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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牙把三个小崽子哄睡之后,就到罐头厂去了。
确实,她今天去社区开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不高兴了,但是,大人的事情是没法跟孩子们讲的。
而她哄睡了孩子出来,就为解决这件事情来的。
秦三多急步匆匆的,正在罐头厂的门口等着陈月牙呢,一见面就说:“月牙你不要怕,徐明那个领导当不了几天了,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瞎蹦哒。”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街道办不给我让我满意的分成,只给我300块,所有的罐头我全搬回自儿家,我就天天自个儿吃也不便宜街道,欺负谁呢这是?”陈月牙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到街道去商量分成,街道主任徐明不但没有说像对宋小霞那样,把罐头厂直接交给她私人经营。
反而说街道得收掉所有的钱不说,而且还是只给她300块的奖金,罐头卖来的钱,全归街道所有。
这不欺负人吗?
就算咱是共产主义,也不能强行从市民手里掠夺人家的财产啊。
生意哪能这么做?
要不是为了孩子,为了日子能过好点儿,谁愿意大半夜的起来做罐头来卖?
冬天夜里热腾腾的枕头不香吗,还是暖暖的被窝不舒服。
熬更守夜,工人是她,成本是她的,油和盐巴都是她的,街道凭啥一搂子搂走所有的钱。
陈月牙和街道主任徐明吵了一架,才从街道出来的。
她反正是打算好了,只要徐明还是原来的态度,她就要搬走所有的罐头。
绝不便宜街道。
不一会儿,街道主任徐明紧赶慢赶的也来了,还没走到跟前儿呢,就说:“陈月牙同志,我要严肃的批评你,你这觉悟也太差了吧,把罐头搬回自个儿家?那我还得问问,你这鱼哪来的,长在咱们共和国的土地上,那就是公家的财产,你就必须说清楚来路,要么上缴,要么,就给我原放回那个地方去。”
“鱼是哪来的?我几个儿子从山上打来的,您要这么说,我就只有一个办法,原把鱼倒回山里头去,公家的财产,我不贪一丝一毫,但我的油盐酱醋,我也要原数收回。”陈月牙才不怕徐明,硬怼怼的说。
鱼都已经做成罐头了,再倒回山里头,那还能吃吗?
这不成两败俱伤了?
妻子的地位,是随着丈夫的地位而水涨船高的,这要别人,徐明想欺负也就欺负了,但现在,贺译民可是派处所的所长,他就不得不顾及点儿,尽量把话给说圆。
“往山里头倒鱼那是气话啊,你看人宋小霞,同是搞销售,创造了那么好的业绩,罐头都卖钢厂去了,年底区政府肯定得表扬她。你也该向宋小霞学习才行,陈月牙同志,放开你的胸怀,有点共产党人的觉悟嘛,给咱们街道创造销售额,才是你该干的,干的好,年底,我让区政府奖励你。”苦口婆心的,徐明说。
“学习什么,学习宋小霞做坏罐头,吃坏钢厂一帮老太太的肚子,还是学她的罐头里蛆比梨还大?”就在这时,有人在徐明身后说。
徐明回头一看,哟呵,钢厂的老领导。胡进步!
哪怕退休了,胡进步在外头余威犹在,褪着手上的手套,他说:“宋小霞的罐头我们厂里已经退货了,今天,咱们要300罐鱼罐头,就要你们这街道办产的。怎么,同志,你们的罐不卖吗?”
啥?
宋小霞的罐头被退货?
陈月牙的罐头卖进钢厂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要不是钢厂离退休的老厂长亲自来,谁敢相信?
徐明转头再看陈月牙,人陈月牙不说话,扭过脖子,爱搭不理。
陈月牙不是这胡同里最能胡搅蛮缠的泼妇,但是性子最刚烈的奇女子,人能把一个植物伺候醒来,就证明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现在钢厂要罐头,她要真把罐头全拉山里倒了怎么办?
那街道还挣啥钱,她不挣钱,徐明的工作成果又从哪来?
而且,徐明隐隐风闻,最近区政府正在调查他,这时候没点工作成果怎么行?
“陈月牙……”徐明都快哭了,就一街道主任,芝麻大的官儿,咋就这么难呢。
“分成谈不好我就不卖!”
“那你想拿多少?”
“我要二八开,要不免谈。”陈月牙说。
底气就是这么足,腰板儿就是这么硬,谁叫成本全是她的呢?
“街道八你二?”
“徐主任您回吧,我上山倒罐头去!”
“行吧行吧,就这么办。”为了工作成果,徐明心里堵的慌,但还必须答应。
钢厂真是豪气的大手笔,一下买了300罐罐头,这一合算下来,就是整整六百块,陈月牙反手就拿了五百块,库房里还有整整500罐的罐头呢。
钢厂采购科的人自己搬罐头,科长还是比较懂行的,拿起一罐罐头摇了摇,晃了晃,太阳下面看着呢。
物不在多,那么一块炸的金黄的鱼肉,给佐料烘托着。
饶是在采购科不缺东西吃,科长也觉得这是好罐头,心里顺带再鄙视一下宋小霞。
“搬上车,咱们走!”说着,一帮人开车走了。
“月牙,你婶儿还忘了件事儿,这是我们老家送来的黍面,你留着给孩子们吃去。”胡进步上车之前,又递了陈月牙一个袋子,挥着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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