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搀扶的二人再次回到人民医院，果不其然，等待着他们的是追讨医药费的尴尬。
    小虵哪里有钱；
    陆乔木更是不可能有钱了；
    他原先的衣服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身上现在穿的还是半道偷来的，这身无分文别说是想接受治疗，人家医院都不可能放任陆乔木就这么离开，毕竟这医药费总也得有个说法啊！
    “借个电话打打……”
    陆乔木尴尬不已的从医生那里借来手机，拨通号码，报上坐标地址之后，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有人赶来医院。
    来人是阴门弟子，但还没有修承阴门师法术数。
    见面便替陆乔木化解了尴尬，很是贴心的送来了钱还有联络所用的手机，无人时恭敬施礼道了声：“陆师叔……”
    小虵看着这一幕，惊奇的连连眨眼。
    陆乔木与他解释了一句，这可全赖行人派师兄齐仲良的未雨绸缪，齐师兄料想会有类似事情出现，便特意设立了这样一个应急机构，一方面是方便阴门弟子沟通联系，一方面也是为及时施以援手。
    小虵赞叹道：“不愧是世间传承啊！”
    陆乔木却是暗叹一声，这样的应急机构还是最近才有的，搁着曾经以往可真没有这样的方便。
    有了钱，万事好办；
    陆乔木和小虵在医院里进行治疗，肋骨断裂的伤势比较麻烦，需要长时间休养才能恢复，不过让陆乔木暗自庆幸的是，自己小腿骨总算没有骨折，否则这真说不得会不会留下什么暗疾隐患。
    而小虵，却只是简单用药。
    他说他不需要治疗，妖身也并不似人类那样脆弱。
    医护过罢，暂且先在医院病房落脚，又弄来吃的喝的，又弄来新买的衣服鞋子替换，不知觉时已然后半夜，或许是用了药的缘故，陆乔木和小虵都倍觉疲惫不堪，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过去。
    ……
    凌晨时分，天已将亮。
    伴随晨晓启明的一抹橙黄色微弱亮光渐进地平线，在那究远的天边极限，太阳怯生生露小半个脸来，日环渐凝映于周遭，整个天地世间彻底陷入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那一幕，就仿佛整个世间所有的光彩，尽数被耀升的太阳吸引而去。
    就连城市里的霓虹灯光，在此刻也显得暗沉不少，犹如恐怖无穷尽的阴霾自天穹而降，笼罩于偌大人间。
    我脸色阴沉；
    凝舞神色凝重；
    高空之上的我们凌空而立，狂风呼啸吹拂的衣物猎猎作响，一声声似不可耳闻的怪啸声回旋耳畔，令人莫名的心间恐慌，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大神通术？”
    “竟能够瞒过你我的神识灵觉，竟能够笼罩如此一方天地？”
    凝舞美眸中神采流转，目光眼神甚是有些震惊。
    “媳妇儿……”
    “你可曾听说过佛门禅宗神通术——梦幻泡影大法？”
    我面无表情道。
    “听说过，昔日班禅活佛便有此佛法神通，以世间所历凡事种种，俱作梦幻泡影，无碍穿行于其中，相公怎会突然提及这个？”凝舞蹙眉不解。
    我脸色阴沉更浓的点头：“是的，我们眼前所见便就是此法大神通术！……我知道那背后的幕后主使是谁了，他曾是班禅活佛圆寂前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禅宗俗家修士，其法号净如，其名为姜离，他所修所持就是这一手玄奇的妙法神通术。”
    “净如？姜离？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凝舞愈发不能理解。
    我摇摇头，咬牙怒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二十年前，班禅活佛为帮我的缘故而圆寂，所以他怀恨在心，又或许是因创建人皇神域道场的事情，佛门借此插手其中，但总归不论是因为什么，那人绝对是姜离不会错，这个家伙……没想到二十余年过去，竟然也已有如此的神通力。”
    “佛门虽不愿见此事发生，但也不至于行此手段吧？”
    “相公……”
    “那双花蛇妖独自离开医院了！”
    凝舞提醒过罢，紧蹙眉头又道：“看来还是冲着他们的！咱们该如何是好？”
    我挥手间召出金府雷龙，阴沉道：“破法灭境，逼他姜离现身！”
    “好！”
    凝舞郑重点头，也御器息壤神珠而现。
    以我们两人联手所施展出的大神通法力，霎时间犹如整个城市上空都笼罩了一汪如渊海般的无形海洋，汹涌波涛层层掀起滔天骇浪，赫然冲击向天地间的泡影壁障，阵阵轰隆声余音不绝，狠狠震撼着空间频频波动。
    ……
    高空之上的大神通法相斗权且不提，只道在那地面上，在那人民医院里。
    双花蛇妖小虵缓缓走出医院，他仰望着至暗的夜空，神情一时震惊骇然而绝望不已，一道道黑烟滚滚的恐怖魔影正在游荡，一个个厉灵发出着凄厉无比的嘶吼。
    这些人……
    这些鬼灵……
    正是陆乔木在城隍庙中以红莲业火所焚灭的鬼灵，也正是小虵他之前所杀的那些人化作的鬼灵。
    可是啊，它们为什么还没有灰飞烟灭？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脑海中的邪恶声音响起，阴森森的很是诡谲刺耳：你注定逃脱不出妖邪宿命，好似它们也已注定死亡结局，但它们的不甘怨厉终究要有人来承受，是这茫茫世间众生？还是你这妖邪源头？这本该与你无关，但生而为妖邪便身负原罪，此既为宿命！
    眼睛再次渐渐湿润，自眼角而滑落下泪花来。
    小虵，自嘲般的凄然一笑。
    谁能够想得到，越是阻止某些坏事的发生，竟然越是造成了更坏的结果呢？
    是否，这些厉灵复仇报怨之后，就能够平息消逝？
    是否，早就不该多管？
    因一场善意而杀人，因索求更多的善意而杀更多的人，倘若再如此往复下去，会不会还有更多更多的人因那更大的善意而死？
    结果已经明了——
    不甘怨厉，终究要有人来承受，无非是该由谁来承受而已！
    这本不是他的错，但他却恰恰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或许……
    就此抽身离开，会是更好的选择。
    虽然许多人会因此而死，但既然这件事已经注定，总归是要有人来献祭出生命的，不是吗？
    泪花如雨飘零，泛着点点晶光。
    小虵迈起坚定步伐向前走去，小脸神情也愈发变得坚韧，随着的他渐渐行走，由脚及身徐徐化形妖物原身，慢慢变成了一条硕大的青鳞蛇妖，随着妖力腥风的扩散，借此也吸引了空中所有游荡的恐怖魔影厉灵。
    “陆乔木！！”
    骤喝声如同闷雷，将沉睡中的陆乔木彻底惊醒过来。
    望着窗外天地异象，望着双花蛇妖渐行渐远，陆乔木浑身都激起了一层惊心的冷汗，他情急大叫一声小虵的名字，径直从那三楼纵身跳出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