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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道:“好了,别跪着了,你也起来吧,地上凉。”
容答应爬了起来,低声道:“奴才谢皇后娘娘。”
乌拉那拉氏抬起凤眸,瞧着她,慢慢道:“麟趾宫那位,你也见着了——今日进盛京行宫来,盛京内务府一路巴结着,若不是有本宫这个中宫皇后在,只怕他们整个内务府都恨不得扎进麟趾宫去。
宸妃如今是起来了,可是四年前,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常在。”
皇后伸出手,冰冷的珠宝珐琅护甲在容答应手背上划过一道肆意的弧线。
容答应微微抬起头。
皇后徐徐道:“可别忘了,吉氏当年的位份,只比你这个答应高一阶。咱们主仆都是亲眼见着她一路爬上来。”
容答应低声道:“奴才是宫女出身,宸妃娘娘是后宫选秀,奴才怎能和宸妃娘娘相提并论?”
乌拉那拉氏地冷笑道:“出身?与皇上的宠爱相比,‘出身’又算得了什么?咱们皇上是面冷心热的——他若是把谁放在心上了,‘出身寒微’只会让他更心疼,更加想方设法提携那人的母家。”
她顿了顿,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颓丧,道:“华容啊,你真真无用!想当初,本宫自海氏复宠失败之后,便豁出去——连脸面都不要了,又将你推到皇上面前,结果你自个儿没本事讨皇上半分青眼,到头来,还要怪‘出身’!”
容答应微微蜷起肩膀,再不敢多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地看着她这幅窝囊的样子,心中便升起一股憎恶。
她起身走到万字炕前,刚要坐下,忽然想到盛京行宫中的规矩,西炕是不能做人的,要尊奉给神位之用,便又走了回来,鞋尖拨了拨容答应撑在地上的手,低声斥责道:“起来!”
容答应站起身,就见皇后盯着清宁宫宫角的一缕沉水香烟,声音极轻微地道:“想当年,前朝宫中,似你这般出身的……也不是没有。”
容答应抬起头,面色苍白道:“皇后娘娘!”
乌拉那拉氏垂头看着她,淡淡挑起秀眉,道:“本宫还是那句话——你照着宸妃的样子,照葫芦画瓢便是了。她为常在时,也是资质平平的,不过在皇上面前,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性情罢了——无论是做作出来的,还是她本性如此……总之皇上吃这一套。”
容答应垂着头不语,心中却道:这后宫里的人,不是过于“卑”,便过于“亢”。
比如像她,面对皇上时,很难不因为皇上的天生威仪,而生出紧张和慌乱来。
再想想宸妃娘娘。
当初她为常在时,久病无宠,众人皆冷落欺负。
结果一朝帝王起意,传唤临幸。
换做旁人,如何不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吉常在一定也想。
或许那时,她还不一定志在得宠,但至少……她一定想活下去!
可那时,背着压力的她,就已经能在皇上面前从容应对了。
一个人若是心思不够澄明,看不清何样为“卑”,何样为“亢”,又如何能做到不卑不亢?
光凭这一点,便不能说宸妃娘娘“资质平平”了。
第371章 放纵
麟趾宫。
吉灵哄着六阿哥和三公主,看着他们都睡了,自己才趴在桌上盹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的门轻轻被推开,吉灵震了一下,抬起头就就七喜带着两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那两个宫女都穿着盛京行宫内的宫女服装,低眉敛目。一人手中捧着洗漱的脸盆、另一人拿着手巾。
七喜用手势指着一旁洗脸架,示意那两个宫女将器物一一放好,这才上前来扶起吉灵,低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这么趴着睡容易着凉!这些天来一路车马困顿,不如奴才伺候您洗漱了,早些安置吧。”
吉灵揉了揉眼睛,没说话。
七喜看主子这样,就估计她还是想再等一等,盼盼皇上会不会过来。
她默默垂下眼,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站在吉灵身后,道:“主子睡得鬓发都乱了,奴才给您重新整理一下罢?”
吉灵点了点头,小达子这时候却过来了,在里屋门口跪着请了安,又问主子今日的盛京晚膳可还合口味,若是不合,他那儿做了酥皮蛋、莼菜汤、小馄饨、江米粥,可做夜宵。
吉灵听到小馄饨和酥皮蛋,眼睛就亮了,让小达子立刻让人送进来。
结果刚刚端上桌,外面就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唱报。
吉灵一下子抬起头,站了起来。
七喜还在后面给她挽着发尾,手便落了个空,匆匆地放下梳子,跟着主子追了出去。
吉灵刚刚走出麟趾宫正殿门口,便见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中,四爷带着一班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她上前要行礼,被胤禛一把扶了起来,他伸手搭在吉灵肩膀上,将她向怀里搂了搂,沉声道:“走。”
吉灵鼻中闻到一股酒气,抬眼看胤禛,就看他眼神如醉,脸上虽然没见着什么红,但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喝多少酒下肚,脸上都没什么表现的。
不是说按照老祖宗规矩——天子饮酒,宫里会有专人太监在旁边看着,喝多了就会提醒吗?怎么还成了这样?
苏培盛稳稳地打千儿下去给吉灵请安:“奴才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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