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星(GL)——车攻(127)
赫尔因希早上出去训练、然后去军部、回来陪戴娅吃午饭、去议会、晚上回家。
冬末春初的时候天气还没热起来,两人隔三差五会在庭院里点着小篝火烤棉花糖一开始是赫尔因希烤给Omega吃,后来渐渐变成了戴娅看着赫尔因希吃。
Alpha仗着自己每天训练消耗够大,吃喜欢吃的东西一向是肆无忌惮。
这小家伙可别像你这样。
我怎么了?赫尔因希问。
挑食。戴娅在看手上的报告,闻言睨她一眼,回答。
赫尔因希舔舔嘴唇,转开话题,你倒提醒了我,它的名字,你想过了吗?
自Omega怀孕之后,赫尔因希的长辈们都陷入了找寻名字的怪圈。其中以海曼首当其冲;Alpha甚至试图丢下独自在瑞德普尔工作的帝泽,就为了回来替赫尔因希在藏书库里找找合适的名字维洛列特的皇族有在典故和先皇名字里找寻继承人名字的传统。
赫尔因希哭笑不得地拒绝了他的盛情。Alpha寞落地答应了,却一直没有忘记催促她。
舰长阁下放下手里的工作,叫莱昂。
莱昂?赫尔因希疑惑地反问,想了一会儿又自己笑起来,有点儿可爱的名字。
戴娅回答她,小狮子,可不就是莱昂吗。
赫尔因希恍然,笑得更开心。她挪到戴娅身边坐下,掌心覆上舰长阁下的手背,那不挑了,就叫莱昂。
他会是我们的小狮子。
*
莱昂出生在四月中。
赫尔因希拿小孩子束手无策皇帝陛下长这么大,少有过如此无奈的时候。
不过认真算起来,她的感动应该与无奈等同。
孩子娇小又柔嫩的手只能堪堪抓住她的手指,浅紫色眸子澄澈无暇地看着她。赫尔因希一笑,他便也跟着笑,赫尔因希看到他,就觉得生命如此不可思议。
像现在安稳的生活一样。
接下来,众人一合计,开始筹备婚礼。
舰长阁下怀孕的消息传到紫罗兰堡的时候,诸位议员的态度非常两极分化。义愤填膺的极端爱国主义者觉得他们的陛下简直是不明事理地和逆乱者走在一起;另一边,支持戴娅的人满心期待着小殿下出生。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在他们听到莱昂出生的消息之后,所有议员的态度奇妙地统一了赫尔因希再不给戴娅加冕,为小皇子正名,他们都要急死了。
赫尔因希在议会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催了好多次。
最后她无奈地回答:就算你们这么催我我已经在准备了啊。
于是整个紫罗兰堡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全面筹划。不只是议会,就连军部和帝星的居民都多多少少地通过星际网参与了一些准备工作。现在和赫尔因希继位的时候不一样当时维洛列特举国哀怮,而现在战争平息,罪人伏诛,人们的喜悦打心底里涌溢出来。
婚期定在五月底。随着时间临近,紫罗兰堡整夜整夜的灯火通明,人们邀请邻舍共饮庆祝,杯子相碰,清脆的声响和翻涌的浮沫里,是敬友谊,敬和平,敬他们恩礼有加的帝王,敬即将到来的盛世绵长。
维洛列特的历史里有过战乱、有过背叛、有过荒唐的丑事。但是当大家往前看的时候,未来总是那样美好,而赫尔因希正带着他们一往无前地披荆斩棘。
赫尔因希加冕的时候,礼数均照维洛列特皇室的标准来,用的礼服也是皇室既定的礼服。可这位陛下在自己的婚礼上又做出了让人惊讶的决定场地和服饰的布置将艾洛威特和维洛列特的习俗融合在了一起,设计师们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才在婚礼前给出了让未来帝后满意的方案。
场地的主色调是白色。金边衬白的巨幅旗帜从城堡顶端一路迤逦,与石灰发白的紫罗兰堡城墙分外相称。紫厅四周则摆满了白色丝带捆扎的紫色花束:薰衣草、紫罗兰、鼠尾草和风铃草密密匝匝地拥在一起,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说起来好笑,因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赫尔因希不记得了。她太紧张,几乎和莱昂出生的那天一样紧张,以至于脑袋里断了片。如果不是皇室为婚礼拍摄了详细的纪录片,她可能会因此惋惜好一阵子。
她记得什么呢?
紫厅前密密匝匝翘首以盼的人群和缓步驶来的纯白马车。戴娅的头纱非常长,海曼和奥利维亚为她选的两个小花童在她们身后跟着,手臂上挎着的篮子里装满花瓣,还有侍女为她捧着头纱。
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坐马车沿紫罗兰堡城堡区环行一周后,她们将步入紫厅、交换戒指、宣誓、再在契书上签字。
然后她们就是彼此的了。
赫尔因希握紧了戴娅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Alpha这话模模糊糊的,戴娅本不该猜出来她指什么。但舰长阁下莞尔一笑,我知道。
这回我会陪你一起走了,赫尔因希。
她抿了抿唇,更正道:以后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了。
赫尔因希。Omega犹豫着叫她的名字。
嗯?
对不起。
赫尔因希怔怔地看着她。看她妆容精致的脸庞、柔美的红唇、细心扎起的发髻和垂落的头纱。
看她如落日熔金般耀眼的眸子和眼底渐渐堆积的雨云。
半晌她低声说:不要对不起。
那谢谢你。戴娅预料到她会说这句话一样,咬唇笑起来。
谢我什么。
赫尔因希语气平淡,嘴角却带了温柔的笑意。她伸手点在Omega唇侧,把那点儿被她紧张地咬住的唇瓣释放出来,免得妆花了。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谢谢你爱我,赫尔因希。
这句话让赫尔因希难以忘怀。到最后两人完成书契,结伴走出紫厅,迈上紫台的时候,还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
紫台是整个紫罗兰堡前院的制高点。从这里望下去,长龙一样聚集在堡前的群众、天空中飞翔的无数摄影机、一起最近处翘首以盼的各种贵族、军人和前元老都能尽收眼底。紫罗兰堡天朗气清,阳光正好,轻柔地披撒在她身上。
赫尔因希走上紫台。戴娅原在她身后安静站着,她回身,将掌心递给她。
戴娅愣了愣,然后微笑着应了,也登上紫台。
方才细碎的讨论声转成彻底的沉默。紧接着一声、两声、无数声响亮的欢呼夹杂着掌声从遥远的人群中响起,很快汇聚成了势不可挡的洪流。坐着的人都站起来,站着的人举起双手欢呼,家长把孩子架上肩头,元老和贵族们无奈地转开视线,亲卫们摘下帽子躬身行礼,眼里都多了水光。
是,在维洛列特的皇室记录里,没有过皇后和皇帝并肩站上紫台的先例。
但这位不是普通的皇帝她是推倒了根深蒂固的元老院的赫尔因希。
赫尔因希也有点想哭,不过戴娅掐了下她的手。
她记起来她是要讲话的。
她敲了敲话筒。
身前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又安静下来。
首先,赫尔因希说,要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
最近几年,我们从无数的苦难中一路走来,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敬佩的、维洛列特敬佩的英雄。
不过今天我有点儿私心毕竟,这是结婚典礼,我要是还一直对你们说话,我的皇后会有意见的。
人群中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赫尔因希牵起戴娅的手,看着她,说:从我对于伴侣这个词语有了完整的认知开始,我就清楚的告诉我自己,我将来的皇后,将会和我携手并肩,同心一体。从前的我并不是不幸福的,但是只有在遇见她之后,我才意识到人有更甚于一种幸福的另一种幸福。
如果没有遇见戴娅,她可能一辈子安稳继位,也不会受那些接二连三的苦难。
但赫尔因希清楚地记得她成年礼的那一天。她在花园里遇见Omega,简简单单几句话,命运的线便将两人缠绕在一起。她更清楚地记得尼斯诺堡的大街小巷、麦林泛着蓝色荧光的海岸、舒泽星上的吻、远西血火交加的战场和北境的恩怨纠缠。
如果没有遇见戴娅,她的生命会多么苍白、平直、呆板且无聊。
赫尔因希轻声说:她让我睁开了眼,看到了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莫急,还有后记
176、尾声
所以, 安卡把手上的茶盏放下,低声地、严肃地问赫尔因希,你已经想好了?
赫尔因希放松身体, 倚在椅背上。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出来安卡语气正经,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告诉戴娅了么?首相又问, 米海尔呢?
还没有。赫尔因希起身,就这样定了吧, 议会交接手续由你来做。
你可真是。安卡抿唇。
有簇温和的怒火在她胸腔里燃烧这个形容可能很奇怪,但首先阁下既为赫尔因希的决定感到生气, 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心疼。
既然您想好了,好像我也没有立场阻拦您,陛下。赫尔因希走出她的书房时,安卡突兀地用了敬语。
赫尔因希回头看她。两个人对视两秒,安卡微笑, 我会想你的,赫尔因希。
皇帝陛下挑挑眉, 替她带上门。
*
时光荏苒。
自帝后结婚到如今, 已经有两年多了。
紫罗兰堡有很大的变化。
也许人们还没有彻底遗忘战争的阴霾, 但新的商业建筑拔地而起,配套设施也已经健全完善,除了萨拉诺德中心倒塌留下的巨大空洞之外, 商业区繁华忙碌, 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美好。
赫尔因希继位之后,换届的新议会便着手开始准备萨拉诺德袭击的纪念碑。征集设计图纸就用了将近一年时间,之后又被战争耽搁,直到不久前才初初完工。
纪念碑是巨大的瀑布。原先大楼的地基部分被完整地掏空保留, 黑色花岗岩包覆了四周,形成方形水池,四面瀑布从地面的高度往下,再被黑洞洞的深渊吞噬,像是将人们的灵魂带到冥河的路。
站在池边,你能听到奔涌的水声仿若还在此地徘徊叹息的幽灵发出的怅惘回音。
池边的镂空钢板上镌刻着遇难者的名字。星辰节的假日前,袭击纪念日的时候,总有很多人来到这里,为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献上一束鲜花若是特别给某个人的,便会插在那个人的名字边。
年底的纪念广场常常被白菊和百合包围。
赫尔因希凝视着水流,感觉有谁扯了下她的袖角。她微笑着蹲下来,凝视那双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只颜色浅淡些的紫色眼瞳,怎么啦,莱昂?
小孩子抿唇,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
赫尔因希失笑,托着他的腿把他抱起来。
莱昂圈着她的脖子,才唤了声,赫尔。
唉,赫尔因希应道,妈妈呢?
莱昂指了指公园的方向。
纪念广场只是公园的一部分当年倒塌的大厦不止萨拉诺德中心一座。余下的断壁残垣清楚干净之后,规划委员会思来想去,在商业区中央建了一座闹中取静的公园。
一开始还有人叫嚷着这是浪费大家的税金,不过随着公园逐渐成形,希望城市多点绿色的呼声远比前者要大,计划也得以顺利实施。
一边是大地撕裂开的狼藉创口,另一边却是绿意盎然、阖家团圆的勃勃生机。Omega在人群中非常显眼,赫尔因希的视线扫过去,立时就看见了她。舰长阁下穿着米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裙,长靴从裙端露出来一点儿,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贝雷帽歪歪斜斜地扣在头顶,单手拿着本书在看。
赫尔因希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往戴娅那儿走。
快到的时候,莱昂在她怀里挣了挣。赫尔因希把他放下来,看着他一溜烟儿跑到戴娅身前。Omega笑着合上书,摸摸他的脑袋,他便爬上椅子坐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
明明还不认识几个字。赫尔因希惆怅地想。
一开始赫尔因希还以为这只是莱昂的性子像她罢了。直到多年以后帝后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小公主的性子像极了戴娅小时候,却一样喜欢粘着戴娅,赫尔因希才意识到这大概是遗传了她的基因。
看到舰长阁下就挪不动步子的基因。
莱昂同戴娅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一起抬头,看见赫尔因希,再同时笑出声来。
赫尔因希撇撇嘴,也笑出声。
周围时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视线,但都很礼貌,觑三人一眼就移开了。
赫尔因希和戴娅出门,大多数时候会自动成为人们视线的中心,可皇帝陛下并不想每次带着爱人和孩子享受城市生活都用乔装打扮。有一段时间紫罗兰堡的居民们经常在各种地方见到帝后和可爱的小殿下的身影,时间一久,便习惯了。
他们的皇帝没什么架子,也不是坏事。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帝后二人的结合。多德发生的往事作为非常有争端的话题,直到现在还总是时不时被评论家提起再提起:维洛列特获得了胜利不假,当时因为戴娅的过失死伤的军人和民众难道就白死了吗?
不过这些雷声大、雨点小的评论并没有在紫罗兰堡的政治圈子里激出什么波澜帝星的民众总有种奇妙的优越感,也对边境发生的事情不怎么在意。
至于赫尔因希自己对这些事情怎么看,就没人知道了。
*
晚上照例是赫尔因希煮饭。莱昂想要爬到吧台凳上看Alpha,无奈短胳膊短腿地够不到,他薄唇一抿,转身气呼呼地把戴娅从客厅拉到了厨房。
舰长阁下莫名其妙,看见莱昂委屈兮兮地试图爬上吧台凳才恍然,好笑地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再稳稳地墩到椅面上。
于是赫尔因希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一大一小两双盯着她看的眸子。
这怎么赫尔因希挑眉,小家伙,今天玩饿了呀?
没有,莱昂说。
顿了顿,他问:赫尔,戴娅什么时候要走?
话本该是问戴娅的,但不知怎么的,说出口又是冲着赫尔因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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