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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卦(GL)——吹风成曲(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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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能做的并不多,甚至无法与薛彤共患难,但不能共患难也有其它好处,至少待会儿薛彤要是失去了意识,自己还能在旁边护着她。
    来了。薛彤闷声道,她的眼神从高处落下来,在荀若素身上停留片刻又收了回去。
    雷声由远及近炸了个耳鸣耳聋,随即一道灿金色的闪电劈裂天地,荀若素原本以为自己能看到全程,可惜荀家这双眼睛并不争气,除了晚上看不见东西,还适应不了强光,她只是在闪电刚落下时瞥到一点,眼睛前就开始飘晕眩般的雪花。
    荀若素不敢动,她知道自己不能置身危险中,否则会增加薛彤的压力,只是全盲的感觉也不好受,眼前的雪花翻滚了许久,直到雷声停下,荀若素蹲在角落里,手指一直落在水中水中有其它粘稠而温暖的液体流淌过来。
    薛彤将雷电困在一定范围内,因此雨水不导电也伤不到荀若素,她闭上双眼,狠狠揉了下太阳穴,眼前的雪花是一种保护机制,所以消散的也快,荀若素刚恢复视力,就看见了一屋顶的血。
    薛彤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钉住了,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由于屋顶上积满了雨水,血被冲淡成粉红色,荀若素一时分不清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在眼盲中悬空的心猛然坠下,却坠在钉子上,尖锐的疼痛袭来,荀若素吸进两口带着铁腥的空气,镇定地走到薛彤身边。
    还活着吗?荀若素边问边将工作服脱下来,先盖在薛彤身上,原本已经遍体鳞伤的人这会儿全身都是皲裂的皮肤,简直惨不忍睹,但薛彤到死都是个要面子的人,唯独脖子以上干干净净,除了溅上的血,连一点划伤都没有。
    薛彤仰面向上闭着眼睛,也没有回答荀若素这句话,荀若素颤颤巍巍地取出毛巾,她的脸上没有太多悲痛欲绝,但惯用手却使不上力气,拿着毛巾又抖又松,毛巾几乎要掉进水里,她不得不用左手搭上右腕,制止自己无济于事的担忧。
    荀若素不敢随便挪动她,直到一条胳膊擦完,放进怀中捂着,薛彤才闭着眼睛发出一声细微地□□,带我回去。
    好。荀若素轻轻道,她的声音像是被春雨濡湿的棉花,带着些几不可闻的哽咽。
    员工宿舍中没有人无事会上房顶,所以找不到□□,上来时靠着薛彤周身镌刻经文的黄帛,下去时靠着荀若素撒出去的符纸,符纸泡在满屋顶的雨水中,吸满了功德。
    荀若素为薛彤一身的伤心痛难过是真的,勤俭持家也是真的,薛彤刚发出点动静证明自己没死,荀若素后脚就将钱串子在血水里泡了一通,等将人从屋顶带下去时,荀若素随身布兜里的所有东西都沾满功德,熠熠生辉。
    她半抱着薛彤,另开了一间宿舍,十殿主形象狼狈,一定不想让第三双眼睛看见,荀若素倒是清楚她的脾气,所以先避开了熟人。
    夏天的床上都垫着生硬的凉席,薛彤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荀若素只能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艰难的将被子摊平,把薛彤裹了进去,薛彤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在柔软的被窝中伸了个懒腰,低声道,疼。
    知道你疼,你这一身的伤口我碰都不敢碰,顿了一下,荀若素问,我这里只有些普通人用的药,你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
    薛彤的说话声还是不高,她疲惫的连眼睑都撑不起来,只能闭着和荀若素说话,没有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也死不了。
    不要仗着自己死不了就胡来,荀若素无奈,你睡一会儿,我先帮你处理伤口,两个小时后喊你。
    薛彤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长久以来,薛彤从不做梦,于她而言,睡眠只是眼睛一闭一睁中浪费的时间,她很少需要,就算真的能睡着,也只是一片黑暗空洞,但这次却不知是挨了天雷还是满身伤口疼得她并不安稳,竟真的有了梦境。
    梦里光怪陆离,她一会儿瞧见自己是条鱼,正被人放在砧板上掂量着从何下刀,一会儿又瞧见荀若素,荀若素穿着件紫色的衣服,跟坟地初见时的那件旗袍有些像,正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若神智清醒时,薛彤顶多递给她一张纸,顺便还要嘲讽两句。
    但梦境发展不由人控制,薛彤竟看见自己走上去,异常冷漠的说了声,有何好哭的,你从认识我的第一天起,就该知道,我掌管轮回上千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之所以看上你,便是你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便是因为你与她的关系,否则我连看都不会看向你。
    薛彤无法掌控梦境,脑子却能独立思考,她清楚知道这是一场梦,并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近几个月受晏清和芳姨的影响,你爱我我不爱你,等到我爱你时你又不爱我了这种撒泼天狗血的电视看多了。
    梦境中的荀若素有些超出想象的柔弱可欺,哭得梨花带雨不算,感觉比现实中那位还矮了不少,一整个小鸟依人的架势,眼角通红,泪水也不要钱,死倔地咬着下嘴唇,明明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发出哭声。
    薛彤十分清醒地叹了口气,但凡现实中那位有你一半可爱,我就不跟她斗嘴了。
    心思弗定,薛彤就发现荀若素脸上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消失了,忽然变得冷清起来,方才还抱成团哭得起劲的人这会儿慢慢转过身,薛彤,我好好的在轮回中,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这句话说得悲痛欲绝,薛彤都开始扪心自问为何要去招惹她了。
    刚想到哎?不对啊,是荀简动的手脚又不是我主动找上门,应该怪不到我的时候,荀若素又忽然道,你既无心我便休,薛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当我轮回之后,前尘尽忘之时,你别再出现了,我惹不起你,我怕自己心疼。
    说完,荀若素就推门而出,消失在薛彤视野中。
    理智上,薛彤应当好奇这扇门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几秒之前还没有,似乎单纯是为了满足荀若素摔门而去的生理需求,促进狗血剧情的推进,但情感上荀若素这句话也刺得薛彤并不好受。
    薛彤想问问她,说起招惹,不是荀若素先来招惹自己的吗?细致入微的温柔,冷淡直白的关心,但凡荀若素有一样令自己厌恶的缺点,事情就不会进展到这一步。
    说委屈,该委屈的也是我才对!
    薛彤斤斤计较了没多久,耳边就传来荀若素的声音,起来了,你失血太多,要喝点水。我倒是愿意让你多休息会儿,可我们时间不多,第九道雷劈下来之前,得想办法救你。
    话音落下,荀若素的掌心就在薛彤睫毛上轻轻擦过,微痒的感觉使后者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满身的伤口疼起来能让人休克,但此番醒转,薛彤发现自己被照顾的很好,一些重伤区域都上了药,用白纱布裹缠。
    你从哪里弄来的药?薛彤嗓音干涩。
    荀若素递给她一杯水,内服的消炎药将胶囊拧开,给你涂上的本来不能这么用,只是你在水中泡了很久,这里荒郊野外也没有条件,只能以此应急。
    好一会儿,薛彤举着水杯在里头吐泡泡,谢谢。
    第78章
    难得薛大小姐会道谢, 放在平时,荀若素肯定拿手机给她录下来,以后除了能刮薛彤脸皮, 还能时常回味, 但现在没时间, 荀若素也没心情。
    薛彤躺在床上的时候, 口口声声在那儿说, 你既无心我便休,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走我的独木桥一副要跟自己决裂的态度。
    人心隔肚皮,荀若素就算紧急长出十七八个心眼也不知道薛彤有毛病, 梦中重复什么不好,偏要将荀若素自己说的话喧诸于口。
    见薛彤将水喝了,荀若素这才道,我去找秦语商量过, 要保住你, 同时解开钟不眠和大坝的牵连恐怕还得落在她和我的身上,否则钟不眠不会说培养这样的话。等雨停了, 我会再起个坛。
    荀若素少有这么庄重的时候, 看样子是要准备家伙什, 开个大坛。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二十二小时可以布局,第八道天雷与第九道天雷之间相隔整整一天。
    荀若素说完,伸手将薛彤扶起来,你身上的衣服我也帮你换了,这是最后一套,再弄坏就没有了。
    这套衣服原本是留给荀若素自己的,她感冒发烧, 又因为天气原因时常淋雨,所以前一天刚进宿舍时,就为她备了两套换洗的,但这会儿薛彤满身是伤,穿不了不干不净的衣服,况且原先那身又被雷劈得不成样子,只能先迁就她。
    薛彤看着身量和荀若素差不多,却轻的如同纸片,荀若素一只手环抱着腰就能将她稳住,伤势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又不能让薛彤往床上一躺诸事不管,要休息也得先把命保住,否则以后就能长眠不醒,想辛苦都没机会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薛彤走得很慢,从门里出来跨一间房就能到目的地,但她非表现的腿脚不好,跟蜗牛一样在缓慢挪动。
    没。荀若素为了迁就她也是双腿打结。
    薛彤原本就走得慢,这会儿又忽然停了下来,她的伤看起来狰狞,但对于爱作死的十殿主来说,再严重的都有过,下地照样活蹦乱跳,但薛彤喜欢荀若素身上淡淡的雨水味,仿佛在林间滚过,清冽温柔,所以一半身子架在对方肩膀上,不想爬起来。
    薛彤道,你大概是不了解自己,当你生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微微僵住,而且提不起兴致。
    你观察出经验来了?荀若素无奈,雨已经停了,这会儿太阳刚起来,你不能在外面多呆,先进屋。
    进屋之后多少双眼睛看着,再想说话就有顾虑,薛彤不肯让步,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要在这儿干耗着也行,我不介意。
    我介意,荀若素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以后要我跟钟不眠做同事,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薛彤,你知不知道你有说梦话的坏习惯?
    薛彤心想,我连睡觉都几百年难得碰上一次,怎么会去留意说梦话这种概率约等于零的习惯。
    但表面上,她还是乖乖摇了摇头。
    你在梦里看不上我。荀若素极为简短的来了这么一句,高度概括薛彤絮絮叨叨的所有梦话。
    !
    薛彤一脑门的震惊。
    梦境跟现实果然相反,梦里明明是荀若素吵着要跟自己分道扬镳,怎么投射到现实中,自己反而成了理亏的那个?
    我要是说在梦里,是你看不上我你信吗?薛彤一脸认真,我还因此难过了半天。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荀若素先笑了,进屋吧。
    敷衍我,薛彤也笑,她将自己挂在荀若素身上,荀若素,你别担心,我的确是因为前尘往事才爱上你的,但我爱你,爱的是当下的你,并非过往,并未未来,只是你。
    这些肉麻的话跟谁学的?荀若素轻声问,秦语?
    房门被推开时,秦语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黄小苒心地善良,还以为她是被忽冷忽热的风吹到感冒了,特别乖巧的扯了几张面纸递过去。
    这一道雷挨得并不亏,当薛彤以相当不雅的姿势挂在荀若素身上,被她扛进来时,包括钟不眠在内,房间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荀若素一本正经地解释,薛彤很轻,我扛得动。
    她的手腕又白又细,荀家又以不擅体力活儿著称,此刻能将薛彤整个人薅起来,面不改色气不喘,看得出十殿主为了在她身上挂住,真就受着重伤还特意废心思在体重上,这会儿不比纸片压秤。
    薛彤:看什么看,老娘乐意。
    两个小时前,房间里只剩三个人,薛彤猜测大概是趁自己休息的时候,荀若素为了说话方便,把蒋长亭和元戒都叫了过来叫蒋长亭过来薛彤还可以理解,但元戒就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他不应该牵扯进这堆破事里。
    没等薛彤开口询问,元戒自己先道,我是因为庵堂里的长明灯灭了,才下山来找施主的,临走前让师弟代替我看着庵堂,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异动立刻告诉我。大概两个小时前他给我发消息,说长明灯已经全灭了。
    准确来说,长明灯第一次有动静,是荀若素和薛彤在坟地相遇的那一晚,不过那次只熄灭了一盏,第二次有动静直接一半都没了,这第三次
    元戒问,阿弥陀佛,虽然我秉承师父的遗志,看守着点满长明灯的庵堂,但也从不知道这地方有何用处,薛施主,今天你能为贫僧解惑吗?
    元戒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老和尚极好的涵养,他只负责问,就算薛彤不打算回答,也不好责怪他的好奇,元戒其实有得不到满意答复的心理预期,毕竟这么多年,从他年少轻浮到这把苍老身子骨,也曾多番旁敲侧击,只是薛彤不想说的,谁也不能勉强她。
    那些灯代表着两样东西,薛彤舒舒服服坐在床上,任由荀若素在她背后垫了块枕头,她此时双手捧着搪瓷杯,缓缓道,其中之一就是我身上的业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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