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燕孤鸿(335)
生死一搏!黑曜石在赌,赌乔双鲤没有本体降临,想要在权柄爆发威力下护住三人,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他在赌,权柄爆炸的强悍能量能搅乱天地,引得雪沙暴提前降临!
他赌成功了。
当看到贯穿天地的风旋飞速成型,如银白巨龙吸水一般的雪龙卷出现时,黑曜石脸上露出一抹狂喜,毫不迟疑捏碎了颈间的挂坠。狂风呼啸中被扬到天际的积雪落下,被碾碎在冰雪中的蜢虫弥漫出特殊气息,能量撕扯混乱间,橙黄色的光芒在黑曜石身周飞速成型。
这次出行,他不仅带了三大权柄之一,还带了安哥拉族的至宝。只要两秒启动,就能将他传送回安哥拉族族地。黑曜石做出种种努力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这短短两秒,而现在,他即将成功!
短短两秒。
激动、窃喜、庆幸。仇恨当黑雾凝成的巨手突兀出现在天地间,一把捏碎了正在成型的雪龙卷时,黑曜石的笑僵硬在了脸上。下一秒,他看到黑雾巨手向自己伸来,马上就要凝聚成型的橙黄光晕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倏然破裂。
* *
死了?
黑折耳表情微妙,抬了抬爪子,空中那粗看如死神般恐怖的黑雾巨手缩小收回到他面前,仔细外形原来是放大的黑色猫爪。而雾气中浮着一只没有气息的黑色安哥拉长毛兔。乔双鲤本来想留个活口,却没想到权柄的反噬再加上逃离希望破灭,这位黑曜石大王子竟是被活生生吓死了。
呼
苍穹之上积聚的浓云散去,无论是雪龙卷还是酝酿已久的雪沙暴都因乔双鲤消弭于无。光芒透过湛蓝天际落到白茫茫雪地上,风都变得轻柔许多。被掀到空中的积雪重又落下,竟是在乔双鲤身周百米外堆簇起百米高,反倒是他们几人那里如地面下陷的雪坑一样。
而这时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雪松带领雪族匆匆来迟。看到雪窝中一大一小两只黑猫后,雪松头皮发麻,连忙跳下梦魇兽飞扑下雪窝,跪倒在乔双鲤面前:雪松来迟,请王上恕罪。
无事。
乔双鲤刚开口,就听噗通一声,一人挥舞着手脚从天而降,砰地一下重重摔进雪堆里。原来是和雪松同骑的海月。梦魇兽停留在雪坑上,心急如焚的海月一眼就看到了昏迷在地,生死未卜的弟弟,情急之下他直接从雪坑上往下跳。还好下面有积雪撑着,否则恐怕鱼尾都得摔断。
看海月在雪中挣扎起不来身,雪松刚想去帮忙,但一道黑影却比他的速度还要快。
如何。
乔白淼化为人形,像拔萝卜似的把倒栽葱陷入雪中的海月拔起来放下,海月满头满脸都是雪,冰兽皮大氅不知丢到哪去了,冻得小鲛人鼻尖通红,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吐出了好几口雪。
我没事。
海月小声向乔白淼道谢,手忙脚乱想擦掉脸上的雪,抬起手时却愕然惊叫,猛地甩开手里东西。
这是什么?!
被海月甩开的竟是一截断臂。他跌落的雪堆下,全是野族战士的尸骸。刚才王权柄爆发的冲击力,不仅引得雪龙卷降临,野族军队也遭受了无妄之灾,雪族人从积雪中挖出近百具尸骸,除了荒统领还有一丝气以外,剩下的野族战士尽数死亡。
王,情况有些不对。
指挥属下将野族战士全都挖出来后,雪松来到乔双鲤面前,神情凝重:还请王随吾一观。
乔双鲤颔首,随雪松来到挖掘现场。那里被雪族用天赋清出了一块平地,用来停放挖出来的野族尸骸。雪松带乔双鲤来到一具尸体前,这名野族人身上的战甲被脱下来,露出身躯。乔双鲤看了一眼就皱紧眉头,只见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呈青紫色,关节处更已开始腐烂。
怪不得海月能将那节手臂扯下来,关节处的皮肉都快烂没了。
这真的是活人吗。
像是瘟疫。
雪松严肃道,他将双手插入干净冰雪中,再抽出来时手上就覆上一层霜雪手套。他蹲下来,掰开尸体的嘴,口腔已经全然溃烂流脓。
所有野族人症状或轻或重,但都染了病。他们身上穿的铠甲刻有净化符文,能阻拦疫病传播,减缓病情恶化。
北域的情况看来比预料中的还要复杂。
乔双鲤皱起眉,耳尖向后撇。冰冷空气中弥漫着令他不舒服的气味,虽然在刚才权柄与王力冲击下基本荡涤一空,不再具有感染力,但这处的冰雪却也被污染了。恐怕有许多生物,都将要从这片区域搬离了。
用密封晶盒带一具尸体回去,其余焚烧。解决后立刻带队回归神国。
乔双鲤决断道,他走到乔白淼的身边,扬起黑雾,裹着海月等人先走一步。
返回蛮荒后,乔双鲤并没有直接回到神国,而是又用黑雾裹着琥珀石等人消了遍毒,随后让他们都暂居于温泉行宫中。
海星、琥珀石和简三人这连日来提心吊胆,长途跋涉,身体状况都差到了极点,需要仔细调养。乔双鲤安排好医师仆从护卫,再次返回雪沙漠。一日后雪松才带队回到神国,随队的还有一具用晶壳打造的密封棺材。
我需要知道野族的具体情况,以及这场疫病真正的源头。
在除雾凇外,另外两大门徒齐聚的神殿中,乔双鲤点了点神殿摆放着的透明棺材:昨日野族唯一的幸存者已死,他的症状最轻,但也病入膏肓,死时内脏全都化成了脓水。更具体的消息,雪松刚才汇报过了。
从雪沙漠回来以后,暂时担当验尸官的雪松拘谨起身,冲影和寒山恭敬行礼:目前来看,野族军队染上的疫病很像西方那位的手笔,但样本太少,不能确定。
西域从来最为保守,不欢迎外人,是就连褐家族商队也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
寒山迟疑道:野族战甲上有健康符文,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自己患病了。如果只是这一支小队得罪了能降下瘟疫的西域种族,那完全可以将他们杀死焚烧尸体,断绝传播。就算不想杀了他们,也不会让患病的人去执行任务,这太危险了。
除非
除非野族中,已经没有多少未患病的人了。
影淡淡道:野王会杀死安哥拉王,这本身就是极不对劲的事情。
王上,蛮荒距离北域最近,我们应当提前准备。
四域中,数北族和东族种族形态最为接近,能感染野族的瘟疫,很有可能也会在东族人身上传播。也不怪寒山和影如此紧张。这时,阅历带来的不足便体现出来。影与寒山毕竟年轻,如果有雾凇在,他可能会对野族和安哥拉族目前的状况有更深入的分析。
算算时间,雾凇应当已经把多闻楼的商队护送回中央域了,不日即将返回。
野族最为团结,据说野王曾以权柄起誓,杀他族之人,无论平民还是门徒,无论强大或是弱小,无论代价,他必等报还之。
影郑重道:野族军队团灭,野王有可能会视吾神为仇敌。
我正好想会一会他。
乔双鲤哂然一笑,自言自语:说不定还是我先找上门去。
与此同时,他对野王产生了一丝好奇。空兽向来弱肉强食,由情绪组成的种族却无半点人性可言,为了变强父可食子,儿能弑父,尤其是好战的北族,像黑曜石这般才是最标准的北族人。就算是名声最好的南族,也断断没有王会为平民找回公道,为其报仇这一说。
乔双鲤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对权柄起誓的王。
* *
野族出身于戈壁荒石滩,最为贫瘠,野族人除了跑得快以外,没有其他过人天赋。面对劫掠和外族入侵,只能换居住地。
三天后,温泉行宫中,已经醒来的琥珀石得到乔双鲤的接见。
因为弱小,所以野族格外团结。在饥荒的时候,野王甚至会自耗本源催生碧萝,喂养族人。
琥珀石的声音没有起伏,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情绪,自断王血让他的眼睛永久变成黑红色,再也不是曾经的淡金。他还有些虚弱,边说边咳嗽,脸色苍白如纸。
野王之所以以权柄起誓,是因为曾经一位安哥拉族的制药师发现,野族骨粉能让药剂的效用好上一成。他将这一发现传播出去,自此之后野族人就经常遭到屠戮。那些人自以为,他们杀普通野族人,没有招惹强者,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北族就是这样。
琥珀石坦然道:假如父亲还活着,他也会将王位留给杀死他的儿子。族人被杀,那多生一些就好了。我们生儿育女不像山族梦族那么麻烦,男女交合,怀孕后不到半年就能生育。如果不是争斗杀戮这么频繁,可能北域全部资源恐怕早就被过剩的北族人全部耗尽了。
所以谁也没想到,只是普通族人而已竟然让野王勃然大怒,亲自出手,一夜之间屠灭了无数以野族骨粉入妖的城池野族弱小,但他并不弱。
琥珀石沉默片刻,声音轻到近乎叹息:他很强。
第391章 野王
所以当野王以权柄发誓后,无人再敢动野族人?
不。
出乎乔双鲤意料的,琥珀石摇头。野族骨粉暴利,只是死亡又怎能阻止旁人贪婪野心。野族是王,但他杀了太多安哥拉族后,自然会引起安哥拉王的不满。野族和安哥拉族的战争持续百年,到最后北皇出手才解除了纷争。
虽然野王和父王有仇,以他这人曾经的性格,是断不会做出对北族不利的事情。
琥珀石顿了顿,抬眼望向乔双鲤。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位王敞开心扉说这么多,他甚至不属于空族,而是应当警惕戒备的人族。
自己好像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说不出来的好感,让经历了这么多,本应被仇恨完全腐蚀的琥珀石多了一丝清明。
摇头甩去不必要的情绪,琥珀石正目望向乔双鲤,低头恭敬道:双鲤王,救命之恩,难以回报。我知道您想要什么。
他并指一划,尖锐指甲切开了自己胸前皮肉,从锁骨下掏出了个核桃大小,血淋淋形状古怪的石片。
这便是昆仑秘钥的碎片。
乔双鲤挑眉,手一抬那碎片便到了他的手里。上面的血都被黑火吞噬的干干净净,火焰中的苍白色石片平平无奇,轻的像一团雪,火焰里浮沉,没有丁点重量。顶端还有穿孔,似乎曾被人当做饰品穿绳戴在身上。当乔双鲤将火焰转化为噩梦权柄之力后,石片才终于开始发生变化。
苍白粗糙外表温润起来,从中央透出一抹浅淡冰蓝,寥寥几笔,勾勒出群山景象。只不过这纹路从中而断,并不完整。黑雾碰触到那抹冰蓝的时候,噩梦权柄一抖,仿佛被无形力量隔开,只能感受到一丝极淡,极威严的气息,就好像极遥远之处巨龙不经意的瞥视,令人本能每一条血脉都战栗不已。
三块昆仑秘钥的残片,能拼成完整的昆仑秘钥。
琥珀石开口道,并无保留:第二块在白身上,我看到那无信徒女人趁乱将他送走了,她是您的属下,想要找到应当不难。
第三块,在我父王的头骨里。
琥珀石语气很平淡,没有半分波澜:它不仅是碎片,也是打开王宫宝库唯一的钥匙。黑曜石不知道只有我才能将这块碎片取出来。这是历任安哥拉王才能得知的秘密,否则除非北皇亲临,无人能找到这块碎片。
都说安哥拉族强者为尊,子弑父,弟弑兄都是常事。
乔双鲤淡淡道:黑曜石囚禁安哥拉王,赢得胜利,按照你们安哥拉族的传统,安哥拉王临死前将取出碎片的告诉了黑曜石也说不定。
如果黑曜石是靠自身力量赢得胜利,那父王就不会拼死将我送出去。
琥珀石直视他的眼睛,大大方方:战胜父王的是野王,斩尽安哥拉族血脉的是野族,黑曜石不过是只跟在他背后懦弱贪婪的丑陋鬣狗罢了。父王不会承认他。
那你的意思是鼓动我,去北国与野王一战吗。
乔双鲤饶有兴致,话语含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威势弥开来,完全压住了重伤初愈的琥珀石,如同一柄雪亮利剑刺穿了他的心底,碾碎了全部说谎的念头,只留下最真实的想法。冷汗从琥珀石的脊背留下,他身体微颤,几乎不能呼吸,强撑着抬起头与乔双鲤对视,不卑不亢:对。
这是一件两利的事情,对您来说,不仅能获得一枚完整的昆仑秘钥,而且还能获得安哥拉族积攒千百年的宝物。至于我,只想让他们血债血偿。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乔双鲤故意用十分冷酷的语气:涉及到昆仑秘钥,知情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我本该在三天前就死了。
琥珀石淡然道,从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曾经傲慢自大金发少年的身影。他知道仅靠剥离碎片的秘密,不能让双鲤王放过他。毕竟黑梦王有一手从已死之人身上获取记忆的天赋,这点不说人尽皆知,各族上层起码心知肚明。即便如此,琥珀石仍旧将三块碎片的存在告知,是因为
没有任何一位王能抵抗昆仑秘钥的诱惑。
这不仅仅是一柄钥匙,而是成皇的契机。就算它再虚无缥缈,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缘。只要乔双鲤知道了,无论是人类身份,还是空兽王的身份,他都不可能再对北国那些安哥拉族和野王无动于衷。
没人想死,就算失去一切的琥珀石也没有失去安哥拉族骨缝里的狡猾。他没有拿自己和海星之间的交情来试图为自己增加筹码,而是用最真诚的一面对待乔双鲤,正是在拿性命做赌注,进行一场泼天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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