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请睁眼[快穿]——少说废话(99)
以一介后宫女流的身份陪着当今天子上朝,沈裴真怕自己前脚进议政殿,后脚就有人悲愤撞柱。
那画面,真是想想就够刺激。
但走在沈裴身侧的萧弋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担忧,不仅大大方方地拉着对方的手,甚至还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叫喜顺搬了一把华丽到足以闪瞎人眼的椅子放在龙位旁边。
此举一出,沈裴瞬间觉得自己成了议政殿的C位、整个宸朝名利场的Superstar。
还是黑料缠身的那种。
尤其是他那位距离龙椅最近的便宜父亲,虽然有极力遮掩,却仍让沈裴见识了一次活生生的瞳孔地震。
发觉对方眼角的余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垂眼装死的也很沈裴无奈:没想到吧?其实他也没想到。
摊上萧弋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所有揣度圣心的法门都是笑话。
有平时在御书房读奏折听汇报的经验打底,黑发青年深谙摸鱼划水的技巧,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没坐在朝堂。
而平日在奏章里对沈家女颇多批评的大臣们这会儿也很识趣,清楚瞧见萧弋顶着双红眼睛进门,倒也没谁想上赶着送命。
更何况,比起沈裴,今天的朝堂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
碍于萧弋平日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的淫威,除了统计伤亡损失的大臣,所有人都把话说得像羊肠小道一样绕,生怕一个口误就激怒了对方。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了一圈,沈裴发觉这帮大臣想表达的就一个意思
地动不是您老的错,但这皇陵我们还是要修的呀!
怎奈斜斜靠在龙椅上的萧弋早已打定主意装傻,天灾非天谴的开脱照单全收,却绝口不接修皇陵的茬。
年纪稍长些的老臣大都知道那段充满血腥且不光彩的陈年旧事,他们明知萧弋为何如此,却没一个敢挑破说明。
耳边嗡嗡作响,数十位引经据典的读书人打起嘴仗来仿若一场漫长而催眠的拉锯战,就在沈裴以为今天注定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结果出现时,一个身着五品官服的中年男人突然站了出来。
及时捕捉到沈裴眸中一闪即逝的疑惑,喜顺小声提醒:禀皇后娘娘,那是钦天监的马大人。
按理说,像钦天监这样专门负责与天沟通的部门,除非皇帝刻意传召,否则朝堂上往往没有他们的位置。
只不过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地动着实诡异,涉及到与皇陵有关的风水玄学神鬼之说,今日的议政殿便多了马大人这么一号人物。
启禀陛下,据臣所知,先帝与先皇后乃是同棺共眠,陛下福泽深厚真龙庇佑,娘娘的八字却稍弱一些。
恕臣斗胆,同为凤命,此次地动带来的后果恐会冲撞了皇后娘娘。
万万没想到这关于皇陵的争论最后竟还能绕到自己身上,沈裴抬抬眼皮,意外发现他身旁的萧弋也坐直了身体。
而随着男人这个难得认真起来的动作,原本商讨声不断的议政殿,也逐渐变得落针可闻。
尤其是站在殿宇中央、直面萧弋注视的马大人,更是垂着眼不敢抬头,两鬓也冒出了些明显的薄汗。
两股战战,就在这位马大人犹豫着要不要把推测的依据说得更详细、后果说得更严重时,他忽然听到了萧弋的声音
好。
既如此,那就由你带人找户部拨够银子,替朕好好修一修这皇陵。
事先准备好的后续说辞一句没有用上,乍然领了个棘手差事的马大人正要跪地谢恩,却又听到萧弋慢条斯理地继续:但倘若皇后将来再出现什么差池,朕便要拉整个钦天监来赔命。
扑通。
几乎是在萧弋话音刚落的刹那,马大人便苍白了脸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深知当今圣上素来是何种脾性,他连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只得强撑镇定地、哆嗦着嘴唇谢了恩。
坐在龙椅旁的沈裴更是惊讶。
因为萧弋是个罕见的、在古代坚信无神论的帝王,所以打从这位马大人张口开始,他就没觉得对方能让萧弋改变主意。
可眼前发生的一幕却在明晃晃的告诉他,在萧弋心底,自己似乎比那个影响了对方前半生的先帝更加重要。
不耐烦地摆手宣布退朝,萧弋起身拉住一旁的青年离开,却发现对方脸上的惊讶还没有褪去。
余光示意喜顺退后,他挑挑眉:朕刚刚的举动,就这么让皇后惊讶?
沈裴如实提问:陛下明明不信鬼神。
但钦天监至少在两件事上说得很对。特别是当初那个未曾被他放在心上的后位。
垂眸掩住心中复杂的思绪,萧弋故作随意地哼笑:考虑到你如此娇气,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更稳妥些。
尚还记得对方在原著剧情中快意大笑的癫狂,沈裴蹙眉:可是
没有可是,干脆利落地用食指按住青年的唇,整晚没睡的男人停下脚步,极不耐烦又极认真地解释,听好了,朕只说一次。
沈裴。
比起那个已经烂成一堆白骨的老头,朕还是觉得,你这个皇后更加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我好像真拿了妖妃的剧本。
萧弋:朕只是觉得你太娇气罢了。
0049:老傲娇了,我懂。
日常比心,啾啾。
第146章
你更重要。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说法太过温情也太反常, 萧弋清清喉咙,迅速移开与青年对视的眼睛,重新恢复了一脸凶凶的表情。
但有刚刚那番不是表白胜似表白的话在, 无论男人再怎么掩饰, 沈裴都只觉得对方像个憨憨。
唇瓣还残留着男人刚刚指尖带来的冰凉触感,黑发青年眉眼弯弯, 主动牵住对方垂在身侧的大手晃了晃:好困, 陛下陪臣妾回去补个觉吧?
提问的话音未落,他便又重新张口,和萧弋异口同声道:
娇气。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喜顺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
口头禅被抢的帝王更是错愕,垂眸瞥了眼彼此交握在一处的手指, 他本想习惯性地冷哼, 最后却演变成一声低笑。
皇后近来真是愈发大胆缠人, 指腹无意识地在青年手背上摩挲, 萧弋重新迈步, 不过朕很喜欢。
走吧,回去睡觉。
陪宿主上个早朝也能吃到一嘴狗粮, 识海里的0049表示很噎,非常想拉那些退朝的大臣一起尝尝。
不过考虑到萧弋刚刚笑里藏刀丢给钦天监的难题,暗暗品出些杀鸡儆猴味道的大臣们, 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反正只要能先解决掉修皇陵的难题, 沉迷女色这种事, 完全可以缓缓再说。
债多不愁,深知今日萧弋当众为了自己改口的表现会让他妖后的帽子越戴越稳,沈裴干脆破罐破摔,彻底歇了洗白的心思。
因得原著中并没有描写地震发生的具体时辰, 等沈裴收到消息,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五那晚的深夜。
彼时萧弋正抱着自己的专属暖宝在被窝里假寐,听着喜顺在帘幔外小心翼翼的汇报,他只睁开眼瞥了瞥怀里的青年,半点没有要爬起来召大臣开会的意思。
暗戳戳和0049交换完情报的沈裴更是不急:先前替萧弋打的那剂预防针生了效,大半民众被迫迁移,灾区成了空城,这次地震的伤亡情况远没有原著中那样惨烈。
虽然农田房屋之类的财产难以挽回,但只要人还活着、再加上朝廷拨款救灾,事情就总会出现转机。
彻底放下了那块重生后一直高悬在心尖的大石,沈裴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等他再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萧弋的踪影。
早就猜到今天会有许多相对忧国忧民的大臣围堵萧弋、让对方做些实事,沈裴也没惊讶,洗漱过后便窝在软榻上和0049一起在脑内追剧。
可这灾后的第一个朝会似乎持续得格外的久,久到沈裴自己吃完了午膳又睡了会午觉,都没等到萧弋来凤栖宫和他一起猫冬。
烧着银丝炭的寝殿温暖如春,沈裴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喉,敏锐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对。
抬手挥退其他候在一边的宫人,黑发青年放下天青色的瓷杯,语气笃定道:说吧,陛下他怎么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一照面就在主子面前露了端倪,春桃眼神闪烁,表情颇有些纠结。
在皇宫里乱嚼舌根是什么下场,当过底层小宫女的春桃自然知晓,可一想到沈裴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她又突然来了些勇气。
陛下他今日发了好大的火,垂着脑袋,春桃音量极低,听说议政殿议政殿死了好多的人。
这事在宫里已经传遍了,只是陛下有令,说是要瞒着娘娘。
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话说完,想起萧弋过往名声的春桃死死咬住嘴唇,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害怕和后悔。
觉得这放在现代还是学生年纪的小姑娘实在可怜,沈裴伸手制止了对方的下跪:放心,本宫保证你不会有事。
随意整了整自己尚还能看的发型,黑发青年披好外套,顶着秋日的冷风出了门:走吧,去议政殿。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他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被这点事难住?
无奈天意弄人,等沈裴到议政殿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些战战兢兢的洒扫太监,闷头清理着地面上的脏污。
尽管隔着较远的距离,可那抹布上的暗红,还是醒目得让人不安。
无需0049提醒,十分了解某人脾性的沈裴立即示意步辇掉头,转道去了太极宫。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等在太极宫门口的喜顺。
娘娘,娘娘,没胆子真正去碰沈裴,喜顺只得虚虚抬臂阻拦,陛下先前说了,今日不想见任何人。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沈裴眉梢轻挑:也包括本宫?
极有情商地没有出声回应,喜顺低眉顺眼地躬身,算是默认了对方的提问。
越是这样就越不放心萧弋一个人呆着,黑发青年面不改色地抽出条帕子,蹙着眉心捂了捂唇:可本宫今日难受得厉害,欲呕喜酸,按照太医的说法,可能是
自动补完沈裴那句没说完的话,刚刚还镇定有加的喜顺登时一惊:这症状这表现难道娘娘是有了喜讯?
跟在沈裴身旁的春桃更是满头雾水:她今日一直呆在寝殿外间守着主子,凤栖宫又何曾叫过什么太医问诊?
不过亲疏有别,当着喜顺的面,春桃就算再怎么困惑,也不会去拆自家娘娘的台。
事关皇嗣,喜顺不敢怠慢,稍稍犹豫两秒之后,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娘娘稍等,奴这就去禀报陛下。
围观看戏的0049目瞪口呆:【狠还是你狠。】
连造谣自己怀孕这种事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剧情是某位戏精不敢演的?
泰然自若地站在门外,沈裴慢悠悠收起帕子:【这有什么?穿了这么久的裙子,小爷总得让它派上用场才对。】
既然旁人都认为沈裴是女儿身,那他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证明,沈裴所选的借口确实有效,踩着急匆匆的碎步小跑而来,喜顺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示意对方随他进门。
许是因为担心那个莫须有的龙子,喜顺在替沈裴关上寝殿大门时,又难得逾越地叮嘱一句: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娘娘说话做事,还是要更仔细些。
点头谢过对方好意,沈裴左右环视一周,并没有瞧见他想找的人。
平日来太极宫时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他对这座建筑的整体构造并不熟悉,轻手轻脚地转了一圈,才摸进一个被帘幔挡住的暗门。
原以为推开暗门就能看到某个自己生闷气的幼稚鬼,谁料那门后竟别有洞天,连着一条位于室外的曲折长廊,尽头则是另一扇陌生的门。
乖巧礼貌地屈指轻叩,沈裴正要出声询问,却没成想那门只是掩着,轻轻一碰便晃悠悠地敞开。
染有深红的龙袍胡乱堆在地面,旁边还丢着一把开了锋的剑,黑发青年反手关门,一眼就瞧见了房间中央那个薄雾袅袅的白玉汤池。
目之所及空无一人,药材特有的苦味甚至压过了让人不安的血腥,久病成医的青年动了动鼻尖分辨着空气里的味道,恍惚间竟觉得萧弋是在煮一锅超大碗的安神汤。
闷热又寂静的环境往往会让人觉得不安,本能般地,黑发青年转身欲走,却忽然感到有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噗通。
毫无防备地跌进身后飘着各类药材的白玉汤池,未等沈裴努力上浮以免呛水,先前害人落水的那只大手便又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背。
眨眨眼甩掉睫毛上的水珠,黑发青年扶住对方未着一物的肩膀:陛下?
与平日里蛇类般冰冷的触感不同,方才一直潜在水底的男人皮肤很暖,但又莫名地让人感到心慌。
望着青年因热气而晕开酡红的脸颊,萧弋抬手托住对方侧脸,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那微张的唇:为什么要来?
若非怕亲自动手杀人的自己会吓到这只娇娇气气的小白兔,他也不会下令封锁消息,一个人躲到这里洗净血污平复情绪。
臣妾担心陛下,不愿连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春桃,沈裴随意扯了个理由,右眼皮一直跳得厉害,总觉得要亲自见您一面才行。
撒谎,空着的手牢牢箍在青年腰间,萧弋倚在汤池边缘,眸色晦暗不明,既已去了议政殿,就该知道朕做了什么。
掌心暗示般地碰了碰青年的小腹,他明知故问:听闻皇后有孕,这又是何时的事?
接连两个谎言被人拆穿抓包,早已在对方面前掉马的沈裴,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羞耻。
蒸腾的热气让人呼吸不畅,红唇难耐地张张合合,他喃喃解释:臣妾只是
没有只是,这就是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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