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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禹的面貌愈发清晰,两颊微微陷了进去。
这么久没见,他瘦了。
他走到我的面前,定定地看着我,我眯着一只眼,眼角有一滴痛出来的泪。
他张了张嘴,说:“来看看你。”
我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只脚弯着,一直脚伸直,坐在城墙上,一时之间,倒忘了站起来。忽然,宋文禹走了过来,俯身,伸出一只大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
我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我伏在宋文禹的肩上,他的身上,依然还是有着一股极淡的清香,我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宋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哈。”
宋文禹没有说话,揽在我腰间的双手用力了些,好似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
我的破烂小屋因为他的到来似乎完全变了个样。那一夜,他温柔缱绻却又隐隐有些发狠。我却只愿这如水的夜色永远不要亮。
可是天终究还是要亮,我也一直不敢问宋文禹何时会走。果不其然,天才蒙蒙亮我就听到他悉悉嗦嗦穿衣的声音,听着他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他不知道从哪里端了盆清水来,要知道这里的水,可比上京城宝贵。
我故作轻松地看着他将拧棉布浸在水里,再将棉布拿起来的时候,“叮叮当当”一阵轻响。
宋文禹对着我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那块湿布,温柔地给我擦脸。我看着他垂下的眼帘,眼眶忽然一酸,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今早便要走么?”
他的手忽然微微一顿,随后将棉布重新浸回水里,那一盆清水,稍稍浑了浑。我忽然有些释然,也是,宋文禹怎么能待在这样的地方呢。
我拉着宋文禹的袖子,一送再送,一路送到了大道之上,再送下去,我都快要望不见漓州的边塞高墙了。咬了咬牙,我扯起一丝笑意,松开了宋文禹的衣袖,“宋兄,得空常来玩儿呀,漓州欢迎你。”
宋文禹看着我,默默无言。眼中也是不舍。
我推了推他的手,“哎呦,这是做什么。上京城到这儿,马快的话,一个月便也到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做起这幅样子干嘛。快上马车吧,快快,快走吧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这里可没有什么美娇娘或美娇男,全是些糙汉子,而且,即便是有,那又有谁能抵得上你个美娇男呢。咳,还有,我会想着你的。”
听完这话,宋文禹才终于笑了。然而,他却没有乖乖上车,而是将我拦腰一扛,丢上了马车。
直到两匹高头大马“嘚嘚嘚”地跑出去了好远,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这……这这这,你要做什么宋文禹?!你这样……会被问罪的啊!快放我下去!!”
宋文禹只是噙着一抹笑看着我。直到我撸起袖子就要飞身跃下马车,他才忽然慌了神,将我一把拽入了他的怀里。他低头看着我,声音低哑:“别跑,你不用再回去了,此番,我便是特意来接你的。”
我立刻从他怀里蹦了起来,“好你个宋文禹,为了抱得美男归,竟然学会骗人了。看来,我不在上京的这一年多,你倒是学坏了啊。”
他说:“没有骗你。那柳江淙,已经下狱了,不日便会问斩。还有他的同谋,柳江雁,也被贬为庶人,逐出宫去了。”
原来,许多年前那次南下,宋文禹去查的案子,便是一宗侵吞军粮之案,而那幕后主使,正是柳江淙,足足倾吞了军粮十万余斤。这之后,宋文禹一番调查,抽丝剥茧,发觉那柳江淙和柳江雁二人,宫里宫外,里应外合,揽尽钱财,做下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再后来,柳江淙的眼线,盯上了宋文禹,便派去杀手,在大佛寺暗杀与他,偏偏又被我阴差阳错地挡了那一剑。这之后,宋文禹便一直在我和玄影的周围,那柳江淙便一直无法得手。直到楚祐登上皇位,柳江淙以为终于大权在握,彻底肆无忌惮,便没再将宋文禹放在眼里了。
我不再京中的这一年,宋文禹联合王香淇与虎灵儿,暗中搜集柳家罪证。再一齐高发至王相与虎大将军面前,这才一举将柳家,连根拔起,彻底扳倒了。
宋文禹只用三言两语便将这些事情讲完了,放佛那辛苦奔波操劳之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我扑上前去,捏起他脸盘,“亏我想着你要走了,伤心得不得了。宋文禹啊宋文禹,竟然还敢骗我!我……我定绕不了你!”
宋文禹眸子一暗,“哦?要如何饶不了我?”话才说完,唇又印了下来……
回到上京,我和宋文禹安置下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大佛寺,他的小黑马依旧矫健,不到三日便到了大佛寺的山脚下了。
楚翊似乎长大了许多,他坐在一颗粗壮枫树之下,看着一卷经文。轮廓分明,面容硬朗。
记得楚翊小的时候,我总是庆幸他长得像我姨母,格外机灵可爱,现在一看,倒跟我那死去数年的姨夫凭空生出了几分相似。
我本想叫他的名字,可以开口,却是一句:“陛下。”
楚翊的目光从经文上移开,落到我的身上,微微一怔,随即漫出了一丝喜悦,再看到我身旁的宋文禹,一抹了然的笑意,出现在了嘴角。他将经文轻轻搁在旁边的石桌之上,说:“表哥,宋大哥,好久不见。”
我和宋文禹此番前来所谓何事,不用多说,楚翊已经明了,还未等我开口,他便已经自顾地说了起来:“表哥,这里很好,青灯古佛,有许多的时间来想念田斯文。奸人已除,好好扶持楚祐即可,在表哥的辅佐下,楚祐定会是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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