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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喜示一直垂手站在旁边的,听到皇帝叫唤,立即上前道:“奴才在!”
胤禛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吉灵,低声道:“好好照顾着你家主子!”
七喜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给胤禛磕了个头,抽泣道:“皇上您放心,奴才从今儿起,便不会合眼,定然照顾好主子!”说完,又磕了个头。
胤禛定定地审视了会儿七喜,心道这奴才也随主,是个没心眼,不够机灵的,养心殿里随便拨一个宫女出来,都比七喜强上百倍。
偏偏灵灵喜欢她,用的惯手了,也不能换人。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吉灵,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前殿。
年妃伏在地上,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
她的太监服已经被撕扯破了几处,头上的太监帽早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脑后的辫子也松散了……
她只是毫无声息地伏在地上,仿佛成了一尊哀伤的雕像。
乌拉那拉氏扎坐在她身前,手中捧了一盏热茶,瞧着年妃半晌,只是淡声道:“好了,放开她罢,你们都下去。”
那两个小太监兀自犹豫着不敢放手。
乌拉那拉氏声音里添了几分阴厉之气,声调却还是慢条斯理的:“她都成了这样,手中亦没了利器,不打紧的。”
那两个御前太监对视了一眼,还是犹豫着。
乌拉那拉氏胸中本便冒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这时候见将热茶向旁边桌案上重重一顿,只是扬起眸子盯着那两人。
两个小太监吓得一哆嗦,立即退了开去。
眼见着身边无人,乌拉那拉氏前倾了身子,抬手挑起年氏的下巴,凑近她的脸颊,用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肆意观察着她,缓缓道:“年家的女儿……确实是艳色无双。
虽说年纪大了些,皮相难免松弛,可本宫瞧着上一届选秀进来的那几个丫头,可竟没一个能比你骨相出挑的!”
见年妃眼神空洞,乌拉那拉氏松开手,神色中忽然透出一丝落寞。
她垂下眸光,喃喃道:“这么多年了……大家伙儿斗来斗去这么多年了……你膝下空空,我亦是一无子嗣……鹬蚌相争,却不知那得利的渔人最后又是谁?”
胤禛刚刚从长廊走出,便见苏培盛捧着那片行凶的瓷片,放在一边的托盘里,站在走廊口。
胤禛顿下脚步,瞧见那瓷片尖上鲜血淋漓,知道是吉灵的血,眼中只闪过一丝愤色。
他没有再看年妃,眼里透着无限的冷漠与憎恶,只道:“皇后!”
乌拉那拉氏一震,立即上前道:“臣妾在。”
胤禛将眼光从那瓷片上掠起,面无表情地道:“朕的旨意——年氏,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即刻让她迁出翊坤宫!
朕厌烦透了,皇后替朕把这里料理清楚,朕不想再闻年氏之事一丝一毫!”
乌拉那拉氏立时屈膝行礼:“皇上放心,这里交给臣妾便是。”
殿角的西洋钟敲了数声,眼见着殿外,一轮清月不知不觉已经移到了天幕正中。
夜深沉。
乌拉那拉氏这才想起来,柔声问道:“皇上,吉贵人如何了?臣妾瞧着吉妹妹那伤势,委实心疼得紧!”
胤禛并不回答,只道:“吉贵人负伤难行,不必搬回景阳宫,便留在养心殿后殿养伤。伤好再议。”
乌拉那拉氏吃了一惊,不由得攥住帕子道:“皇上!妃嫔久居养心殿?这怕是……怕是不太合适罢?”
第153章 宠爱更甚
胤禛薄唇一扬,淡淡扫了皇后一眼,只道:“朕瞧着合适。”
乌拉那拉氏忽然尴尬起来,不敢再多言,只屈膝,闷声道:“是!”
她虽是应承,只觉得心中一片烦乱,怔怔地出了一瞬的神,才继续道:“皇上既然这样吩咐,臣妾去安排妥当便是了。”
胤禛瞥了一眼皇后,很自然地道:“那倒不必,吉贵人就在朕的后殿,朕着人布置,皇后无需操心。”
乌拉那拉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只又吐出一个“是”字来。
她眼眸渐渐抬起,目光所及,瞧着皇帝袖口,衣领上的淡金龙纹,宫灯之下,绣线重叠金明灭,耀得人睁不开眼。
眼见着胤禛转身而去,毫无留恋之意,乌拉那拉氏眼神黯了黯,扶着华容的手走到一边,颓然在椅子上坐下,只觉得手心里不知何时竟出了一层密密的汗,踩着的那对花盆底鞋似乎也变成了棉花做的,头重脚轻,轻飘飘的只是捉不到力道。
华容眼见皇后如此神色,自然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凑下在乌拉那拉氏耳边,低声道:“娘娘,毕竟景阳宫那位,今日是立了功的。”
乌拉那拉氏惘然抬头,瞧了华容一眼。
华容只说了这一句,再不敢多言点破,回头瞥着年妃委顿在地,便岔开话题,只是低声提醒乌拉那拉氏道:“娘娘,年妃……年……还等着您处置呢!”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称呼年氏——年氏今日如此触怒圣颜,御前自戕,又欲行刺皇上,皇上能留下她一条命、贬为官女子已是奇迹。
所谓官女子,即是紫禁城中,比答应还要低一等的女人。
但官女子又比宫女的地位略高。
她们既是属于皇帝的女人,又要承担一定的宫女活计,比如说端茶倒水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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