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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律抿唇,“也不是没有想过。”
“呵呵,还会开玩笑呢……”
杨清水咽下口水,屁股下意识往外挪了挪。“反正呢,我更信一个人应该被他自我克制的部分定义,而不是他的冲动或本能。”
他手指沾杯沿的水,在桌面上画了两个对立的火柴人,“当时千钧一发,但只要有多0.1秒的空隙——”他把靠近林知律的小人手臂往下倾斜,“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身旁的人似乎被触动了,良久沉默不语,又忽然盯着杨清水看,“你真的这么想?”
这灼热的眼神看得他肝颤,才想起林知律在心里谋杀过他好几遍,连忙装作知心老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在我悉心安慰的份上,这账你结了吧。”
酒馆廊灯照得街面淡黄,电线杂乱横亘头顶,积晚上六七点,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下班的白领,补习班下课的学生,还有吃过饭出来堆雪人的小孩子。街对面似乎是促销人员忘记收拾的赠品,一簇气球漂浮半空,停在电线杆的监控摄像头下。
旧城区的烟火气在冬日里依然袅袅不绝,既来之则安之,向来人都是这样,杨清水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了。
身旁的人喝着酒,醉色微薄,显然要比刚才放松了些。
他不禁好奇:“我今天看了报纸,有件事情想不明白。原野牵涉的几桩劫案,我记得没有实质证据,除了字画,其他都是编出来诈他的,你怎么让他入罪?”
“你猜。”林知律微微翘起嘴角,“你的推理之神呢,没告诉你答案?”
还记着这茬……好奇心烧到自己身上,杨清水的笑声干巴巴:“第六感不常有,祂就没告诉我这事。”
林知律凑近,温热的气息欲近未近,“你到底有什么来头。趁着这段时间休假,正好查查你的推理之神的性别籍贯,还有你,演技拙劣的神秘人,除了开解我,是不是想套出别的话?”
“怎么说话呢我光明正大哪里神秘人哈哈哈……”正搜肠刮肚想如何圆过谎,杨清水抬眸瞥向玻璃门外。对面街道一群小学生想要卡在电线杆下的气球,仰着头高举手一个接一个往上蹦,却始终差一点距离,拽不住尾沿的牵线。
这一幕,似曾相识。
本来欢笑嬉闹的场景,被一个身穿维修制服的男子打断了,他神情严厉地叫住小孩子,指着一旁的变电箱对他们训话,大概在说变电箱附近危险,只顾着几个气球要是闹出意外,他们负责不起的话。
小学生们低着头攥着手,挨骂的样子颇可怜。维修工气消了,抬手将气球拽下来,每人给分了一个,小孩子怯怯收下,眸光闪着得到玩具的喜悦。
又教训了两句,维修工提溜着书包将几个小孩撵走,嘱咐他们赶紧回家。
维修工折返回工作岗位,他每天定时沿路检查这一带的变电箱,时刻与路线都是固定的,小孩子闹一场也不过一两分钟误差。例行工作对他来说十分娴熟,看看线路有没有被恶意破坏,拉杆合闸,填表上报,完成不过一刻钟时间。
酒馆人声热闹,杨清水始终盯着门外的动静,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不由自主站起身,朝着视线尽头走去。
但是太迟了。
整个酒馆被一下冲天的爆炸声震得晃动,靠街面窗与大门“砰”的一声震碎,杨清水下意识抱头蹲下,手背依然被碎玻璃砸落,顿时鲜血淋漓。
对面传来令人发毛的嚎叫声。
爆炸之后大火席卷最接近的活人,维修工被烧成火球,在街对面满地打滚,黑烟笼罩,肉烧焦的气味令人心悸。
变电箱发出激烈噼啪的紫火花,小爆炸不断,一时间天空亮如白昼。
第16章
“手背上有几个伤口特别深,这段时间不要做大的手指活动,以免缝线崩开……”护士大姐一边上药一边嘱咐。
杨清水晃了晃他那双包得比原来厚三倍的手,“您见过有人用猪蹄弹琴,用猪蹄夹菜吗?别说手指活动了,根本动不了。”
护士笑了笑,“是故意包成这样的,你的手不能沾水,这段时间当个饭来张口的人吧。”
这时林知律从急诊室另一端走过来。
爆炸发生时他提着灭火筒扑救,火舌灼伤手臂,跟杨清水一起进了医院。林知律的毛衣被剪去一边袖子,露出半截手臂,只以皮衣外套虚搭着。
看着林知律一身“潮流”打扮走来,杨清水咧嘴笑了:“你这样子,别人会以为哪个傻愣到医院走秀来了,幸好我闻到你身上的烧焦培根味。”
林知律低头,冲他的“红烧猪蹄”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眼神表明一切。
电箱爆炸波及范围少,受伤人数不多,更多不过被玻璃割伤皮肤,有的甚至没上医院自行解决了。
唯有距离电箱最近的修理工,烧伤面积超过80%,最致命的爆炸几乎是迎面发生,眼球被高温烧坏,耳朵鼻子未必能保住,如今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抢救。
杨清水:“刚才你的同僚怎么说?”
“初步认为,私拉电线加上操作不当酿成意外。”
安全隐患导致的悲剧……发生得理所当然,要不是杨清水小说里写过这段,也许他也会这么想。
他太清楚爆炸怎么发生的。
变电箱其中一个盒子装上炸|药,引信附在闸柜把手后面,整个变电箱犹如手榴弹,柜门打开,撞针引发燃烧,随即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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