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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子边缘是高大五米的断层,下面是带着血的尖刺丛林,浓重的鲜血味让人不用看也能知道里面有多少人的尸骨。台子上方五米上是像斗兽场一样的环状看台,那些看台上坐满了人,他们相互交谈说笑着,就像在等电影开场一样轻松。
再往上看,能发现二楼和三楼有许多包厢似的反光玻璃,一块一块排列细致,在下面的人完全看不清上面的状况,也看不见里面的人。格斗场最上方有一块光悬屏,上面有两排数字,第一排是:00:01:29,第二排是200/200。
第一排数字是个倒计时。
西斯的手攥紧,他的晶镯早就被收走了,身上没有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他沉默两秒,走到入口处的一个铁架子上拿出了最后两个黑鞘。
听着,这是一个屠杀场。
薇薇安的眼中闪着犹豫的光,她不安地观察身边的环境,突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
她的目光落在西斯身上,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那人递过来一个黑鞘。机敏谨慎的皇女殿下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不友善地看着西斯。
简单来说,我们现在在地下黑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碎落星带的某颗星球,场上的人都是四处掠夺来的奴隶,有的生而为奴,有的沦为蝼蚁比如我们。
西斯把黑鞘在向前递过去,他对薇薇安的自卫动作并没有半分气恼,只是沉默着盯着那个倒计时自顾自的解释。
屠杀场是地下决斗场最粗暴血腥的类型,一次性投放200个奴隶,每人有一把匕首,相互厮杀直到剩最后一个人。
薇薇安沉默地看了眼上方所剩无几的时间,走近一步接过黑鞘中封存的匕首。
玩法很简单,倒计时结束后游戏立刻开始,什么方法都可以,杀到只剩最后一个人就可以,我会保护你,不用担心。
西斯的声音很沉,他抽出黑鞘里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
你就不怕我反水?
时间只剩最后五秒的时候,薇薇安在他身后突然说道。
女孩的声音很冷,她紧紧皱着眉头凝视着身前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嘲讽道。
你很聪明。
深吸一口气,西斯的眸色渐冷,他看着面前那一群早已亮出各自匕首的人,冷汗在额头微微滑下。薄唇轻启后的声音淹没在刺耳的铃声中,寒芒闪现。
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现在我们的处境如何,所以在其他人死光之前,你不会动我。
西斯以前就打过签生死契的黑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还算熟悉地下决斗场的规则。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算是一种罪孽,因为他每活一天就意味着双手沾满更多的鲜血,而今天,他好像又回到从前的生活里。
暗无天日充满狂躁与血腥,在刀刃下苟延残喘的日子。
真可笑,他明明以为再也不会回到黑暗里去了。
刺耳的铃声刚刚响起,就有人挥动手中的匕首,总有那些新来的人忘记拿刀而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屠杀场就是这样,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则,没人给你讲解,生命很快就会在犹豫与迟疑中消失殆尽,再无生机。
第一个人挥出的刀刃连带一串血花,在遥远的一边染红西斯的视线。
身边最近的两个人同时冲过来,他很清楚自己孱弱向导的身份有多么吸引这些刽子手。
凭着隐约的感知那两人的哨兵身份,西斯的唇角平平,他率先冲了上去,第一个哨兵见他不自量力的冲到面前当即手起刀落朝着西斯的脖颈砍去。向导向右一个闪身堪堪错开那一刀,一个旋身鞭腿照着对面哨兵的太阳穴就是一记重击,想象中倒飞十米的预期没有出现,西斯的速度不如从前,那人只是趔趄了几步,唇角泛血狠狠的转头瞪着他再次挥舞匕首。
西斯心思一沉,察觉到了身体素质的断崖下降。
余光掠过胳膊上的针眼,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被注射了药物。
一个矮身躲开另外一个哨兵的斩击,西斯微微侧身一腿正踹使哨兵的攻击偏移,翻身旋转后手劲更大,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对着哨兵的脖颈就是一刀。
温热的大汩鲜血猛然喷洒出来,纵然西斯眼疾手快却仍没能避免那个生命极速流逝的哨兵将血液溅射到他的衣服上。向导的心没有丝毫动摇,他宛如看不见那个倒下的身体一般,继续进攻身边接踵而至的哨兵。
他的手不可察觉地颤抖,皮肤也比原来要惨白许多,大脑放空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些他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搏杀动作。他的能力的确因为药物下降太多了,精神冲击的效果也只是能让人短暂的眩晕,曾经一刀可以封喉的手如今面对刁钻的角度根本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他是所有人眼中的软柿子,根本得不到丝毫喘息。
接连撂倒七个人高马大的哨兵,西斯的身上带了不少细密的伤痕,鲜血无法避免地染红他的衣服,手臂抬起时肩膀会随之带来并不严重的疼痛。
真是越活越回去,才七个就挂彩,回去可得被克维尔训一顿了。他心说。
一直冰冷的眼眸在克维尔的名字出现时才有一丝波动,当然,只是一丝,很快就恢复冷酷。
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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