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燕孤鸿(371)
云层透着金属般冷硬光泽,似是随时都有可能从天际坠落一般。云层的异变不止发生在人间,同时禁区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影响。乔双鲤势力所在的蛮荒影响还较小,只是原本偶尔出现的空间裂缝增多了,稍有不慎就很容易通过裂缝跌落人间。
而四域中的国度城池,尤其是东域,据说已有城池下方地面与矿脉消失,尽皆成了云层。整座城都消失在云层中,包括城主和所有空兽都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跌落到人间了还是被两个世界间的空间裂缝吞噬撕碎了。
这段时间禁区也乱的很,南皇寿典一团糟,结束后没多久南族就像东族宣战了,与此同时北族也分别向南族和东族宣战。但谁都比不上西族,西皇直接向东族,南族,北族全都宣战。皇者宣战,首先发生战争的自然是在各域边界线上接壤的各个城池。
霎时间硝烟战火席卷整个禁区,混战乱战每日都在发生,恍若进入了战国时代。相比之下,远居蛮荒,和四域都没有联系的乔双鲤势力倒是成了难得的净土,一时有不少厌恶恐惧战争的各族空兽拖家带口,投奔这里。但影把关非常严格,将乔双鲤的神国连同势力范围内的城池把守的固若金汤,没放过半个可疑人物。
人间和禁区之间,是一处未名域。
蛮荒国度内,寒山被乔双鲤召集到神殿中。山族空兽由山石所生,种族传承特性让他们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会自然而然解锁种族记忆。所以城主级别以上的空兽,基本都会获得从古至今这座山上诞生的所有山鼠的传承记忆。
因此他们这个种族最是见多识广,无论多偏僻的知识都知道一点。虽然寒山是乔双鲤麾下最年轻的山鼠,但他实力仅次于影和雾凇,获得的山族传承记忆也最多。
这种云层十分罕见,山族传承记忆中对此的记载也寥寥无几。
漫长的传承记忆就像一套套书,分门别类放好,需要的时候还要找寻一下。寒山闭眼思索半天,犹豫迟疑道:很久之前,上一任北皇陨落时,曾出现过这种云层。
那时天地变色,整个禁区震动,当时天是黑沉沉的,没有半点光,唯有上一任北皇坠落时散发出极致明亮的光芒成千上万人目睹北皇遗骸从苍穹坠落,如陨星般坠入茫茫雪原,灿烂光辉久久不熄,将整片雪原照亮的恍若白昼。
有人觊觎皇者之力,前往雪原,却全都一去不复返。成功进入雪原又出来的,唯有野王一人。据他说,整个阿泰尔雪原都化成一片茫茫云海,云层堆簇如暗银,古皇尸骸就在云层中,至少要百年后皇威才会散去,实力在皇者下的触之即死。
当时没人信他的话,毕竟野王也没到皇级。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进入雪原后却都没有回来的。最后人们猜测,野王估计在雪原上得了好机缘才能活出来,所以当时许多人都觉得,野王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北皇。
这些记忆是从我曾曾祖父那里继承来的,当时它还是雪原外的一块石头。雪原下有矿脉,许多冰石都有诞生山族的能力,但曾曾祖父觉察到,雪原上所有石头都在北皇尸骸坠落的瞬间消失了。所以关于雪原化云传说,他倒是半信半疑。
野王能活着回来,很大可能是因为有西皇的半颗心脏。
乔双鲤亲自前往蛮荒深处,一块常年空间薄弱,空间裂缝遍布的地方。还没走近他就感到那边气氛确实不同了,除了空间裂缝特有的寂灭狂暴感,多了一种凝而不发,宏伟磅礴的气息,引动的乔双鲤思维空间内三权柄共鸣颤动。
冰石大地被密密麻麻漆黑空间裂缝取代,裂缝下是丝丝缕缕铁灰云气。
禁区异常的云气在地下,人间却是在空中。是不是说明人间与禁区中确实存在某个未名域,已死皇者尸骸传承凝成的昆仑秘境就在其中?
世界连缝,包括世界重合都会导致两个世界之间的空间被挤压破坏,所以才形成了云层异状,令古皇尸骸气息泄露出来。
这段时间无论是盗火者还是东皇,都没有半点动静。云层异样很快蔓延到全球,宁静中暗藏汹涌,似乎这些隐藏在黑暗阴影里的人都在等待什么契机。
* *
这是寻常的一天,乔双鲤正在处理校园内的公务。几天前沈逸飞被国家的人接走了,据说是去执行某项秘密任务。前两天乐天钧也回到了京市,现在S级以上的猎杀者们都坐镇各个城市,乐天钧也必须回到自己岗位坚守。怀孕的梁乙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仍敏锐觉察到了异样,坚持要跟乐天钧一起回去。
京市的防守比特战更森严。
离开那日,乔双鲤安慰忧心忡忡的乐天钧:再者说,特战要是再向山海族入侵那次一样成为主战场,留在这不是更危险?
放心,姜大校现在驻守京市,不会有事的。
这天的乔双鲤心神格外不宁,用的很好的笔突然漏油,将文件纸张染上了大片油污。他略显烦躁起身洗手,不经意间抬头望了眼天空。
哗啦啦啦。
水一直在流,打着旋淌入下水道,却没人顾得上它。
乔双鲤死死盯着远方天空,眼睛变成猫瞳。同一时间,世界各地,所有猎杀者如有所感,不约而同望向东方天空。原本密布的厚重云层像是被巨人大手从中间撕碎,成千上万米的巨大裂缝宛如大裂谷般,居高临下为人间笼下一层浓重阴影。
天崩了。
第442章 别想来人间撒野
狂风呼啸,云层裂缝阴影笼罩。
居住大地数千年的人类从未想过,有一天致命危机会来自头顶天空。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句戏言居然会成真。铅灰色探测直升机如一只只钢铁大鸟在城市上盘旋,危险密切监测着天裂情况。
各个城市电视台与广播与网络界面都在最显眼的位置挂上标红大字,让民众们今日不要外出。街道上被民警与军队占据,训练有素迅速将还停留街道的人群驱散。
京市,一寻常人家。
早起的女主人端出熬好的粥,指挥孩子摆好碗筷,却没在饭桌上见到丈夫的身影。
七点半了,再不走你该迟到了!
走到厨房口的女人呼唤道,很快的,丈夫从卧室走出,正装穿了一半,手里还拿着手机,神情疑惑中带了丝欣喜。
领导发消息说今天放假,不上班了。
放假?你们领导还会有舍得放假的一天?
一苍老声音从屋里传来:放假也好,我看这天啊,最近还是别出去喽。
妈!
男人忙收了手机,搀扶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走了出来:妈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老喽,觉就少喽。
老奶奶很是富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带着金丝边老花镜,头发烫卷,是很时髦的老奶奶。精气神很好,明明都快到九十岁,给人的感觉仍是六七十岁那般。
哪里老了,妈出去走一圈被认成五十多岁的都有,别人家不知道多羡慕咱妈身体好。
妻子打趣,坐到饭桌边上素手灵巧剥开鸡蛋,放到孩子面前的小碗里。
聪聪快来,一会饭要凉了。在窗边看什么呢?
奶奶,你看天上的云!快来,快来看天上的云!
六岁的可爱女孩垫着脚站在窗边,好奇心满满向外看。苍穹之上开裂的云层在她澄澈透亮的眼眸中烙下铅灰阴影。
奶奶看,那云好像棉花糖。你看飞机,天上有飞机!
是呀?我们聪聪眼神真好,那么高的飞机都能看到。
老奶奶笑呵呵的,在女孩父亲想将她叫回来时站起身,走了过去。妈,你也是太宠聪聪了。
奶奶就是宠我!
女孩乳燕投林般扑到老人怀中撒娇:奶奶看,是不是是不是嘛。
是,聪聪说的是。
老人微笑慈爱望向天真无邪的女儿,看向窗外的目光里却隐隐忧虑。蓦得她似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凝。
好啦乖聪聪,去吃饭吧。不然一会鸡蛋要被你爸爸吃完啦。
收回目光,老人顺手关上窗户,慢悠悠回到餐桌上。
她就着咸菜喝了一小碗粥,吃了半个包子,又吃了一个鸡蛋,寻常人家的早饭温馨简单。饭后她戴着老花镜,给小孙女扎了可爱的马尾辫,戴上小王冠发卡,抱着她亲了又亲,怎么也看不厌似的。直到孙女挣开跑到房里去写作业,她才缓缓站起身,环视四周。
她已经成家的儿子在刷碗,儿媳妇在教导孩子学习,昨夜刚下过雨,微凉的秋风吹过窗边垂下的绿萝,笼中的鸟儿叽叽喳喳,互相梳毛。
世间最温馨不过烟火人间。
换上最常穿的一件针织衫,细致又庄重梳好头发,跨上自己平时买菜的篮子。
从老伴去世后,老人从未如此精致装扮过,她看起来庄重且从容,就像去赴一场约会。
妈,你去哪儿啊。
男人洗碗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疑问:今天外面广播,不是说都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吗。
几个研究院退休下来的老朋友来找我喝茶。
老人神情泰然自若,男人还想劝,她老眼一瞪,颇有几分年轻时的威风。三两句就把他打发了去,挎着篮子出了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女人探头望来:怎么让咱妈一个人出去,你送送啊。外面看着要下雨了,路上也再劝劝。
这种天气真没个准的。
男人听了称是,忙换衣服拎车钥匙出门,但当他匆匆跑到楼下后却看不到老人的身影。
妈?
妈!
男人遍寻不到,摇头,往回走的路上正看到小区灌木丛后有三只流浪猫。其中两只看起来年轻矫健,一黑一白,最中间的是只三花猫。它看起来年纪大了,胡须焦黄,皮毛松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很漂亮,明亮沉静,像是老人今天出门时别再针织衫上的琥珀胸针。
小区里流浪猫是越来越多了。
男人微笑,冲着猫咪拍了两张照,女儿聪聪最喜欢猫了。
天阴了,快下雨了,别在外面待着了。
他善意嘘了两声,试图将猫赶到后面有遮挡物的棚子里。谁知他刚一接近,猫们就转身跑走了。
奔跑着穿过小区街道,两只年轻猫刻意放慢步子,像是在等待老猫。但老猫跑的却丝毫不慢,风吹起它漂亮的长毛,如一缕缕散在空气中的丝絮。社区外偏僻隐秘小巷里停着辆加长版红旗轿车。那黑色的年轻猫化作身穿军装的青年,毕恭毕敬为老猫打开车门。
三花老猫一跃而入,后座处顿时响起一阵欢声喵语。
哈哈哈,刘教授还是神采依旧啊喵。
那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老年发福吗。放现在我都不敢说你是当年研究所最帅的小伙。
你不懂,我这叫幸福肥。
后座上三只老猫吵吵嚷嚷,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互相打趣,哈哈大笑,给三花老猫让出位置。
三花老猫跳到车座上,也为眼前的老朋友惊讶:国忠,慧慧,你们老两口怎么全来了?还有惠芳,你家小子不是十年前就在国外成了家,把你接去享福了吗?
你不也来了。
被称为慧慧的白色老猫笑的胡须颤抖,揶揄眨眼:不是说这辈子再不回研究院,永远不想再看到老陈嘛。
哼,这些龌龊哪抵得过家国大事。
三花老猫傲慢抬了抬下巴:那家伙要还对以前念念不忘,看我这次不抓破他的脸。
陈承光这次也在请愿书上签字啦。
名为国忠的黄白相间虎斑老猫感叹道:这么多年,当年军校里的老同学就剩下咱们几个老家伙了。没想到还能有相聚的一天。
是啊。
三花老猫望向外面,往日繁华街道没了车辆人流,在阴沉光线下显得格外萧瑟。这是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老街小巷烙印着她的童年,少年,青年,老年。故土,国家,是每个人心底最柔软又最坚硬的地方。
没想到国家还有能用到咱们这把老骨头的时候。
总比烂到地里好。
老狸花猫喵声阴沉沙哑,嗓子坏了,听起来就像粗糙树皮摩擦:当年我本该死在战场上,是班长把我拽了回去。他死了,我活着。这些年我一直想着,念着,终于到了这天。
活了这么多年,也够本喽。
车将它们送到电视塔下,这是京市最高的一栋建筑,仿若一柄利剑,塔尖直插云霄。它们坐电梯到电视塔最高处的观景台。在那里,数名或身穿西装,或身披军服的中老年人等候在那里。为首的那位一张国字脸,眉眼锐利,眉飞入鬓,不苟言笑,年轻时定是罕见的俊美。
这张脸经常出现在各种国内外会议上,是国内最高的领导人。以三花老猫为首的老人们冲他行礼。
顾总理,我们老骨头不中用,就不变成人形啦,您多见谅。
劳烦了。
顾总理深深鞠躬,他身后的中老年政界高层们鞠躬,军界首脑们立正敬军礼。这群站在国家顶端的人对着四只看似普通的老猫低下头颅,鞠躬的动作中饱含着深刻的敬意。
不劳烦,不劳烦,这是我们应该的。
白猫笑眯眯道:顾总理的妻儿都奋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我们这些老骨头总不能落后年轻人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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