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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许氏也烦呐。
她不但是宁国府的主母,还是贾家一族的宗妇。在管理宁国府内务的同时,还得调节宗族各处的矛盾,处理族里的产业什么的。
总之,忙得很。
可孙氏年纪大了,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受不得刺激。
孙氏一直坚信自己大孙子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许氏也不敢告诉他:其实,您那大孙子他就是个草包,倒是您小孙子还有几分天赋。要不,您还是换个孙子指望吧。
不敢对孙氏说实话,许氏就只能从厉先生这儿下功夫,让他尽量捧着、顺着贾政,别再让贾政添乱了。
厉先生是直叹气呀。
“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天分,若想有成就,就更应该严厉教导才是。这般溺爱纵容,岂不是要毁了孩子一辈子?”
隔着屏风,许氏笑了一声,说:“反正政儿还有个爵位呢,先生就别替他操心了。”
厉先生哑然。
他这才想起来,他这几个学生,都是高门勋贵之子,读书认真的,那叫上进,不认真的也是无妨。
“有夫人这句话,厉某心里便有数了。”
自那以后,贾政就再没有向孙氏告过状。
*
只是,厉先生虽然不是那等迂腐的君子,但做事也是极有原则的。
他总觉得多收了荣国府一份束俢,却不能好好教导人家的孩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回家之后,思来想去的,终是让他想到了一个能让自己良心稍安的法子。
——公府世子不是不需要考科举吗?但总要识得律法的吧?
而且,律法这种东西,只需要死记硬背,背下来就行了。
于是,厉先生就托人给他弄了一套《大夏律》,在家里准备了几天之后,就带到了课堂之上。
对此,贾政很是不服。
“请问先生,我等科考所需的圣贤之书还未曾读透,怎么学起这些刀笔吏所需的律法来了?”
对此,厉先生早有应对。
“公子有所不知,这《大夏律》科举虽然不考,但日后为官做宰,却是少不了要知晓的。”
然后,贾政就闭嘴了。
他觉得,以自己的学问,只要去考,就必定是会中的。
业绩是说,他日后为官做宰,已是必然。
既然日后会用得着,学一学也无妨。
只是,学了几天之后,不但贾政,就连贾赦都苦了脸。
贾政是因为上辈子没学过这个,这辈子的背诵,那就是真的要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记。
而贾赦,就是觉得这《大夏律》太难记了。既没趣味儿,也不押韵。
私底下,贾赦和贾敬抱怨:“敬大哥哥,能不能先不学这个了?”
对于这个要求,虽然合理,但贾敬还是驳回了。
个种原因,贾敬可太清楚了。
他私底下对厉先生表示了无限地同情。
“不行,先生教这个,就有教这个的道理,你只管老老实实地学就好。日后你就知道了,先生是为了你们好。”
“哼!”贾赦不乐地撅着嘴,嘟囔道,“有什么道理?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因为我大哥笨,旁的学不会,就让我跟着他受苦受难。”
贾敬被他逗得一乐,伸手捏着他肉乎乎的脸颊向两边拉扯,“赦弟,你怎么就那么机灵呢?”
“唔……哩晃开窝……晃开窝……”
贾赦好不容易挣脱了,捂着自己的脸颊退后了几步,满脸警惕地防备着贾敬。
贾敬哈哈一笑,哄他:“你也知道政弟笨,那你要是比他先把《大夏律》背熟了,岂不是就比他厉害了?”
“咦?”贾赦眼睛一亮,“对呀。敬大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贾赦从小跟着史氏长大,史氏争强好胜,一心想要超过孙氏,把贾赦养的也是爱和贾政较劲儿。
此时,他一听说可以把贾政给比下去,心里就充满了干劲儿,不但上学的时候背,等散了学回了家,饭桌上还在嘟嘟囔囔地背呢。
史氏看得啧啧称奇。
她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最清楚。
她知道贾赦之所以肯耐着性子读书,都是因为有“古玩”这根胡萝卜在眼前吊着呢。
不过,毕竟不是自愿的,他能偷懒的时候,还是会想法子偷懒的。
像今天这样的,把光明正大歇息的机会给用来背书,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叫她惊奇。
用完了晚膳,她搂着儿子揉搓了一阵。
贾赦一边扭滚,一边大声抗议:“哎呀母亲,您别打扰我背书。”
史氏笑眯-眯地问道:“今日厉先生讲了什么呀?让赦儿这样喜欢。”
“喜欢?”贾赦皱了皱眉,不乐道,“儿子一点儿也不喜欢。”
“那赦儿怎么用膳呢还在背呢?”
“哼,我一定会比大哥先背熟的。”贾赦右手握拳,信心满满地挥了挥。
史氏喜道:“我的赦儿真争气!”
“嗯哼。”贾赦得意地皱了皱小鼻子,一下子滚到了母亲怀里,叽叽喳喳地说起贾政的糗事。
“再过几天,儿子的进度,就要超过大哥啦!”
史氏安笑吟吟地听儿子说,时不时询问一句或惊奇一下,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捧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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