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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都未大明,有人还打着灯笼,正是朦胧晨起,还需要等上许久。
林肃笑了一声客套了几句,当时放榜之时未见他人,其他人皆是好奇他到底做了何等文章,询问者不少,林肃以谦逊为主一一答过,倒是不疾不徐。
齐清逸在远处看着,此人生的一副好样貌,也不同于一般文人的孱弱,行事举动皆有章法,自有不同于他人的俊雅与气韵。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给他的印象应该很深刻,可他对此人之前却无半分的印象。
“文珏兄不过去打个招呼?日后恐怕是同僚,若是不去,还不知那些多嘴多舌之人会怎么说。”旁边一人说道。
齐清逸抬了抬下颌道:“便是去打招呼,那些人难道就不说了?”
不去旁人会说他输不起,去了旁人会觉得他是挑衅,不论如何做,都会有人多嘴多舌。
齐清逸自有自己的傲气,他虽知道那些道理,却也不必如同旁人一般讨好的。
他立在原地,却蓦然听身旁人说了一声:“文珏兄,人来了。”
醇厚如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特殊至极的韵律:“齐公子,不知致远可有幸结识?”
远看觉得俊雅,到了近前齐清逸蓦然抬首却是怔愣了一下,不是眼前这人生的如何的好,而是那双黑眸不带恭维,也无高傲,只是带着三分笑意,仿佛他齐清逸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位友人。
“致远兄客气了,在下齐文珏。”齐清逸到底见过能人无数,很快回神回礼,不至于落了他人口舌。
“久仰文珏兄大名,昔日虽远在清河府,却也拜读过文珏兄的文章,一篇迷惘赋便让人如同醍醐灌顶。”林肃笑道。
虽是恭维的话语,却听不出什么恭维的意思来,只是如同友人一般诉说着。
林肃不至于讨好齐清逸,却也不会贬低他,吏部尚书府虽然会在一年后落败,但是这一年想要收拾他一个新进官员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没必要得罪人给自己惹麻烦。
“致远兄涉猎倒是广泛。”齐清逸客气笑道,“倒是我不如了。”
“此次不过侥幸。”林肃笑道,“在下不过刚好对会试题目多加了解过。”
他如此谦逊,齐清逸倒不好太过于刁难,显得自己咄咄逼人:“只可惜不能拜读致远兄的文章,不知可否复述于我等一听?”
诸人皆是探耳过来,林肃婉拒道:“文珏兄说笑了,殿试在即,文珏兄若是好奇,此次殿试结束默后与你一观,只盼文珏兄能够指点一二才是。”
你来我往,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谦恭。
卿唐在林肃下车后掀起车窗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肃少爷说有人同他长的相似,卿唐本是不信这世上除了双生子外有生的极其相似之人的。
然而那一眼看过去,却是看到了那立在人群中极为显然之人,一为肃少爷,二便是那相似之人,那张脸让卿唐一瞬间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但细细看来却有许多不同之处。
那人站在一众读书人中如同明月一般被簇拥,眉眼之中自有傲然,他人不可轻易冒犯,且谈吐文雅,自有风流,不像他这样,若是被围在人堆之中,只怕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相似的容貌,却有不同的命运,只是少爷说他便是他,不必因为外在而觉得低人一等,各人缘法不同,做好自己便是。
卿唐自己安慰,又看了林肃一眼,只觉得他家少爷站在人群中哪里是明月,那分明是烈日之辉,即便被乌云笼罩,也能将其他人的光辉遮掩个干净。
只是烈日与星辰明月同天而临,却不会与尘埃同处一处。
马车驶的远了些,卿唐看着林肃主动靠近那相似之人时喉头哽了一下。
那人同少爷站在一起,当真是不同的,他们才是一样的人。
殿试在即,杨丞倒是寻着机会同齐清逸说了一句话,只是齐清逸对他的印象只有那之前冒犯的目光,连应付都带了几分懈怠。
时间一到,诸位进士按名次排列,纷纷随宫人入内。
林肃为首,齐清逸此之,此时虽是排列有先后,可齐清逸自认不输此人,只是从后方看那人,红日初升,光芒打在那人脸上,蓦然间竟觉得那人能够扛起天地一般。
齐清逸摇了摇头,甩去了那些杂念,跟随入大殿之内,行礼后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其上笔墨已经摆好,诸人无人敢抬头,林肃更是不会在此时出头冒进。
头顶轻轻传来一个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此次题为民之于官何谓?”
又有宫廷内监传音三遍,响彻整个大殿之上。
大殿肃穆,又有无数大臣旁观,更是让诸位进士们心神提起。
此地不比贡院,更像是面试,只是非口述,而是笔答,林肃坐的端正,沉吟片刻便开始提笔书写。
其他人本就紧张,更有那等紧张的脑子一片空白的,偏偏林肃已经开始动笔,对其他人更是冲击极大,内心焦灼,其中也包括齐清逸。
他还在破题,正是思虑之时却见林肃已然开始动笔,且笔无滞涩,显然胸有成竹,难免蹙眉,却又思虑此地不宜分神,只能强压思绪,刚刚落笔却是重了一下。
林肃写的很快,此次用的也不是原身用的柳体,而是颜体,只是带了些从前的痕迹,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改学了字体,而不会追究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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