呢?
白泽和凌溪吃过午餐,敖泓睚眦也吵饱了架,几人离开餐厅。
不管关系如何,总不能让睚眦留在后厨刷盘子吧,毕竟是神兽。
哎。睚眦站在餐厅外,怅然若失的掏出自己低调奢华的诺基亚,低声叹息。
想那个人族?敖泓自诩感情进展顺利,忍不住凑过去想给睚眦指导一下。
没有。睚眦那一丝柔情孙迅速收起,面对斗嘴多年的敖泓嘴硬道:想我那个山头的小妖,不行?
行,他们带你偷渡到我南海也算是大功一件。敖泓语气稍稍柔和。
睚眦确实没有落脚的地方,生活拮据,略带扭捏的跟着他们回到龙宫,轻咳一声道:话我可先说明白了,你们让我住在龙宫可以。
但我不会白住的,等我灵力恢复一些,就去我睡觉的那座山把禁制打开。
我睡前藏了许多值钱的金银古玩呢。因为灵气抽离,他当时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坚持着准备了值钱的东西,睚眦为自己的前瞻性自豪,他得意的姿态与敖泓如出一辙。
简直同款,凌溪最了解敖泓,忍不住把两人拼到了一起,心道他们看起来倒是很像兄弟。
敖泓看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的样子,给他泼冷水道:别做梦了,那些都是人族的。
啊?睚眦一愣,半个字也不信,果断道:你又想干是吧?
干就干,来啊。
来啊!
那个。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了,凌溪只能插话道:敖泓说的没错,确实规定无论是矿产资源还是古董,地上地下都属于国家。
第33章
睚眦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的金库, 这是让人族给剿了么?
人族现在都这么大胆么?连他都敢冒犯了。
他从天地一片混沌之初,就跟狴犴比邻而居,狴犴明辨是非、秉公而断, 还有无数法律条文可以供他引经据典。
在人间除了做狱门装饰,他更是环视察看,匐伏在官衙大堂两侧,维护公堂肃穆正气。
是人族认可,受香火供奉的司法公正的化身。
可以说, 他跟老七做邻居,只要自己占理,急公好义的兄弟狴犴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同样, 因为有狴犴做他的法律发言人,他只需要享受胜利果实就好,也不清楚在狴犴不在的情况下该如何辩驳。
而且他隐隐觉得,永远站在法律条款那一方的狴犴, 似乎也不会帮自己违背人族法律。
睚眦垂肩有些沮丧,白泽补刀道:就算你的财宝还属于你,或者你能偷出来, 能入你眼的财宝字画, 现在都是人族博物馆里绝无仅有的国宝级珍宝。
你能拿出来, 他们也是不信的,会认为唯一的珍品在博物馆, 你是骗他们的。
就算信了,万一被抓到你出售珍品国宝会判很久的。
睚眦沉默不语,凌溪在一旁畏惧他会暴起,下意识的转了一下手上云灵镯,悄然后退一步, 往敖泓身边凑了一些。
敖泓很是愉悦,下意识的挺直腰背。
一看就很值得信赖!
敖泓心情愉快之时,不忘接过白泽的刀来,也给睚眦补刀道:不过往好处思考,你可以活很久,倒是不用担心判得久老死狱中这种问题。判个两三百年对睚眦都是弹指一挥间。
睚眦无语,他和敖泓的正面嘴炮对决从没输过,不过他今天有些累了,也许是刷盘子影响思路。
睚眦难得决定先避其锋芒,直接道:我累了,有地方休息么?
敖泓本来想说天马棚里还有个空位,和你很合适,但凌溪在他背后轻咳了一声,敖泓只好把已经说出半句的话收了回去,不甘的抿了两下唇,随口道:你自己去找吧,空着的殿都能睡。
除了侍女护卫,他龙宫里空荡荡不见人息。
睚眦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想和敖泓抵足而眠,共叙多年好友未见的情谊。
凌溪忍不住低叹一声,看来敖泓的神仙缘真的不是很好啊。
敖泓倒是眉梢微微一挑,低声在凌溪耳畔八卦道:你说他和他说的那个人族是什么关系?
睚眦的性格是很鲜明的,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他和餐厅经理的关系如此恶劣,他却能忍受着坚持几天,足以证明有一些事牵绊着他,令他不愿意与经理正面撕破脸。
这是很有趣的一点,要知道,睚眦最不畏的就是和人正面撕跨好么,他不仅乐于撕跨,而且每次都能撕赢。
凌溪一阵无语,在心底暗自腹诽,你都会谈恋爱,为什么不准人家试着谈一个。
睚眦本已走远,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又回过头来,走回他们面前。
灵力脉轮是你们修复的么?睚眦严肃问道,天地崩塌时他们就陷入昏睡,对后面发生的事无所察觉。
他也只是因为记得要准备些财宝的事,晚睡了片刻才隐约记得。
黄沙漫天,余晖蔽日中,他恍惚听到蜿蜒的山丘对岸,广阔无垠的平静海面上,响起淋漓迅猛的出水声,还有随之而来响彻人间的威严龙吟。
如果他没听错,那应该是敖泓他们。
是啊。敖泓想到这事就不爽,他们四个里就他伤得最重。
睚眦面色一肃,他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睚眦侧首,动作缓慢谨慎的从自己耳后摸出一片鳞片似的东西。
散发着浅淡的蓝色光晕,冰片似的,从耳后取出来片刻就像是冰块化作了一汪水般摇晃轻颤着在他手心,似雪山顶端松软的雪层簌簌摇曳。
凌溪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望着睚眦手里的东西。
敖泓却一脸嫌恶,洁癖道:你从哪掏出来的?
你耳朵后面有褶子么还是你把须弥戒搁在后面了?敖泓毫不掩饰他的情绪。
我们鳞片之间有空隙,记得么?睚眦淡然道:试着用你脑子里的沟壑想想。
Second Round 睚眦胜。
敖泓满面写着斗嘴失败的羞辱。
从未见过世上竟有如此无聊之人,两人加起来也许比珠穆朗玛峰岁数都大,竟然还能在乐此不疲的斗嘴,凌溪心道。
拿起来呀,可能是你的凌溪在后面轻用食指轻戳敖泓腰背。
敖泓心底清楚,指尖触到这泓微缩的湖池的霎那间,冰蓝色的湖池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丝带般温柔的缠绕裹卷上来和敖泓融为一体。
敖泓眉心间带着舒畅。
睚眦观察片刻,觉得他应该吸收了,开口悠悠道:你伤得很重,注意休息吧。敖泓这个年纪归于天地,就真的算是英年早逝了呢。
睚眦难得没有口出恶言,敖泓情绪也缓和下来,温和道:它落在你昏睡的山上了?
我猜是这样。也是因此他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吧,睚眦来打工,不幸流落在餐厅□□工刷碗,都是要脸要面的人,哪有心情来见敖泓跟他说这件事。
敖泓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睚眦潇洒转身去休息了。
敖泓心底其实还是感谢睚眦的,他也是带伤出来的,又有特殊手段能把自己的龙丹碎片隐藏在鳞片下面,隔绝他的探查。
他们都是龙族,自己的龙丹碎片对他疗伤还是很有效果的,但睚眦还是把他的龙丹碎片交给他了。
敖泓又寻到一片龙丹碎片,伤势逐渐恢复。
虽还没有重新回到巅峰,倒也不用担心再控制不住的面色惨白的倒下去了。
又过了几日,睚眦适应了龙宫的生活,重新平静如昔。
顾梓他今天又出去了?凌溪在躺椅上迷糊道。
顾梓是睚眦自己选的人族名字。
敖泓兴致勃勃的登高望远,又挥手招出一面水光镜,观察着睚眦离去的背影应了一声:应该又是去找那个人族了。
我觉得你应该跟刘主任汇报一下顾梓的事。水面滤下的流动阳光,波光潋滟的从凌溪面上移走,凌溪清醒些许,向敖泓提议道。
汇报?敖泓放沉声线,不满的抓住了重点。
为什么感觉睚眦住过来后,敖泓的心胸有向他靠拢的趋势呢。
凌溪顺从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通知?
敖泓满意颔首,但还是要头道:不必了,我不用事事都告诉他。
凌溪还要在说什么,敖泓已经单手一抬,水晶落地窗无声升起,有高声域悠扬啼鸣传来,是灰灰过来了。
去见他吧。敖泓笑道。
凌溪没有在睚眦的事情上纠结很久,很快就脱离出来,去外面和灰灰嬉戏。
敖泓坐在他原先做的位置,望着他们在园中的方向,面带笑意。
睚眦是神兽不假,但更是凶兽之一,刘抱云知晓他的存在,只会节外生枝。
这件事他们这些负责看护人间的知道就好。
殿下,有您的信。侍女呈上托盘。
敖泓随手拿起托盘上金漆密封的信函,侍女躬身退出大殿。
凌溪从外面走进来,一边喝水一边询问道:谁的信?
敖泓用拆信刀沿着封痕划开,桑木信纸信纸上还簌簌铺着金粉,带着浓郁花香,敖泓被呛的咳嗽,断续着道:是二表哥,他邀请我们去东海度假小住。
不会太叨扰么?凌溪放下金丝种茶盏随口道。
他见过敖灏,觉得他还算好相处,但他们龙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很紧密,也许是性格使然吧,更像是西方那种感恩节互送贺卡的情谊。
没事,他迎娶王妃时,我也请他们到南海来度假来了。敖泓漫不经心,琢磨片刻又忍俊不禁道:你会打麻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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