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走了最大的boss(无限)——惭时(92)
盛钰没有犹豫,直接推开盛冬离的手,说:快去,不要拎不清。
那手一挪开,刚有愈合架势的伤口再度迸裂,又细微血流潺潺涌出。
盛冬离说:我试过,溺水的人救不了。
说着,他再次把手覆盖上伤口。
也就十秒钟左右的时间,等确定伤口不再流血,盛冬离这才心安的将手收回。
附近树木不断倒塌,还有许多巨大的浮木与石块被水浪冲的四处摇摆。这个时候待在原地不动是最明智的,等雨小下来,水面重回平静,到时候动弹间也不用担心被枝丫捅了个对穿。
盛冬离见盛钰目光一直牢牢盯着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默不作声的扭头。
直直冲胖子方向而去。
他水『性』一般,过程中几次被巨石和浮木临头一打,几乎是头破血流。要不是有牧师技能吊着一条命,他说不定已经死好几次了。
最后还是廖以玫往前游了点,将他连拖带拉的接到浮木周边,撒手的时候满手的鲜血。
这些鲜血自然是盛冬离的。
省去了无意义的开场话,盛冬离优先看向红『毛』,将手覆盖在他头上巨大的创伤口处。半分钟时间才堪堪使得伤口痊愈一些,红『毛』也重新恢复了神智,『迷』蒙的张开眼睛发愣。
他头上还在流血,盛冬离就已经抽回了手,将那张白『色』的答卷塞一样塞到他脸上。
说:不要发呆,快写。
之前红『毛』见盛冬离,一直觉得这人『性』格温和挺好说话的。此时一睁眼就瞧见他一幅公事公办宛如阎罗王般的气势,顿时一惊。
脑子还在懵,身体已经开始动。
写完一长串名字,再在是否死亡的一栏写上否,红『毛』的伤转瞬间痊愈。
胖子在旁边死命摁着那青少年的手,说:这里还有一个人,也快死了!
盛冬离看他一眼,靠近。
只是观察了两秒钟,就说:救不了。
胖子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那青少年的手臂就被提起来,浑噩间紧握炭笔书写下名字。
是否死亡是。
那具温热的躯体逐渐转化为冰凉,心跳也在某一个瞬间彻底停止,呼吸起伏再也寻不见。
胖子脸『色』难看至极,猛的扭头看向盛冬离,质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过来?!
脱离了救人状态,盛冬离刚刚悍勇气势一瞬间宛如『潮』水褪去。
他心知胖子很有可能是迁怒了,他也不知道胖子『性』情如何,只是想着这种时候要是提起盛钰的伤,说不定到时候连着盛钰一起迁怒。
于是他说:我以为这两个人都溺水了。
溺水的人救不活,牧师卡牌只能治疗外伤。能救活红『毛』是因为红『毛』被木头砸晕过去,救不活另一人是因为那人是窒息晕死,没有外伤。
他知道这一点,胖子却不知道。
想不通这其中关联,胖子正欲说话,一旁的廖以玫忽然开口:别说了。
这一下更是如同捅了马蜂窝。
胖子脸『色』青紫,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眼盛冬离,怨气道:这一路树木倒塌,被砸到就算不会死,也会痛。你就是怕过来,有什么好狡辩!
盛冬离疲倦的叹气,不想争辩许多。一旁的廖以玫忍无可忍的提高音量,怒道:你到底在怨什么东西?你是怨他不救人,还是怨自己无能,救不了这个人?那我请你抬眼看看,这片水有多少人,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所有人吗?!
大批浮木与巨石滚动之后,水面终于平静了许多。盛钰同傅里邺刚过来,就听见廖以玫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插』嘴说话。
只见胖子脸『色』青白,眼眶逐渐转红,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廖以玫见他这样,面『露』不忍说:我从以前就觉得你很善良。并且从来不觉得想要帮助别人,带人脱离苦海是一种愚蠢的善良。只是凡事尽力而为,现在死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要是哪天,盛钰、我,还是你的亲人在副本里出事,到时候你会怎么样?你要陪我们一起去死吗?
说到这里,廖以玫放柔语气,无奈说:别难受了,又不是在骂你。我只是想有朝一日,能看你长大,看你成熟,最后看着你独当一面。
独当一面这四个字,是廖以玫从口中反复咀嚼,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出口的。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因此只要稍稍和她的眼神对视上,胖子便一下子绷不住,一边冲盛冬离胡『乱』喊着对不起,一边哇的一下,直接大哭出声。
我救不了所有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想救所有的人。我就是接受不了,明明大家还年轻,未来很明朗,他娘的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常暮儿的葬礼你们去了没有,她父母都快哭晕了过去,两个老人倒在棺材旁边,扶着棺木,哭喊着说接受不了自己捧手心里的小孩,现在永远停在二十多岁。他们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啊,你们千万不要出事,不然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死得了!
第80章 末日方舟(十四)往后余生为证
胖子这话一出, 在场几人神情都有些复杂。
红『毛』愣愣的拿布按着头,颤着气说:常暮儿是谁?这人在二十一层楼里出事了吗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好吧,我不该问。
也没有什么该不该问的, 在二十一层楼里, 生死离别已成常态。
盛钰说:是一个带着遗憾死去的女孩。
红『毛』一愣,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同样也是死于21层楼, 同样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眼眶微红,低下头不出声。
这个时间里,盛钰做了一个决定。
他说:我要去魂火那边看看。
傅里邺没有犹豫:一起去。
盛钰点点头, 看廖以玫几人都有跟上来的意思,他说:你们就别一起了。我和傅里邺快去快回,带着许多人还麻烦。
胖子抹掉眼泪, 轻轻的将那具尸体放平, 任由他沉入水中。明明是不认识的人, 但看见那具尸体缓慢沉下去,面容被幽深水域包围,变得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 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瓦解, 然后支离破碎。
晃了会神,他两脚将红『毛』和盛冬离蹬到水里, 说:盛哥, 你要只是想去看看,那快去快回。但你要是想摧毁魂火,我愿意和你一起赴险, 鬼王任务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任务。
话音刚落,红『毛』这才堪堪浮出水面,瞪着胖子满脸震惊:你干嘛踹我!有什么话是这么不能让人听的吗?鬼王?我都知道傅佬和你估计是鬼王,还用得着瞒我吗!
这个时候盛冬离也出水了。
胖子那一脚其实没把他俩怎么样,只是沉入水中,听不清水面上的人讲了什么。
等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就看见盛钰认真的看着胖子,说:我保证,只是去看看。
胖子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左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那你们万事小心啊,我和小美在这边给你和傅佬摇旗助威!
廖以玫说:蠢死,你自己摇旗助威。
胖子正要说话,扭头就看见盛冬离似乎十分想跟上去,转眼间又瞧见盛钰不太赞同的眼神,他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一把抓住盛冬离。
絮絮叨叨说:弟弟啊,刚刚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迁怒你的。
盛冬离茫然说:我不是你弟弟算了,你先松手,别拉着我。
胖子给盛钰递眼『色』,盛钰二话不说,直接往前游了一段距离。等他和傅里邺游出去了,盛冬离也急眼了,高声说:我刚刚没有生你的气。你撒手,你再不撒手我真的要生气了!
胖子果然撒开了手。
盛冬离立即抬眼看,耽搁这么久,哪里还能看见盛钰的身形。
入眼所及皆是一片『乱』木怪石,在水中胡『乱』飘『荡』,夜『色』又深,只有偶尔闪电的时候,才能勉强看清远方有许多人在水中动。
他找不到盛钰,便回头看向胖子,整张脸都写着六个大字:我现在生气了。
胖子看向廖以玫,明显有求助的意思。
廖以玫挎着一张批脸,勉强打着圆场说:盛钰不会出事,他有防护罩,神明伤不了他。要是溺水了也没关系,傅佬会做人工呼吸。
盛冬离身形一顿,胖子则是满脸惊悚的看了一眼廖以玫,心道这个圆场还不如不打,说之前弟弟只是担心,说完后弟弟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是不能再掺和了。
胖子连忙游到红『毛』身边,询问对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将对方昂长又复杂的名字记在心中,到后来红『毛』自己说的都不耐烦了,胖子还是死记硬背他的名字,满脸背书的痛苦。
廖以玫冲盛冬离说:他高考英语只有三十多分。张口好啊哟,闭口牛三抠。要是他拿出这份劲去学习,他老师得高兴的昏死过去。
盛冬离:
廖以玫说:还是担心你哥?
她看着面前这个、不能说男人,这个年纪只能说少年。明明是一个活力满满的身体状态,但对视上的时候,廖以玫只感觉和一片枯木对上了眼,从盛冬离的眼中,她只能看见一片荒芜。
有件事盛钰一直想不通,总是弄不清盛冬离为什么如此执念于他。他是局内人,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但廖以玫是局外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比盛钰看的清晰许多。
想着,她说:你是想给盛钰偿命?
盛冬离眼神微震,恍惚抬眼。
廖以玫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正痛苦和红『毛』交流英语的胖子。眼神逐渐放远,说:活不下去了,直接去死好像又没有什么价值。要是死前能为我亏欠过的人做些什么,拿我这肮脏的命去换一个不应该离开的人,多划算。
盛冬离勉强笑了笑:你是过来人?
算是吧,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回头看看,发现活着还挺好的。我想活着。
顿了顿,廖以玫说:有一件事你哥在,我不方便问。趁他现在不在,我就算问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会多嘴和他说的。
盛冬离迟疑道:什么事。
廖以玫想了想,斟酌言语说:当时你为什么要用假『自杀』骗盛钰去找你。仅仅是因为他一直不愿意见你,所以才想出这个蠢办法吗?
盛冬离沉默了有好几分钟。
就在廖以玫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摇头,小声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这一次话题是真的结束了。
等待了有接近半个小时,一直等到大雨将歇,雷电变小,附近的水面也重归平静。盛钰和傅里邺方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刚一稳住身子,就看见胖子凑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串鸟语,跟念紧箍咒一样,舌头都在打结。盛钰一把推开他的脸,道:说人话。
胖子苦着脸:我他娘的是在说人话啊,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背红『毛』的名字啊。
盛钰心说这个还真看不出来。
指望傅里邺开口是不可能的,盛钰直接道:那边有很多神明,全都浮浮沉沉睡着了一样,我们也没敢明目张胆靠太近。魂火确实一直在移动,而且是在往海的方向移动,照这个速度,最多天明之前,它就会回到海里。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一旦魂火回到海,到时候形势必然比现在严峻许多。天明之后神明大批量回归,他们最好赶在夜里摧毁魂火。
说的简单,做起来却极难。
红『毛』尴尬道: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哈,你们去弄魂火吧,我晚上回轮船,乖乖等副本结束。
顿了顿,他又好奇说:不过你们有摧毁魂火的办法吗?
这就说到重点了。
盛钰叹一口气,看向傅里邺。
后者表情也不太好看,对视之间都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一丝无奈。
这半个小时我们一直尝试用外力摧毁魂火,根本毫无反应。傅里邺的箭你们也知道,对准薄弱项而去,足以让对方一击毙命。但这团黑『色』的火焰,它好像没有什么致命的地方,无论朝哪个方向开弓,火焰都毫无反应。
和有生命的东西打,好歹还能看到一点盼头。魂火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意儿,这简直是流氓打法,如何不叫人无奈。
不过盛钰也没太泄气:我们不知道方法,也许神明知道。或许我们可以先回轮船,问问神明。
红『毛』惊悚说:问神明?亏你想的出来,他们和我们对立,凭什么告诉我们摧毁魂火的办法。而且你一来一回,天肯定亮了啊。
盛钰摇头说:没有绝对的对立,只有绝对的利益。要是拿刀架在老缠头脖子上,我就不信他那个惜命的『性』格,还敢不说。而且你不要忘记,我们是可以走贵人桥梁的,一来一回顶多一小时,时间还很充裕。
闻言,红『毛』也就没有再说话。
众人一齐反身向回游,过程中遇见了不少玩家,并且这些玩家在礁石路没有受到多少阻碍,竟然都堪堪提升到了劣民阶级。还有不少平民玩家混在水中取货,这些人有不少已经知道了平民区的任务,都眼带凶意的看着附近的神明。
很显然,他们想夺取魂能。
一路从深水区游到浅水区域,等脚步重新踏上泥地的时候,雷声几乎已经不再出现。
盛钰苍白的脸『色』终于有好转。
几人稍作休整,费力的将衣摆上的水拧干,就又精神满满的超贵人桥梁方向而去。
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等来到贵人桥前方,众人齐齐一愣。
胖子怒斥:神明也太阴毒了点,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有『毛』病吧!
红『毛』一脸麻木说:你也就看着附近没有神明,才敢这样骂。要是有,你骂一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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