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女人。
    过了一会儿，林绯和一个下人一前一后将饭菜端到卧室的茶几上，下人退了出去。
    上官璇慢慢腾腾从浴室走出来，一路扶着能着手的东西，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林绯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上官璇微微皱着眉，嘴角挤出一抹笑，没什么......迟缓地走到茶几前坐下。
    林绯有些不放心，围着她看了两眼，我怎么看你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顿了顿，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个来了？
    算日子好像就是这两天。
    不是......上官璇眼神闪躲，兀自用筷子夹起一块蟹腿肉蘸调料吃。
    林绯上下打量她，觉得她古怪，又看不出什么端倪，便也没再说什么。
    上官璇侧着腿坐着，坐久了觉得双腿发麻，换了个姿势，可一动身子，又皱起了眉。
    林绯这会儿好像看出来了，微微睁大眼睛，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让我看看......说着，放下碗筷，凑过去就要脱她裤子。
    上官璇再怎么放得开，面对她如此直白的动作也有些羞赧，急忙按住她，恼羞成怒道：看你个头啊......吃饭！
    真的没事吗？林绯不确定地问。
    她昨晚多多少少带点情绪，确实有些过了，可上官璇予取予求，丝毫没有拒绝她，她就没有把持住。
    上官璇埋头吃东西，不应。
    林绯说：那吃完饭你让我检查一下？
    上官璇还是不理，雪白耳根微微泛红。
    林绯挑了只大海螺蘸好调料送到她嘴边。
    上官璇偏过头，一口咬了下来。
    林绯出于愧疚，将蟹腿肉都剔到盘子里给上官璇，轻声问：不舒服你怎么不说啊？你可以拒绝的......
    上官璇嘴里吃着东西，反问道，为什么要拒绝？
    林绯一愣，看了她良久，低下头给她剥皮皮虾。
    她的嘴角在上官璇看不见的角度，翘起了一道小小的弧度。
    今天小祖宗不在，终于可以过一次短暂的二人世界，两人吃完饭在屋子里腻歪了一天，最后靠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日落。
    暖暖的阳光晒进来，林绯舒服地闭上眼，歪头靠在上官璇的肩上。
    过会，懒懒地说：小家伙马上就要放学了。
    本来满脸惬意的上官璇一听，瞬间耷拉下脸，埋在林绯身上哼哼唧唧说，她要是能一下子长大就好了......
    林绯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那也太吓人了吧？
    上官璇：噗......
    林绯笑说：等她上小学开始就不会这么黏我们了。
    上官璇道：那不行。
    林绯疑惑地挑眉，上官璇说：万一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还是跟别的小女孩或者小男孩跑了，我们都不知道。
    林绯温声道：不会的，有阿城在，没人能欺负的了她，像昨天那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至于后者，她才几岁啊？你担心的未免也太早了。
    上官璇却说：你别看她现在还小，可能一眨眼她就长大了，我们认识到现在不也快十年了吗？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她不止不会再黏我们，可能还会嫌我们啰嗦，三天两头不着家，在外面和狐朋狗友鬼混......
    林绯掩唇笑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上官璇：咳......
    说漏嘴了。
    林绯来了兴致，语出惊人道：要不再生一个吧？
    上官璇呛了一下，歪头看着她。
    林绯解释道：我刚才想了一下，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万一她真的跟人跑了怎么办？再要一个，比较保险一点。
    可是......要熬到第二个上小学，又要重新等六七年呢......
    林绯嘴角抽了抽，好像是这么回事。
    到时候她们都快四十了，而且小学正是关键的时期，辅导作业什么的，一个就够头大了，再来一个......
    不要了，以后再说吧。
    上官璇：......
    **
    周末，两人按照约定带上官可去祭拜上官胜。上官胜是在可儿出生后两年去世的，他那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形成了抗药性，Emanuele从美国寄来的新型药品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是硬撑着一口气等到可儿出世，等到她学会叫太爷爷，才得以瞑目。
    上官胜真的很疼可儿，以至于他去世时，年仅两岁的可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难过了好长一段日子，成天哭闹着要爷爷。
    ......
    四年前
    手术室里传出女人痛苦的喊叫声，手术室外围着许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担忧的神色，高岚焦急地来回踱步。
    上官璇听着这一声声叫喊，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捂着心口慢慢蹲下身，眼里满是对未知事件的恐惧。
    陈姐扶起上官璇，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哭了孩子，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要过这一遭，痛过之后就没事了......
    上官璇抽泣颤抖地说：真......真的没事？她叫的那么大声，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我也是过来人......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上官胜始终镇定地坐在轮椅上，盯着手术室门口，但从他泛白的指尖来看，他亦是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离手术室最近的高岚回过头，没等她开口，一道身影嗖的一下来到她面前。
    上官璇抹了把眼泪，挤到所有人面前。护士拿着信息单念道：妈妈林绯，女宝宝，xxxx年x月x日13：45分，体重3.5kg，身高......
    上官璇没耐心等她念完，紧张地问，妈妈呢？妈妈怎么样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护士回答道：她没事，只是有点虚弱，可以进去看，但不要进太多人。
    话音刚落，护士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风，再抬起头时，面前的上官璇已经不见了。
    高岚也随后跟进去。
    上官璇跑到手术室的床前，只看到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林绯，胸腔里最柔软那一处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痛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大步来到床头，突然抱着林绯放声痛哭起来。
    林绯虚弱地抬起手，轻拍她的背脊，无力地安抚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呜呜......是不是很痛？
    现在已经不痛了......
    高岚在一旁看宝宝，无语地抬起头，喂，到底是谁生孩子啊？
    上官璇哭的稀里哗啦，到后面只剩抽泣了。
    林绯用指腹抹掉上官璇脸上的泪，扬起惨白的唇角，无奈地笑道：别哭了......难看死了......让我看看宝宝。
    上官璇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转身到婴儿床那边将孩子抱到床头，自己看了一眼之后，吓得颤了一下，怎么这么丑？回头看向高岚，是不是抱错了？
    拜托大姐，这里就林绯一个人，能抱错谁的啊？伸头看了眼，也没那么丑吧......就是皱了点，洗洗养养再看看。
    可是，这......这......上官璇不可置信地看着宝宝。
    这还能要吗......
    高岚见她犹豫不决，伸手去抢，你不要给我！
    你走开！上官璇急忙抱着孩子侧了侧身。
    林绯轻轻笑了一声，拉下襁褓看了一眼，眼里露出慈爱的笑容，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
    是吗......上官璇抱着怀疑的心态低头看去，这么一看又觉得还行。小家伙两只小拳头紧握着，放在下巴两侧，仔细一看还挺可爱的。
    上官璇越看越欢喜，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她，怀里的宝宝握住她的手指。上官璇开心地说，你们看，她会抓我的手......
    高岚凑过去说：让我抱抱......
    上官璇退一步，等会儿......
    哎呀，让我抱一下，我还没抱过呢，你去陪你老婆。不由分说将孩子抢了过来，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
    林绯被转移到vip病房，上官胜被陈姐推进来，看了眼病床上的孙女，眼里满是心疼和怜爱，好好休息。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林绯却能感觉到上官胜眼里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关切，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上官璇守在林绯身侧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柔地问，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肚子饿不饿？
    林绯笑说：有点饿了......
    上官璇立马说：我去看看陈姐的鱼汤送来没有。
    右侧几个人围在婴儿床边逗宝宝，上官胜像是返老还童一般，为了哄宝宝一笑，竟然扮起了鬼脸。
    结果是，宝宝被吓哭了，高岚被逗笑了。
    高岚笑的前仰后合，拍拍老爷子的肩说，爷爷，您还是正经点吧，这个样子看起来太吓人了。
    上官胜嘀咕说：胆子这么小，跟她爷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几天后，上官璇给宝宝喂奶时，渐渐发现小宝宝长的越发可爱，经常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还会冲她咯咯咯地笑。上官璇像是捡了宝，心中大为惊喜。同时又开始怀疑，这还是她前几天从医院抱回来的小丑妞吗？
    上官可周岁时，上官胜将手里的股份其中7成当做周岁礼物送给了她，小小年纪的可儿几乎在一夜之间便成了资产过亿的小富翁。
    抓阄的时候，上官胜直接了当地将拟定好的股权转让书放在最靠近可儿的地方，期待地看着可儿往那边爬。
    哪知可儿在快要爬到时，突然调转了方向，目标明确地爬到上官璇的模型赛车那边，抱起那辆车就咿呀咿呀地开始玩起来。
    身边几个人同时丧了脸，上官璇也不外如是。她是喜欢赛车，可断不希望可儿将来也像她一样执着于这么高危险的赛车。
    上官胜登时沉了脸，直接上手将玩具车拿开，强硬地将那份股权转让书塞到可儿手上。
    可儿见玩具被抢，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家伙一哭，老爷子就怂了，连忙将玩具车还给她，爷爷错了爷爷错了......
    在场几人：......
    客厅的大电视放着动画片，可儿坐在沙发上玩贴纸，上官胜的脸上已经被贴满了卡通人物的贴纸，见可儿重新拿出来一张，主动将脸凑上去给她贴，笑的不亦乐乎。
    **
    风吹过脸颊，迎面袭来一阵凉意，林绯接过上官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弯腰对可儿说，可儿，给太爷爷上柱香。
    可儿红着眼睛道：妈妈，我想太爷爷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绯哽咽了一下，微仰起脸将眼眶里的热意逼了回去，他......他不会回来了......
    可儿瘪起嘴，豆大的眼泪在一秒钟掉了下来。她是听得懂的，林绯说的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上官璇心疼地抱住可儿，宝贝别哭了，太爷爷看到你哭会难过的，他希望可儿开开心心的长大。
    可儿瘪着嘴，哽咽地说：那......那可儿不哭了......
    上官璇用纸巾帮她擦脸，可儿一边抽泣一边说：可儿开心......太......太爷爷就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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