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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霸天真是个鹦鹉精转世,隔了一会儿不说话就浑身难受还是怎的,我还没问完,又插了一嘴进来。
饶之柔立刻扭头看向熊霸天,颤着声儿说:“教主!教主!谁教被绑的人是教主你呢!我……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啊教主!”
熊霸天缓缓摇了摇头,无比沉痛地说:“你应该先跑啊之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跑走,再从长计议,想出什么好法子了来救兄弟们才是上上之选啊。如今好了,整个圣心教除了厨子兄弟,全被一网打尽了,怕是……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啊!”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们圣心教拢共就你们……一、二、三……七、八个人?”
熊霸天愠道:“不!加厨子一共九人!”
我一边觉得今日险些着了这几个蟊贼的道有些丢脸,一边又想着要凑满这坚定一心、不畏生死,为了杀我这一个共同目标如此努力的九个人也实属不易。
这头,饶之柔忽然滚下两行泪来,“霸天,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教里的兄弟们……”
熊霸天急忙喊到:“不!之柔你别哭!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其实……其实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不顾一切冲过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有多么感动!多么动容!多么心神荡漾!多被你的一腔热情所感染!”
饶之柔半边身子突然倒在地上,掩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我……我死而无憾,霸天。”
熊霸天动情地呢喃道:“之柔……”
饶之柔:“霸天……”
熊霸天:“之……”
“别之了。”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比我戏瘾还足的二位,“熊教主,能否让我再问饶兄弟一个问题?就问最后一句。”
熊霸天立刻反问我:“你怎么不干脆坐在那太师椅上审案算了?”
我看了一眼宋文禹,见他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支腮,眼角带笑地看着我。
我老脸一红,连忙对宋文禹说:“对不住宋兄,一不小心问题就有点多了。不过放心,我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就马上闭嘴。”
宋文禹说:“无妨,你方才问的那些本来也正好是我要问的。”
我不禁一阵窃喜,看来我与宋文禹还是很有默契的。
转头见那熊霸天恶狠狠地盯着我,饶之柔也正等着我问他,我连忙正色道:“饶兄弟,我想问的是,你……为何要去扎人家屁股?”
饶之柔略一迟疑,从地上坐了起来,“这……还烦请对受伤的那位,替我说声抱歉。当时实在是太乱了,本来眼看着快要得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狠狠地踩了我一脚,当即一阵剧痛传来,我便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正在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被谁猛地撞了一下,手里的短刀便送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扎到了谁,更不知道扎到了哪里。只能通过手感判断,扎得还挺深。再后来我便趁乱跑了,所以……这真是,纯属无意。”
我想着应该也是碰巧,尽管王香淇和我一样满身臭名,但只是在上京城里臭,总不至于也传到那圣心教去了。要像我这般声名在外,王香淇总归还是差得有些远的。
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既如此……好罢。”嘀咕一句:“王香淇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是个实打实的倒霉蛋了。”
饶之柔朝我抱歉一笑,拱了拱手。
那头,熊霸天忽然捶胸顿足,仰天长叹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那祸害百姓的大恶人,居然,居然就近在眼前,可我却,却什么也做不了了!真是遗憾,遗憾万分!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呵!”
我默言垂目,复又抬头,问:“熊教主可曾想过,万一……万一那传言是假的呢?”
熊霸天瞪着双目,喝道:“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是那样说的,就连莲花山下村里的幼齿小儿都知道赵王爷是个坏人。又岂会有假?!”
也是,三人成虎。那万人、万万人合在一块儿,岂不就是世间真理。
我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笑,对宋文禹说:“宋兄,问完了。”
这之后,宋文禹一通雷厉风行的咄咄逼问,将堂下八人的祖宗八辈都扒了个底朝天,直到审无可审,问无可问了,便让衙役押着他们送去大牢关了。
退了堂,我连忙凑上去问正在写卷宗的宋文禹:“宋兄预备给这几人判个什么罪呀?”
宋文禹埋首写着字,笔尖飞舞,淡淡地说:“死罪。”
☆、和煦 6
我一怔,“死……罪?”
宋文禹手里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行谋逆之事,行刺当今圣上,必然是死罪。”
我略一沉吟,“话是这样说没错。只不过……他们……也没成功不是?”
宋文禹说:“幸而没有伤到陛下,否则,便是株连九族之罪。”
我又愣了愣,随后讪讪地笑了笑,“行罢,那宋兄继续写,就先不打扰了。”
宋文禹没有落笔,依然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神色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心肠软,也是一番好心。可做了什么样的事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行刺皇帝之罪,那刑法条例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旦被抓,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八人心里都是晓得的。你不用觉得自己没有帮到什么,更不用跟犯人共情。”
难怪宋文禹能掌管那么大一个大理寺,而我连赵府里面的丫鬟小厮都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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