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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在丰至还好吗?”
“爹爹在丰至很好,时常惦记您呢,担心你在宫里过的好不好。”
淑妃在宫中多年,早已练就铜墙铁壁之身,现在听到家人的关心,难免有些动容,若不是因为她,哥哥也不必去丰至,那里苦寒僻静,不如永安便利。
他们吴家在父辈时就迁至永安了,却因为消除陛下疑虑,被迫回到本家,实在委屈至极。
“哥哥身体还好吗?”她已年近四十,因为保养得当看不见岁月的痕迹,但身体上还是有所变化。
“哎……”吴静轻叹一声,沉声道,“不大好,丰至天寒地冻,父亲早年打仗留下的病根复发了。”
“……”淑妃低头小声啜泣起来。
吴静却微微笑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姑母开始自责了。
在丰至那五年她早就明白了什么靠得住,什么靠不住,当今皇上身体健朗,大皇子虽残疾但二皇子康健,并且颇有能力和手段,三皇子把握并不大,更何况淑妃还畏畏缩缩,不敢出手。
正因如此,她才会步步紧逼。只有打破幻想,才会触底反抗。
“姑母。”吴静弯下身,从身后环抱她,“想爹爹了,不知道他好不好,也见不到他。”
她因为到了婚配年纪,才得以为借口回永安,而父亲却不能回。
“我也想哥哥了,五年都不曾相见了。”
“姑母你说,我大婚时爹爹能不能回来?”
淑妃错愣片刻,方才记起,侄女回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婚事:“是姑母大意了。”她这些天因为围猎之事,分去了精力,并未想到侄女的终身大事。
“姑母才不大意呢,我伺候您就寝吧,今儿想陪您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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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结束,季心心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太学里,这一回去,大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窗们听到她的回来,纷纷围堵在她的学舍外。
季心心看着屋外乌泱泱的人群,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林听见到她时都“啊啊”尖叫。
“心心,我把她们放进来吧。”
季心心眨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成太学里的大名人啦,你在大庆的英勇事迹我们都知道了。”
“……”
“那我开门啦?”林听理解同窗们心理,就如同自己一样,十分想追问个明白。
她大步走到门前,开了门,大家伙儿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季小娘子,原来你这么厉害,我们同窗这么久,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就是啊,我们还不知你会凫水呢。”
“那晚你是怎么救人的啊?是不是游过去,然后抱着他们一个个往回接。”
“……”
陛下在围猎场的那一番发言,早已插上翅膀飞向了永安的大街小巷,到处可闻,大家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被大家评头论足的拼爹人,会有如此反转,她不仅是靠自己,更是不比任何人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季心心耳朵都要爆炸,她好想大哄一声安静,可是看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泼冷水。
她深呼吸一口,提了提嗓子道:“我可以教大家凫水。”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她们不想学,只是好奇救人事迹罢了,毕竟活生生的人物在前,她们耐不住性子。
季心心仍是眨眼,如果大家看到自己游泳的样子,会更爱她一些。但是看到同学对她态度的改变,她心里还是有些触动,她一直独来独往,不擅长这样亲密的举动。
“我只是尽我所能,做了我能做的事,如果大家在场,我相信大家也会尽其所能。”
话虽如此,大家都有些欣慰,但是还是对她很佩服,毕竟她是真真实实救了人,而且还救了那么多。
“当时你怎么想的啊?”贺凝心小声问道,若是换了自己,他没有本事和魄力,也不会想到号召大家去帮忙。
季心心回想了那个晚上。
当时已经连下好几天的大雨,爹爹也好几宿没睡,若是再下,大堤就要防不住了,府中气氛紧张,人人忧心忡忡。
大堤的修筑其实已经很好的缓解了水势,但是连续的下雨已经超乎了它的承受力,倘若不泄洪,大堤都要不保,大庆也会遭受大水袭城。
那日爹爹从大堤回来后,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立马撤离安庆乡的百姓,然后泄洪释放压力,用来保护大庆。
经过府衙的努力,很多百姓已经安全转移,但是还有部分百姓不肯不愿,到了晚上,还用不到泄洪,洪水便溃堤了,受灾地正好是爹爹预计的安庆乡。
听到溃堤时,被安置在救治点的百姓,紧绷的心弦都断了,六神无主,一顿哭嚎,有的担心家园,有的担心故人。
后面她就记不大清了。
雨,大雨,整夜整宿,砸在身上都疼。
她在水里游来游去,配合着大家一起救人,手臂都僵硬的酸疼,她记得人声拥杂,在耳边呼来呼去,最后她精疲力尽,一把坐在地上,目光都呆滞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在她身上盖了件衣服,她就晕了过去。
一天后,醒来时江氏告诉她,她自告奋勇提出,带会凫水的百姓一同去救人,他们配合的很好,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没有人员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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