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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偏僻,底下灯火也稀薄。待出了角楼,看了半天焰火的君怀琅就觉眼前一暗,有些适应不了这昏暗的光亮。
而前头引路的宫女脚步却快,遥遥地走在他前头,让君怀琅不得不走快了追上她。
“这位姐姐,我父亲可有说,找我是要谈什么事?”君怀琅问道。
那宫女脚步顿了顿,低头说道:“奴婢也不知,殿下等见到了国公爷,再问问吧。”
君怀琅点了点头。
从他们这儿回永乐殿,距离不算短,故而君怀琅要提前带着薛晏出来。
不过这条路他走得很熟悉了。他跟在宫女身后走了一阵,到了个岔路口,他却见那宫女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位姐姐,你走错了吧?”君怀琅连忙喊住了她。“那边远一些。”
那宫女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却并不往回走。
“殿下,方才那条路走不了了。”她说。“奴婢刚路过,见两个太监将抬回宫去的爆竹弄撒了,还险些走了火,此时一地硝药,正在收拾呢。”
君怀琅正迟疑着,就听那宫女催促道:“殿下,可莫让国公爷等急了。”
君怀琅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教她一催,只好加快了脚步,跟着这宫女往前走了。
这条路是挨着太液池的。长安冬日虽冷,但太液池是活水,只有面上结了一层极薄的浮冰,走在池边,能感觉到水中的寒意往上涌。
寒气透过君怀琅的披风,直往他体内侵,让他觉得脊骨有些发冷,心下莫名有点没底。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
他不由得在心下默默复盘了一遍,方才这个宫女说的那些话。可想来想去,却也没什么错漏。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君怀琅便问道。“不是姑母那里的吧,我看你面生得很。”
那宫女像是没听见。
君怀琅便跟了两步上去,又问了一遍。
那宫女这才说:“回世子殿下,奴婢是在永乐殿伺候的。”
君怀琅应了一声。
但紧跟着,他就回味到,这宫女的语气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慌乱。
“永乐殿伺候的?”君怀琅皱眉,停下了脚步。“永乐殿平日里伺候的,都是管扫洒的宫人,你如何能替国公传话?究竟是哪个宫里的,不要诓骗我。”
那宫女回过身,遥遥看了他一眼。
此处一片黑暗,君怀琅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他心下莫名有些慌乱,后退了一步。
他总觉得这宫女不大对劲,但总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太巧了些,她怎么寻得到那么远的楼阁找到自己,又为何唯独她一人来,原本走的那条路,恰好又走不得了?
况且,令欢向来乖巧,平日里鲜少会因着片刻见不到自己,便开始胡闹。
“你先回去吧。”君怀琅又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怕五殿下寻不到路,我回去等他一同走。”
那宫女却没有言语,悄无声息地冲上前来。
“世子殿下,您不要怪奴婢。”他听到那宫女说道。
紧跟着,君怀琅的手腕就落进了她的手中。那力道之大,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人,肯定不是寻常宫女。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君怀琅只觉足下一空,紧跟着,就被摔进了太液池冰凉的池水里。
他不会凫水,尚来不及挣扎呼救,刺骨的冷水,顿时就将他浑身的神经都冻得麻木,把他吞噬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第49章
君怀琅已经来不及想, 是什么人要害他了。
那人能恰巧知道他在那栋角楼里,这般巧合,定然一路都在跟踪他。他们又能知道,君令欢与君怀琅不同在一处, 还对君家的关系了如指掌, 又能派出这般武功高强的宫女, 肯定是宫禁里的贵人。
但是, 这贵人害他做什么?
君怀琅骤然落入了水中, 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凉池水顿时涌了上来,霎时就将他冻得浑身麻木。按着现在的温度,太液池是该结上厚冰的, 但这湖四面活水, 数九寒天也不上冻。
冰冷的湖水,一瞬间就将他裹了进去。
他本就不会凫水,又穿着冬日厚重的衣袍。那衣袍吸满了水,沉沉地压住他的四肢,让他挣扎困难,被拖着往下坠。
他口中又猛地呛了几口水,紧跟着脑子就有些混沌。他勉强睁眼,便模模糊糊地看到水面上灯火摇曳, 辉映着粼粼的波光, 而那岸边, 已然空了。
君怀琅存着最后的几分神智,费劲地心想, 那宫女应当是走了。
她要偷偷害人,定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还需第一时间逃离现场。自己此时想办法浮到水面上去, 试图呼救,应当会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他闭了气,试着有章法地摆动双臂,让自己往湖面上游去。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太液池冬日池水的温度。
他只往上浮了些许,四肢就已经麻木了。再加上他浑身吸满了水的厚重衣袍,沉沉地将他整个人都裹住了,让他的动作更为艰难。
他被一股窒息和极寒重重拉扯住,一个劲地往下拽。他只费劲地挣扎了片刻,四肢就沉得抬不起来,神识也开始麻木混沌。
紧跟着,他被冻得麻木的双腿就开始抽筋了。
他顿时闭不住气,又呛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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