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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探性着问他:“我……吵到你了么?”
他说:“十分之吵。”
我问:“你在哪里睡觉?”
他手里的剑柄朝上指了指。
我说:“房顶?”
他嗯了一声,随即补充道:“说了贴身保护你就是贴身保护你。说话算话。”
我连忙起身道谢,再三保证不会再吵了。玄影才一个飞身,不见了。
我又爬上床,将被子盖好,盯着纱帐上的帷幔,想着若是给宋文禹换个粉色的襦裙穿着,该是个什么模样。闭上眼一琢磨,忍不住又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过了几日。
我给楚翊念完折子,检查了他这几日的功课,又给他布置好新的功课,才终于得空,快马加鞭,到了怡春院。
不知道春红有没有想唱曲儿给我听,我满怀期待地轻轻敲了敲春红的门。
可等了半天也无人应声,我又忍不住敲了敲,再等了一会儿,再用力敲了敲,屋内却自始自终一丝声响都没有。
我急忙跑下楼去,从人堆里把春妈拉了出来。
春妈一见是我,连忙说:“赵公子,春红走了。”
我说:“走了?”
春妈点了点头,“赎了身走了。”
我一个踉跄,“用……我给的那一万两黄金?”
春妈说:“是呀。赎身用了三千两,给了我一千两,再拿了一千两给春绿、春蓝、和春紫分了。她自己还有五千两,带着走了。”
我拽着春妈的衣袖问:“走去哪儿了?”
春妈想了想,说:“不知道呀,春红没说。”
少顷,我松开攥着春妈衣袖的手,轻声说了句:“谢谢春妈。”
春妈应道:“哎。别客气。”又拉着我的衣袖,“对了,赵公子,春绿和春紫都很喜欢你,今日要不要让她们给你奏上一曲?”
“不用。”
回到赵府,我把小刘拉到院中喝酒。
小刘问我:“怎么了,少爷。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冻着了?”
我摇了摇头,“情伤。你不懂。”
小刘说:“那我确实不懂。”顿了顿又说:“不过少爷,你看我说得对吧。我早就说了那春红不行,不是少爷你的良人,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少爷你就自作自受吧。”
我说:“小刘,我让你来陪我解忧,你怎么上赶着来戳我心窝子了。”
小刘说:“这不是戳你心窝子少爷,虽然我没谈过情说过爱,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不在意你开不开心的人烦忧,简而言之,就是少爷你没必要伤这样的情。你想想,春红若是在意你,怎么会负了你。话说,春红怎么负的你?”
我怒道:“谁说春红负了我!她……她只是赎了身走了,没来得及提前告知我而已。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她不让我为她赎身,却拿了钱自己赎身走了。”
小刘嘴巴一张,正要说话。
我又接着说:“总之,她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样。”
小刘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说:“少爷,你真是个傻子。”
小刘陪我喝了一晚的酒便不肯再来了,说天冷,要在房中烤火。于是我只能独自在冷风中忘月悲叹,再喝上几两冰凉冰凉的苦酒。
那几夜在院中伤情,光顾着悲天悯人,一时没注意保暖,衣裳穿得少了些,就……病倒了。
我将小刘叫到床前,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对他说:“小……小刘。若是,本王爷,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
小刘不耐地打断我:“少爷,你别犯戏瘾了。郎中说了,这个风寒,你最晚明日就好了。”
我一向身体不错,当天晚上便好了。
病好了我又能伤情了。
是夜,我穿了一件单薄的蚕丝中衣,执了那日喝剩下的半壶苦酒,在院中坐了不到半柱香便回房间了。
他娘的,十月的天,怎的飘雪了!
我哆哆嗦嗦地叫小刘拿来一盆炭火,小刘这回没走,陪着我烤了一宿的火。
天蒙蒙地刚亮,小刘起身,问我:“少爷,还半夜伤情么?”
我说:“不了。”
小刘终于笑了笑,说:“太好了,少爷你终于想明白了。”
我说:“我白天去酒楼伤。”
小刘将门重重一摔,走了。
我打了个哈欠,爬到床上,一觉睡到了下午。
小刘还在生气,不肯跟我一起去。我梳好头,自己一个人朝着酒楼踱步去了。
我坐到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暖酒,看着窗外初雪,行人匆匆。
本来景致不错,我兴致尚可,可才刚饮了一盅,果然,周围窃窃私语又起。
“这赵王爷又出来花天酒地了。”
“真是。成日里就知道饮酒作乐,做这些不正经的事。”
“呸!喝得肯定是这酒铺私藏的珍酿!”
我忍不住想:说闲话也好歹稍稍有些依据,方才我那么大一嗓子“小二,来坛烧热的米酒”都是聋了听不见还是怎的。
好巧不巧,宋文禹今日也来吃酒。
这酒铺的酒酿得香,生意不错,堂內五桌已经坐满,除了我这一桌,因为没人愿意与我同坐。于是宋文禹自然而然坐在了我的对面。
忽然之间,那些私语的内容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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