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妖女是她的白月光(GL)——沐枫轻年(5
侍从匆匆退下,于亭外撞见款款而来的明艳女人,立即躬身拜见:梅大人!
梅如君摆手示意其人退下,自行步入三曲亭,将一件厚氅披到姬玉泫肩上,柔柔笑道:你又吓唬他们。
姬玉泫抬了抬眼,对上女人幽深若潭的温润眼眸,意有所指地说:这些人现在胆子大得很,不敲打敲打就要翻天了。
梅如君不与她争辩,只摇头浅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前阵子你答应陪我去落梅山的,今日日光晴好,玉泫可愿赏脸?
姬玉泫侧首望着远处笼罩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落梅山,沉吟良久,方道:也好。
玄天宫地处极寒之地,入冬比剑神宗早两个月,十一月初,落梅山上已覆满白雪,皑皑银装,与簇簇寒梅相映成趣。
梅如君同姬玉泫并肩而行,自枝头摘下一支娇艳红梅,侧首簪于姬玉泫发间。
姬玉泫肤质莹白,五官如玉,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自带柔婉深情的神采,深邃悠远,多看一眼就能让人深深陷进去,沉入那眼波中包纳的柔情里无法脱身。
每一个被这双眼眸吸引的人都知道,那番深深情意只是与生俱来的魅惑姿态,藏在多情的表象之下,是一副冷硬如铁的狠辣心肠。
可仍有人前仆后继,赴汤蹈火,甘心画地为牢,只为博佳人一笑。
魔龙子如此,梅如君亦如是。
姬玉泫神情寡淡,一抬首,便见身侧人目光痴痴然,眼底尽是掩不住的隐忍情意,她一声叹息,梅如君乍然惊醒,唇角浮现的笑容染上两分苦涩的味道。
我给了你自己坦白的机会。姬玉泫漠然望着满树寒梅,她站在林间小道上,一树树的梅花将她团团围困。
漂亮的女人都是危险的,漂亮的花也往往致命,就像此时藏在那些绝美的风景背后,铺天盖地的杀机。
梅如君的眼神变得沉默而哀伤,她凝望姬玉泫的双眼,微笑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自认表现足够自然,所有的安排都悄无声息,为什么姬玉泫还是知道了?
既然知道这梅林是绝命的险地,她为何还要来?
很早。姬玉泫摘下发间那一支红梅,一瓣一瓣拆掉它柔软的花瓣,任由那一点点落红随风而散,回来那天,我就发现了。
梅如君红唇微颤,嘴角的笑意苦涩却不勉强: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姬玉泫不躲不避地直视梅如君的双眼,片刻后终于笑起来,露出今日第一个由心而发的笑容:理由,重要吗?
不重要了。
梅如君一双美眸泛起泪意,自她决定背叛的那一刻起,有关她的一切,对姬玉泫而言都不重要了。
结果只有成败两种。
姬玉泫拢了拢白狐毛的披肩,将山中呼呼吹刮的风阻隔在衣襟之外。
下雪了。
莹白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姬玉泫仰头,刚刚还晴好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灰蒙蒙的,像要哭了一样。
她又叹了一口气:如君,你跟了我十年。
那时她刚来玄天宫不久,无权无势,只有一个单薄到可笑的身份,梅如君于她,亦师亦友。
有一瓣雪落到她指尖,顷刻融化,变成一滴晶莹的泪。
那年也是一个早冬,风景如旧。
我身上新旧共计二十九道留疤的伤口。姬玉泫拂去指尖那一滴残泪,每一个心腹之人,最后都试图杀死我。
如今你也走到这一步。她看着梅如君,笑容中终于透出一股难以言说苦涩和委屈,你说,这些年,我可有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梅如君吐出胸中浊气,是人心贪婪,硬要让你背负这枷锁。
她眼角淌下一滴泪,转瞬而逝:如果折断你的羽翼可以让你受困于凡尘,哪怕引火烧身,鲜血满身,我也甘心沉沦。
第69章
爱是注定得不到了, 那么能得到她的恨,是不是也算一种圆满?
红梅花开,遍地残血。
姬玉泫双手交叠撑着剑站在雪地中间, 嘴角滑落一缕猩红, 幽邃的黑眸淡漠而冷肃。
二十余玄天髓元境高手, 悉数命殒。
梅如君美眸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 半晌, 终无奈叹息:先天呵,你的进步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上次离宫,姬玉泫还是髓元境, 她备了二十名髓元境高手, 余下也都有脉元境巅峰修为,可惜, 只叫姬玉泫受了点微不足道的轻伤。
梅大人不动手吗?姬玉泫剑尖指向梅如君,乍然一现的笑如冬日迎风绽放的寒梅, 梅大人可是月寒宫十二影卫之首,不若让玉泫试试梅大人的梅吟九调。
梅如君的笑容仿佛洒落雪被的梅花, 苦涩而落寞。
锃
银剑出鞘,簌簌雪落。
寒梅初开, 雪满银山, 一壶清酒, 洗不尽相思愁。
姬玉泫落笔,吹干纸上笔墨,沉吟半晌, 又提笔。
妾泫留字,思君盼复。
纸短情长,愁情满腔。
只有乐小义,和别人不一样。
如果乐小义在她身边,她便能肆意央着对方陪她说会儿话,不论天南地北,还是日日琐碎,以此驱逐内心哀漠凄凉。
也不用装腔作势,故作坚强。
可她会为了对方回信的只言片语黯然神伤,逐字逐句地斤斤计较。姬玉泫唇角微翘,苦中作乐地想。
她垂下睫羽,只有夜深人静时,才能悄悄写下这一点两点的小心思。
少宫主,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侍从将盛着伤药的小托盘放到桌上,跪地叩首,梅大人逃逸的事情宫主问您需不需要他出手?
我的事不用他管。姬玉泫头也没抬。
可侍从话未说完,姬玉泫漠然抬眼,侍从的话堵进喉咙,冷汗涔涔地住了口。
姬玉泫摆手:照实回复,下去吧。
侍从于是躬身告退。
姬玉泫侧了侧首,月光自天幕中倾泻,洒了满窗。
乐小义睁眼,夜色如水。
她坐在床铺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将进入幻千世界前的记忆接续,内视己身,修为果然已经有了大幅提升,距离脉元境仅一步之遥。
过两日四院大比又多了几分底气。
乐小义长出一口气,仰头看了眼屋顶,面露忧色。
哪怕左诗萱就住在她楼上,她知道对方受了很重的伤,也不能上去慰问。好在左诗萱作为左氏嫡系血脉,财力物力都很丰厚,有效用极好的丹药用以疗伤,乐小义才能稍稍心安。
乐小义从发间取下那支琉璃簪,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它是一只活物。
不论质地还是触感,都是一个冷冰冰的簪子,然而就是这支小小的簪子,将乐小义的修为足足拔高三层。
乐小义唏嘘不已,小声道:往后就叫你琉璃吧,你愿认我为主,却是委屈你了,若有机会寻到你的家乡,你要走便告诉我。
琉璃簪在月光下闪过一道流光,像是给了乐小义一个回答。
乐小义用两日时间稳固修为,将九重剑气练得如臂指使,期间循着机会上楼去探望了左诗萱,得知对方伤势好转,观其气色也的确好了不少,乐小义这才放下心来。
举行四院大比的地方在樾清居的演武场,四院各有十五个参比名额,监赛长老轩和在演武场中心的位置划开一个十丈方圆的比武区域,抽签决定每一场比试的参比弟子。
在比武区域外围,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设观战场区,各院弟子都在规定的区域内候场或观战,不参比的弟子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到场。
乐小义当日持剑抵达演武场时,才意外发现南院参比弟子只有她一个,观战的弟子一个也没有。
乐小义在众目睽睽之下到监赛执事那儿去报了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空无一人的南院弟子场区,只觉周身秋风萧瑟,无比凄凉。
前来观赛的何云露看见乐小义,私下寻到西院和南院场区的交界处,招手将乐小义叫过去,问她:你是来看比武的吗?
我是来参加比武的。乐小义一脸苦涩。
啊?何云露震惊,愣了半晌,才讷讷开口,你你有把握吗?这句话她只说了一个字。
乐小义却一下就意会了她的意思,苦笑道:你看我像有准备的人吗?她没想到柳清风会给她下套。
她一个体元境的小可怜,即将面临其他三院脉元境高手的合力碾压,她心里有苦说不出。
看其他三院弟子见怪不怪的样子,乐小义大概能猜到一点缘由,前几年邵煜在四院大比上伤了人,南院其他弟子也受到牵连,不仅脉元境十层以上的弟子不能参比,还会受到其他三院弟子针对,年年垫底。
久而久之,来的人就少了,甚至到了后来,南院的弟子不再参加四院大比,连观战者都只寥寥数人。
柳清风性情寡淡,也无胜负之心,更不会勉强别人,所以每年大比将至,见院内弟子兴致不高,参比之事,他提也不提。
而今叫乐小义来他也是存了一番私心,乐小义有几斤几两他当然清楚,像乐小义这样天赋的习武者,光是一个人苦修没有实际战斗经验,那些招式终究只是花架子,华而不实,到了真刀真枪的江湖里,很容易吃亏。
所以,他没与乐小义商量就直接给她报了名,反正就算是强制性的,乐小义也得来参加。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任性。场地外围,轩和虚眼看着形单影只,正向何云露诉苦的乐小义,抚了抚颌下长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把乐小义送到南院去,这才多久?两个多月时间,柳清风身上的暮气便一扫而空,渐渐找回了他年轻时的朝气。
看见乐小义的第一眼,轩和就觉得这孩子身上有股劲,像极了柳清风年少时的样子。
柳清风斜眉睨他,冷哼一声没说话。
赛场上,监赛执事手里拿着笔墨竹简开始了简单的陈词,大致提点了一下比试的纪律和规则。
乐小义正满心愁苦地和何云露聊天,排遣一下郁郁的心情,岂料场内突然传来一声高呼:第一场比武的参比弟子是,南院乐小义,西院陈铎,请!
南院弟子参比了?
东西北三院弟子哗然,纷纷将目光转向南院场区一枝独秀的乐小义。
何云露蓦地住了口,随即清了清喉咙,小声道:勉之!
乐小义:
顶着百余人如看猴的目光,乐小义毅然决然地跳进比武区域,场外三院弟子议论纷纷。
她叫乐小义?年纪好小,有脉元境修为吗?
看起来好像只有体元境?
体元境就敢来参加四院大比?南院无人了吗?
呵,这位师妹是今年才进南院的新弟子吧?是不懂规矩才冒冒失失来参加大比的吧?
南院的新弟子?南院不是已经五年没收新弟子了吗?这样说的话,她才刚突破体元境,也算勇气可嘉。
怪可怜的,柳清风肯定没告诉她大比的情况,第一场就被抽到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不知待会儿陈铎会不会手下留情,给小师妹留一两分情面。
陈铎这个人你还期望他留手?你忘了几年前被邵煜打伤的那个人是他哥?她又是南院来的,这场悬殊太大了,期望监赛长老盯着点吧,否则可保不准陈铎会不会下黑手,给她废了。
何云露听见一耳朵,得知那陈铎和南院的邵煜有梁子,一张脸都青了,可乐小义已经上场,她再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场下的交头接耳站在场内的乐小义听不见,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一来,参加的第一场比武就已经给人盯上了。
只听轰一声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像座小山似的砸在地上,掀起一蓬烟尘。
乐小义?南院的?陈铎说话瓮声瓮气,神态趾高气扬。
乐小义眨眨眼,如实点头:是,请陈师兄赐教。
呵。陈铎一声冷笑,扭头问一旁监赛执事,可以开始了吗?
执事看了他一眼,拧眉道:可以,点到为止!
他话音刚落,陈铎已如落石一般飞射出去,一拳砸向乐小义。
毫不留手,举座皆惊。
连监赛执事都愣了一瞬,随即大惊失色,陈铎乃脉元境二层的弟子,乐小义却只有体元境,这一拳下去,乐小义焉有命在?
场外,何云露脸色陡然沉下,柳清风轩和二人则依旧云淡风轻。
碎石飞溅,遍地疮痍,沙尘漫天。
监赛执事欲出手阻止陈铎,却听耳侧响起轩和的传音:无妨,静观其变。
执事迈出的步子生生收了回来。
待烟尘散去,落入众人眼中的却是另一番与他们预料截然不同的景象。
乐小义左手将陈铎的拳头反剪至身后,一只脚踩在陈铎背上,右手剑未出鞘,鞘尾剑镖自肩后探出,抵住陈铎侧喉。
衣袂翩翩,纤尘不染。
陈师兄,承让。
第70章
陈师兄, 承让。乐小义目若幽潭,云淡风轻。
陈铎一只手被乐小义叩在身后,另一侧肩膀则死死抵着沙地, 乐小义踩在他背上那只脚施加的压力重如千钧, 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脸被粗糙的泥沙擦破, 两眼圆睁, 嘴里喘着粗气, 脸上神情与场外所有观战弟子是如出一辙的惊骇,不可置信:怎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看见乐小义是如何行动的,只感觉肩胛一痛, 再回神时, 乐小义已经将他控住了。
怎么可能?乐小义明明只有体元境!
乐小义话音落下半晌,执事没有吭声, 场外一片寂静,整个演武场中只有陈铎急促的呼吸声。
执事?乐小义侧首。
被惊到目瞪口呆的监赛执事这才如梦初醒, 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愣愣道:第一轮第一场, 胜者,南院乐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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