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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一个病秧子罢了,命竟然如此的大,还能活着回来,只是失了记忆前事不知。
说实话,他倒是更喜欢这人如今的性子,不知是在小村子中待久了被磨平,还是没了记忆之后的性情大变,比之以前,他终于沾上了人烟气。
若他老老实实的继续待在那个小村子里多好,却偏偏要回来,本来要用在余松谚身上的手段,也只能用在他身上了。
你是我的儿子,是余家的三少爷,何必妄自菲薄做出这等事,如今这般便是你想要的吗?余徹自认或许算不上好父亲,但对他也未曾忽视到不曾理会的地步,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偏激。
这个孩子的性情向来活泼调皮,自小不爱读书,他想着有两位哥哥顶着,也未曾多加管束,往往只是嘴上教训两句便罢,没成想
他长叹了口气,背脊微微佝偻,透出几分苍老之态,你们三个,总要有个自由洒脱些的,却没想到你并不想要
坐着的人微顿了顿,侧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余徹也不再多说,轻摆了摆手,自己转身出了牢房。
他一走,气氛更显寂静,明明灭灭的烛火中,余竹文的神色也透着几分难辨。
余峰走上前两步,撩起衣摆在他对面的小凳上坐下,古旧的木头发出些微轻响,跟他初时在西山村中坐过的一般。
他坐下后良久不曾言语,余竹文抬眸,对方正看着他,眼底并无波澜,他恼怒,你很得意对吗?!
余峰轻摇摇头,唇角抿出弧度,你果真还是像个胡闹的孩子。
他这般神情却是恍惚间让余竹文回到从前,每每调皮捣蛋时,对方便这般看着他,有时会探出手来拍拍他的脑袋,道一声胡闹。
思及此,他的内心燃起怒火,到了今天,自己在这人的眼中仿佛依旧是个狗崽子,逗一逗,哄一哄便能好,别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
余峰看他发火,收了笑意轻叹口气,我不记得从前,但我觉得曾经的余枫言是真的将你当弟弟,不是需要扛起偌大家业的,而是如寻常人家一般,想宠爱长大的幼弟。
余竹文闻此言一愣,被他看着竟一时说不出话,他抿紧唇角,像是认输般撇开视线,嘴上却是倔强,哼,不过只是辩驳之言。
没再为此跟他争执,余峰的视线依旧落在他的身上,道:你先前应该没想伤害永悦。
他的语气笃定,余竹文顿了顿便回过头,目光跟他撞在一起。
事后他与我说起过,那些人给他喝了安胎药,想必也是你的意思余峰神色柔和几分,虽然你是罪魁祸首,但此事,我还是应谢谢你。
余竹文搭在膝上的手颤了颤,而后缓缓的收紧,他抬头微扬起下巴,不需要你来道谢。
他这般回话倒是让余峰有些微讶,略一转念却是突然领悟到什么,你
是我愿意的余竹文盯着他,语气中透着不服输,我愿意待他好。
余峰觉着自己该说些什么,却是一时无言,看着对方的面容,突然觉着,果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他站起身,低头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终是抚了抚有些皱的衣摆,转身离去时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吧。
牢门被人重新锁了起来,脚步声逐渐远去,余竹文突然勾唇笑了笑,故作稳重,不还是幼稚的拈酸吃醋
自语般的呢喃落下,他面上的神情却又转为落寞,转眸盯着那点摇曳的烛火,在一片彻底的寂静中,自嘲一笑。
余峰踏出狱房之时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直射而来的阳光,他微眯起眼睛心下叹息,阴暗与光亮不过是一门之隔,一念之差。
放下手,负手迈开步子,余家的马车正等在不远处,候着的小厮见到他来弯腰唤了声少爷,伸手扶他上车。
搭着他的手臂刚迈上车边小凳,便听见另一辆马车靠近的响动,顿了顿动作转眸看过去,发现也是余府的马车。
他干脆收了手退回去,等着那车停稳,看着车中钻出一名熟悉的小婢,从车上扶了面容憔悴的妇人下来。
范妍宁站稳时看见他愣了愣,许是哭得久了眼睛有些红肿,神色闪躲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来。
倒是余峰拱手远远的对她施礼,对方忙福了福身,他转眸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马车,想着她此时见到余徹也是紧张,便对牢门的方向一抬手,示意她自便。
他这般态度让范妍宁有些意外,到底自己的儿子是要索人家的性命,但此时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她只顿了顿,再次一福身,由小婢扶着自己快步离去。
看着妇人身影消失在门里,余峰收回视线转身上车,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掀帘之时,端坐在车中似是在闭目养神的余徹睁开眼,看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坐定,话说完了?
余峰点头算是应了,父子俩一时间便有些相顾无言,沉默片刻,同时张了张口欲说什么,他一顿,抬手示意。
垂眸抿了抿唇角,余徹叹息一声,神色沉重,半晌才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留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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