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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也不说话,一边拍打着他的肩膀,任由牧子溢发泄了一会儿。
过了好久,牧子溢终于平息了下来,他抬手擦擦眼泪,受伤的地方被眼泪浸湿,发出一阵刺痛。
大叔扶他站起来,牧子溢的膝盖很疼,低头一看却是因为刚刚摔跤的时候擦破了,厚实的牛仔裤都破了一个洞,可见他刚刚摔的有多狠。
“娃呀,你头疼不疼?”大叔点了点牧子溢的额头,和他说额角也有伤痕。
疼自然是疼的,但是比起心里的难过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见牧子溢还能走,大叔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我带你去买点药吧。”
牧子溢坐在后座上,大叔蹬着自行车带他去了药店。一路上牧子溢都揪着高领毛衣不放,在药店付钱的时候,他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大叔好像也没有让他付钱的意思,爽快地掏出裤袋里皱巴巴的纸钞,买了点酒精和创可贴。
“我家在附近,你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外面太冷了,冻手。”大叔搓搓手背,哈了口气。
于是牧子溢便跟着大叔回了家,大叔的家不远,就在后面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有个没门的小院子,堆着些破铜烂铁,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牧子溢走进屋子,里面放着火盆,有一股烟味。他观察了下,大叔的家只有十平方左右,进门除了床和破旧的木板桌子再无其他,厕所在院子里,也没有洗澡的地方。房子的顶一般是瓦片加塑料膜,一边是钢棚。
走近后牧子溢才发觉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大叔解释说这是他的妻子,因为生了重病刚动了手术,所以早早地歇息了。
大叔和牧子溢说,他还有个儿子在读高中,正在上晚自习,牧子溢环顾四周,见红艳艳的奖状在满是污垢的墙上贴了一整面。牧子溢在这里,忽然觉得手足无措,他知道为什么大叔刚刚说:“这世上谁活着不难呢。”
牧子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大叔的儿子晚自习下课,大叔看到儿子很高兴,他儿子是个瘦小的男孩子,看到牧子溢这个狼狈的陌生人有些吃惊。
好在他不追星,不认识牧子溢。
大叔的儿子去外头洗漱,大叔就帮牧子溢上药。
那样温柔的好人,那样努力地活着,又令牧子溢哽咽不已。
他无处可去,厚着脸皮在大叔家休息了一晚。晚上大叔的儿子和妻子睡在床上,大叔和牧子溢就睡在椅子和木板搭起来的床上,四个人把小小的陋室挤的满满当当。
奇怪的是,虽然身边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可是却让牧子溢格外安心。
早上六点,房子里的人陆陆续续起床,牧子溢睡的很晚,早上也早早地醒了。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便主动问大叔借手机给钱安打电话。
大叔的手机是老式的那种,牧子溢都已经不太会用了,打通钱安电话的时候,钱安已经急的嘴角生疮,快要疯了。
很快,钱安和助理找到了牧子溢,见到牧子溢狼狈的样子,钱安急到奔溃。大叔看到钱安,还以为那是牧子溢的爸爸。
老实巴交的人不了解什么明星不明星,还以为牧子溢只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而已,闹了矛盾离家出走也是可能的。
早晨的巷子里陆续有人进出,为了不打扰别人,牧子溢匆匆和大叔告别。车上他吩咐小牛一些事,想要帮助大叔一家,钱安则在翻来覆去地检查牧子溢的身体,还推掉了早上的通告让牧子溢去体检。
可惜牧子溢还是不想和钱安说话,昨晚钱安的做法触到了牧子溢的底线,他是个人,有自己的自由和尊严,他可以忍受钱安知道他家的密码,可以忍受钱安在言行饮食上处处管他,甚至可以理解钱安能够进入他家门口的监控,但是他不该把牧子溢的宽容当做是没有底线的纵容。
牧子溢觉得挺可怕的,钱安竟然在他的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而他一无所知。
尤其是小牛战战兢兢地给牧子溢递上新手机以后,牧子溢更是冷笑连连。
“钱安,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牧子溢质问道。
虽然有千百个理由可以狡辩,但钱安自知理亏。他只能诚恳道歉:“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
然而下一句“可我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瞎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万一你又遇到那种事……”彻底把牧子溢点燃了。
“为我好……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好啊……”牧子溢突然失去了力气。
“钱安,我带你去个地方吧。”牧子溢看了看助理和司机,又强调,“只有我们两个去。”
虽然钱安满肚子疑惑,可也只得跟着牧子溢两个人驾车前往那个神秘的地方。最后车子到了一座大楼地库。
钱安跟着牧子溢从消防通道往上走,走到七楼的时候就有些吃不消。
“我们去哪儿啊,还要走多久?”他气喘吁吁地问,即使是冬天也走的满头大汗。
牧子溢不理他,接着往上走,这里他来了两年多,16楼的楼梯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因为钱安的缘故,两人停停走走爬了好久才终于到了赵医生诊室的小门。赵医生是不久前才接到牧子溢的预约,之后就赶紧把诊疗室空了出来。
看到来人赵医生还有些意外,牧子溢是第一次带别人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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