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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丞(GL)——宁远(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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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连着十日没举行了,内侍省告知百官,入秋之后寒潮猛烈,天子不小心得了风寒, 这些日子不宜上朝。诸君奏疏可以先送至省疏殿,等陛下身体好了之后再做定夺。
    即便言官再厉害再肆无忌惮,后宫是绝对去不得的,除非脑袋不想要。
    言官们气急败坏,卫袭却卸下一身晨兴夜寐的疲惫,好好放松放松。
    不必理会言官们的唇枪舌剑,只在凤华宫看贵妃舞剑,听小公主习文,骨头缝里这些年吹进的灰都被清扫得一干二净,前所未有的舒心。
    而沈约和阮逾对孙允的审谳终于有了突破。
    孙允禁不住沈约和阮逾老辣的手段,渐渐扛不住。
    沈约许诺他,若是从实招认,他孙家上下可以从轻发落,天家也会保证他家人不被报复,而孙允这条命也可以给他留着,将他流放至澜家找不着的地方。
    提到澜家这两个字,便是给孙允最大的暗示。
    既然知道对手是澜家,还敢这样许诺的,的确只有天家了。
    孙允在西南的日子里,一直和佘志业藏在澜仲禹的羽翼之下,自然也亲眼目睹澜仲禹是如何被击溃的。
    如今皇权日益壮大,麾下奇才辈出,澜家丢失了西南便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或许这天是要变了,澜家日薄西山已在眼前。
    是时候该弃旧图新了。
    孙允终于说了,将当年军资大案的始末说得明明白白。
    当年卫慈让位,先帝另立储君,不久驾崩,新帝得登大宝,但澜戡觉得新帝德不配位,想要拥立他人,甚至取而代之。
    在以澜戡为首的澜氏集团与天家斗争的漫长岁月里,一代人老去,同盟之中中坚力量渐渐退出舞台,新锐领袖慢慢崭露头角。
    澜戡退居丰州,京师核心从澜戡转接到澜宛身上。而当年那个孤军薄旅的天子,也已经长出了更为丰厚的羽翼。
    唯一不变的,是澜氏的野心。
    澜家一直在暗地里筹备军饷,储备军力,更是联合多衣国打造辎重。从东南到西南,从丰州到博陵,澜氏如日中天。
    澜戡厌倦了继续和天子兜兜转转的政治游戏,他也察觉到了卫袭的成长,便想要速战速决,快些解决这心头大患,联合沈和吴家一同协商谋反大计。
    那时孙允是绥川刺史,也是澜家早就揽入阵营的一员要将,彼时他正在绥川与边境贼寇作战,与兵部尚书佘志业一块儿打起了军资的主意。
    事实上他们得手了多次。
    因战事向中枢讨要钱粮、兵力和各种辎重,这是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每回求援,中枢都会紧急调派辎重兵马前往支援,就怕绥川受不住,贼寇冲入中原,后患无穷。
    每每绥川战败后便要军资,军资到了,战事也平稳了。可没过多久,博陵又收到孙允的信,说贼寇再犯,情况紧急,继续向朝廷讨要军饷物资。
    三番五次之后,卫袭起疑,这便让沈约带兵前去绥川,接管绥川兵权是一,更重要的是查清孙允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沈约身为沈家嫡女,一直不喜澜氏所为,更不喜沈家对澜氏唯命是从。
    这次前往绥川还是受了天子之命,可想而知她的心不偏澜家,甚至连沈家都不放在眼里。
    那些年她一直都在和澜氏甚至是自己的宗族划清界限。
    沈约将来绥川之事,给孙允和佘志业极大的震慑力,害怕贪没军资的事情败露,孙允和佘志业联手伏击沈约。
    后来的事沈约也知道了,她在绥川中了孙允和佘志业的埋伏,九死一生。
    军资并不是我们想贪没就能贪没的,军资的转挪需要经过三司检校,我和佘志业不过二司,还需一司方可成事,所以,需要中枢之中有人配合孙允嘴唇上满是血口,凌乱肮脏的头发垂在脸上,即便如此,谈起当年的惊天大案,他还是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笑容。
    阮逾双手交叉抱在前胸,他和沈约对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了。
    军资的转移还需要过户部的手,有什么异样也逃不过户部的眼睛,所以当时户部的一把手王弘阔,便是军资大案中另一个关键人物。
    孙允道:王弘阔,时任户部侍郎,当时户部尚书空缺,澜尚书便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这姓王的胆子小,但在朝中素有美名,极会装腔作势,这便是他好用的地方,便于隐藏。
    孙允说王弘阔是户部一把手,肯定得圈住了他军资才能妥当,但说回来,他的能力是在他的学生唐士瞻之下的。
    唐士瞻目达耳通又尚治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澜宛非常喜欢他,想要招揽他。但几番诱惑之下,唐士瞻依旧毫不动心。
    即便那时的唐士瞻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已经背叛苍室,不知澜家正在转挪军资,但落在澜宛眼里,不可用之人必定会在将来的某一个时刻变成敌人,她对唐士瞻已经起了杀心。
    却比王弘阔慢了一步。
    孙允和佘志业联手害死沈约之后,生怕纸包不住火,若是天子继续追查,军资大案被捅破,他俩肯定逃不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若率先出击。
    军资案已经震动朝野,孙佘二人竟主动告发吞没军饷之事,但他们并没有承认是他俩所为,而是将所有的罪责推到王弘阔的头上,随后便制造了一场意外,人间蒸发。
    王弘阔被扣了一个天大的罪名,吓得夜夜心惊胆战睡不着觉,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时陆责就在王弘阔的府上,以宋暮这个假身份当任谋士。
    一直在暗中看好戏的澜宛嗅到了借刀杀人的好时机。
    此时孙允还没离开博陵,他目睹了澜宛借王弘阔的手杀死唐士瞻的整个过程。
    陆责为王弘阔出主意:王公正是中了奸人的计谋,如今难辞其咎,若是天子怪罪下来,恐怕王家全家都得被连坐。
    王弘阔听完他的话,更是肝胆俱裂,张皇失措直问陆责该如何是好。
    陆责便教他:旁人诬陷王公,王公自然也可以以同样的手法将罪名推出去。
    陆责于他耳边说了一通后,王弘阔啊?了一声,整个脸皱了起来:这,这如何使得?他是我的爱徒!我怎么能
    陆责一双犀利的鹰眼瞧着王公,他的长相奇特,含着一点点笑意的时候自带讥讽之态。
    王公阖家被杀,或是死一个学生,孰轻孰重王公可以自行掂量。
    王弘阔便沉默了。
    之后,他也的确是按照陆责的计谋行事,在唐士瞻被带去审讯的路上将他杀死,联合审讯之人伪造了他的证词。
    此时,陆责差人找到了五娘子,让她伪造户部文书,将王弘阔画签过的军资相关文书全都改成唐士瞻的名字。
    有了这些罪证,唐士瞻的死就成了畏罪自尽。
    原本的主谋王弘阔逃过灭顶之灾,变成监管下属不利的轻罪,被贬谪至穷僻的云州出任刺史。
    在给王弘阔出谋划策的时候,陆责有把握王弘阔一定会按照他的话行事,推波助澜之后陆责便离开了王弘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责换了身份来到沈府,在沈府安顿之后,唐士瞻的死讯传遍博陵。
    杨克怂恿杨氏和唐序明趁机夺爵,而陆责与他里应外合,诬陷唐观秋和沈家下人通奸,想要将唐观秋和唐见微一起扫出唐家,远远地送出博陵,从此往后博陵再无唐士瞻的后代,也算是对他不识时务的惩罚。而由杨氏和唐序明来掌管唐家,对于澜氏掌控博陵世家也十分有利。
    孙允将当年旧案一一说尽,有些事在沈约的意料之中,而有些歹毒和阴暗还是超越了她所想。
    审完了孙允,长长的认罪文书写得阮逾手都发酸。
    将认罪文书呈交之后,便是等待给孙允、王弘阔一干人等定罪。
    生怕王弘阔潜逃,逮捕文牒还没下,沈约就直接带着人去王宅,想要将他抓来控制住他的行动。
    没想到到了王宅一看,王弘阔和他儿子不见了。王家全家上下都快找破头,说他俩从前日开始就不见踪影,寻遍了他们在博陵可能出入的地方就是找不到。
    阮逾:不会吧,难道这个老匹夫一早就得到消息,已经逃出博陵了吗?
    沈约想了想之后立即回了一趟童府。
    回到童府后,沈约很快就在后院发现了王弘阔和他儿子王郎。
    果然在这。
    王弘阔和他那断腿好不容易长好的儿子,被五花大绑丢在后院的柴房里,嘴里塞了一团厚厚的布。
    他俩不知多久没进过食,两人灰头土脸眼皮子都要睁不开,背靠背绑在一起。
    刚才柴房的门被打开时,他们立即投来惊恐又满怀希望的眼神,可当他们看到来者是沈约,眼里那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立即变成了十足的恐惧。
    审得如何了?
    唐见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沈约身后,手里拿着根铁杵,咣的一声杵在地上,震得王弘阔和王郎猛地一抖。
    唐观秋和唐见微并肩站着,持着把明晃晃的长刀,那长刀的刀刃被阳光一晃,锋利无比,沈约心上一紧,上前来将刀从她手里拿了过来,生怕她一不小心伤到自己。
    唐见微从沈约那边听说了孙允的审讯进展顺利,说不定那颠覆她全家,颠覆她人生的答案就要水落石出。
    在真相大白之际,唐见微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和焦虑。
    唐见微非常清楚地知道王弘阔这个人有多狡猾,生怕他会闻风而逃。若是真的让他逃了,回头想要再将他挖出来,定是难上加难。
    唐见微亲自将王弘阔和王郎绑回来,无论审讯结果如何,唐见微都要提前准备,绝对不能让王弘阔逃走。
    有结果了吗?
    别说是唐见微,就连一向温吞的唐观秋都忍不住焦急地问沈约,拉着她的袖子,迫切地望着她,想让沈约给个痛快。
    唐见微目光也跟着唐观秋一块儿紧盯沈约,恨不得将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
    沈约开口,姐妹俩同时摒气凝神,生怕漏了半个字。
    沈约将军资案始末说了一遍,说得王弘阔惊慌又惭愧地低下头,完全不敢去看唐家两姐妹愤恨的眼神。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王弘阔,你欺君背主虎饱鸱咽,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还将这罪名扣到你的学生头上顶着当世贤儒的头衔,你羞不羞愧?!
    出离的愤怒让唐见微这短短的一句话停下来两回,心口似有滚水在狂沸,眼里几乎窜出火星子。
    王弘阔眼里含泪,呜呜呜地说不出话。
    唐见微也不想听他的辩解,脏了耳朵。
    她一把将王郎拎了起来,丢到旁边,叫上家里的仆人将其牢牢摁住。
    王郎那条好不容易才接好的腿被架上面前的矮凳,唐见微将手里的铁杵抬了起来,悬停于在王郎膝盖上。
    这条腿是用我千辛万苦从各个地方寻回来的药才治好的。当初我愚昧无知受你们王家蒙蔽,一心只想代我阿耶尽孝
    提及阿耶,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悲痛几乎催碎了唐见微的心,无法克制的酸楚往上冲,眼前迅速模糊。
    那时我蠢,我认了。幸好老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要将我给予你们王家的一切讨回来。既然这条腿是我续上的,今日我就再将它打断。我们唐家与王公所有的恩情就从这条腿开始,一刀两断。
    王郎吓得大叫,拼命怂着肩膀,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拼命求饶。
    唐见微实在是看不得他这等窝囊的模样,抬起铁杵眼睛也不眨,用力一敲,愈合不久脆弱的腿当场被她再次打断。
    沈约在唐见微动手的一瞬间捂住了唐观秋的眼睛。
    唐观秋后背贴在沈约的胸口,将她的手握住,渐渐挪下来。
    我没事。唐观秋发红的眼睛里含着眼泪,神情坚毅,我不怕。我们唐家所有失去的东西,我都要亲眼看着它们一一回来。
    王郎痛得倒在地上眼泪横流,唐见微拎着铁杵,走到王弘阔面前。
    王弘阔已经抖成了筛糠。
    放心,我不会杀你。脏了我的手。唐见微将铁杵丢到一旁,我要让耶娘用我这双眼,亲眼看你们王家覆灭。
    第316章
    就在孙允案的卷宗呈交之后的第二日, 御史台来复核此案。
    孙允当着御史大夫的面翻供,说之前所有的证词都是假的,并不是实情, 是因为沈约对他严刑逼供,他受不了不得已才按照沈约逼他所说的话胡言乱语,栽赃忠良, 完完全全是屈打成招!
    他只希望快些离开牢狱,离开心肠歹毒的沈将军, 或者由别人来审问也好,继续在沈约手下只怕会没了性命。
    御史大夫质问沈约,孙允所言是否属实。
    沈约气定神闲道:我审谳的全过程不仅有阮寺丞和枢密院的人在旁边监督,且全程公开,没有任何不敢为人知的地方。我有没有对他严刑逼问, 狱中来来往往的狱吏有目共睹, 御史大夫大可一一查问。
    御史台有纠弹百官的权力, 虽然对大理寺的审问只能起到复查的作用,可只要是朝臣,御史台便有权对他们所作所为进行稽查, 稽查期间不排除停职的可能。
    沈约强硬的反诘并没有让御史台退缩,御史大夫请她俩到御史台一叙。
    到底是来了。
    阮逾和沈约一块被御史台请出大理寺牢房的时候, 跟沈约耳语道, 自从吴显意和澜以微的女儿出生之后, 吴显意从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扶摇直上,立即高升为五品御史中丞。呵,像我,刀山上趟泥地里滚的,一条老命差点交待了也只混个大理寺丞, 这姓吴的官做得可真轻松。看那位御史大夫,还是吴家老爷子的学生,御史台啊早就姓吴了。先前我还纳闷,咱们审了这么久御史台的人怎么还没来捣乱。行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阮逾正说着,沈约顺着他鄙夷的目光,看见了人群之后的吴显意。
    沈约记得这个人,毕竟此人当年差点成为她的连襟。
    多年未见,吴显意倒是越来越像御史台的人,即便站在人群之后,她周身所带着的静谧幽深的气息,剑戟森森,让人想要忽视她都难。
    一直到沈约和阮逾被带离牢狱,吴显意的眼眸都没有抬起来。
    沈约和阮逾对孙允的指认全不接受,作为审谳好手,她俩想要撬开别人的嘴易如反掌,可是别人想要从她们这儿抠出点什么,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是诬陷的何患无辞。
    沈约和阮逾一直跟御史台磨到深夜,御史台上下都被耗得浑身起毛,也没能得到他们想要的证词。无法再压二位大佛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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