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GL)——宁远(225)
唐见微:无碍,既然此人跟大姐说过话,我回去一问大姐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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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楼厢房。
路繁面前的酒盏被满上,阿泖对路繁笑道:
怎么,今日终于想通来找我,一听真相了?
路繁腰间的痛楚依旧,她看着眼前浑浊的酒液,闷声道:你说吧,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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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继续复查各地死刑卷宗之时,不免想起了唐见微跟她所说昨夜之事。
那醉逸轩是吕澜心的地盘,可童少悬在进入之初并没有遇见吕澜心。她记得自己逃到花园,被人伏击之时,有个更远的声音在说
抓找小童雀了,咱们也好给我堂姐一个惊喜啊。
堂姐,莫非指的就是吕澜心?
有可能,毕竟那三人之中有一人姓吕,童少悬也记得有个人眉眼之间和吕澜心有些许的相似。
所以,昨夜之事并非是吕澜心主使?
又是谁将那三人杀了?吕澜心吗?
而阿慎说后来吴显意也来了。
人是吴显意和吕澜心联手所杀?
童少悬思索着,杀她们是为了掩盖何事?可若是说掩盖也有点说不通,毕竟阿慎来救我之时已经见到了她们的真容,她们已经暴露了。
童少悬撑着下巴,拿出一张纸,在纸上涂涂写写。
还是说,不是为了掩盖身份?而是怕被她们牵连?这倒是更说得通。
可这三人劣迹斑斑,从未被惩罚过,为何这一次这么狠?
因为我是天子门生?怕被天子追查,借题发挥?还是说这回有什么重要隐情,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曾经阮逾跟童少悬说过,追凶断案不是谁都能干的,有些人干一辈子也破不了一件大案,因为没有敏锐的直觉,总是错过重要的线索。
而童少悬拥有极为不凡的嗅觉,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牵出线头,抽丝剥茧,最后剖出真相。
永远不要错过浮现在你脑海里任何的一丝怀疑。阮逾的话犹在耳边,要是你觉得应当查,那就着手查到底。草蛇灰线,让你觉得可疑之事,便一定有其可疑的地方。
童少悬查了在醉逸轩她中的一时欢,这迷香的确有记载,但是只有一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颇为神秘。
一时欢在博陵消失了很久,那三人是哪儿寻来的?
童少悬想了想,回家问了唐见微,唐见微也不太清楚这迷香:我只是听说过此迷香的名字,但具体产自何地,我都不知道。
童少悬思索了片刻,说:那夜季雪请来的老大夫光凭嗅觉就嗅出了此香?
正是!
想必对方不是一般的大夫。医馆在何处?我要去探访此人。
第191章
路繁并未喝酒, 只是坐在矮案之后,沉默着。
阿泖娓娓道来,说童少临在阑县与临沅初相识之时, 就对她百般疼爱,更是借着名字之内有一字相同,称她俩为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想方设法想让临沅为之动心。
可惜无论童少临对临沅感情再深,临沅也一直没法对童少临产生朋友以外的情愫。
大概是因为临沅喜欢的类型和童少临全然不同吧。阿泖将一盒小瓷罐打开,将里面黑色的茶尖儿取出来一点, 放在一面小金盘上,将其仔细地称量过后, 对路繁眯着眼笑:
毕竟临沅喜欢的可是路妹妹这般俊美之人。
路繁闭上眼,额头上有一层冷汗:继续说。
临沅喜欢你的事儿你应当是不知道的, 她在暗中默默为你做了许多事情,却从来没有到你面前邀过功,甚至都没有让你知道她这个人。要我说, 她就是太傻,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其他的根本不计较。当时临沅是这样跟我说的,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无所谓, 只希望你每天都开心。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家境一般,让她有些自卑,便将希望寄托在科举上。希望能够好好读书博得功名之后,再来向你求亲。
说到此处,阿泖将茶叶尖儿往一杠长烟枪里铺的动作停住了, 默然片刻, 长叹了一声:可惜啊, 最后也没来得及向你表明心迹就过世了。
路繁看着明黄色矮案面:她是如何死的。
阿泖将烟枪里的烟叶点燃,屋里顿时升腾出一股异香。
阿泖猛吸了一口烟嘴,路繁嗅到了不一般的气味,这才发现刚才此人拿出来的并非是茶叶,而是另一种药物。
阿泖吸完这一口,飘飘欲仙,浑身舒坦,乐呵呵地笑道:自然是被童少临害死的。她呀,不愿意临沅爱上别人,可也无法阻止她所爱的人心早就落在旁人身上,这便痛下杀手。
阿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不像是陈述一桩陈年血案,仿佛在说博陵今日最红火的戏台又在唱什么戏。
童少临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临沅这个人吧,因为她不敢说。从阿泖唇中吞吐的烟雾,被路繁吸入了一些,腰间的伤口竟没有那么疼了。
她怕你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她怕你知道她对你只是一种占有,并不是真的爱。路妹妹,这些年来你是否有感觉到她总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感觉到其实你从未走进过她的心里。不敢对你袒露心扉,因为她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而你,只是那个人的替身。在于你亲近时,她看到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她永远得不到又忘不了的人
阿泖坐到路繁身边,见几滴眼泪从路繁的脸庞划过,顺着她的下巴滴在衣袖上。
阿泖叹了一声,握住了路繁的手:我知道这种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消化,可是我不想让你继续被那恶妇欺骗。路妹妹,现在离开她还来得及咦,路妹妹,你受伤了啊?
路繁腰间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又崩裂了,血从衣衫里透了出来,就连路繁自己都没发现。
不碍事。路繁看着阿泖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跟我说吗?
阿泖:你要听什么?
都可以。只要是关于童少临的任何事,我都想听。
阿泖听她竟如此说,拍着她的手背望向屋脊,叹了又叹:路妹妹真是个痴情之人,可是你这般痴情,她又是如何待你的呢?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府外住了这么些日子,她可有来看过你?哄过你?接你回家?对她而言,你恐怕只是排遣寂寞的道具罢了。
路繁并不言语,一直低垂着眼眸的她并没有发现,有一妓人进入包厢之内,正在为阿泖点烟,给路繁倒酒。
此人便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唐玲琅。
只不过此时唐玲琅浓妆艳抹,又瘦了两圈,整个人看上去已经不复当时的模样。
唐玲琅想知道路繁还记不记得她,便先递上一杯酒,试探一番。
路繁目光软绵绵地从唐玲琅的面上扫过,并没有接酒,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应当是没认出她来。
唐玲琅知道此时路繁深受情伤,正是心痛欲死之时,恐怕心思都不在认人上。
唐玲琅在心中冷笑。
即便武艺再高强又如何?童少临这三个字轻松地握住了她的心,只要继续蹂躏她的尊严,打碎她的意志,便能全然将她掌握。
唐玲琅用眼神示意阿泖,阿泖缓缓点了点头,继续对路繁说:
路妹妹,临沅是我少时好友,你是她的心上人,便是我的朋友,你若是想要出气,我可以帮你传话个童少临,说你身陷险境,看她愿不愿来搭救你。若是她来了,说明她对你依旧有情。可若是她不来,那便是坐实了她对你无情无义,只当你是消遣之物。路妹妹,我知道此事让人难堪又难受,可你对她全心全意付出了多年情感,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路繁思索了片刻,道:她心思缜密,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
阿泖:那也简单,只要路妹妹出示一件随身之物给我便可。她要是连你的随身之物都不识得,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路繁坐在原地,就像是一尊石像。
过了许久,她终于动了,将发髻上的簪子给阿泖:劳烦娘子了。
阿泖心想,真是个傻子。
脸上摆出笑意:同我还客气什么。我一定为你送到。
阿泖走出包厢,下楼,将手里的发簪随手丢到了后院。
在后院这儿待了近一个时辰再上楼来,路繁有些焦急地问她:
她来了吗?
阿泖遗憾地摇了摇脑袋:我亲自送去童府的,人我也见着了,但她看了发簪之后什么也没说就送客了。我还特意跟她说明你有危险,要是不赶去营救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可她说
阿泖说到此处,提了一口气,哀叹一声,没继续往下讲。
路繁焦急道:她说了什么!
阿泖瞥路繁一眼,无奈道:她说,我娘子她身怀绝技,一定会逢凶化吉自己回家的。
路繁眼神一变,更加沉默。
在一旁的唐玲琅手绢颜面,抽泣不已。
路繁低声道:召若娘子为何哭泣。
召若为路娘子不值!路娘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伤害!
路繁惨笑一声:不过是我咎由自取,赖不得旁人。
说着,她将放在她面前一直没喝的酒握着,往嘴里灌。
一杯接一杯不停歇,一派恨不得醉死当场之态。
唐玲琅和阿泖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之后,立即上去劝酒:路娘子,可别这般糟践自己!
路繁却不听劝,将手边的酒一口气喝完,醉醺醺地摇摇摆摆,呢喃了几声之后,便伏倒在案几上,醉得不省人事。
路娘子,路娘子?唐玲琅喊了她两声,见她没反应,便道,真醉了。
阿泖抬起一脚用力踢在路繁腰间的伤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将她整个腰间全部染红,但路繁只是在梦中微微蹙眉,依旧没醒。
唐玲琅怒道:你做什么!
阿泖还觉得她失心疯:做什么?自然是察验她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即便察验,也不至于下这等狠手!
阿泖玩味地看着唐玲琅,嚯了一声道:怎么,心疼了?你还真喜欢这姓路的?呵呵呵,长得一副好皮囊可真是占便宜,就算脑子这般简单,依旧有人喜欢。
唐玲琅沉着脸,喝令道:出去。
阿泖:你命令我?
唐玲琅:命令你又如何?曹公说了,此事从头到尾由我负责,你自然要听命于我。还是说你想跟我一块到曹公面前说道一番?
阿泖瞧了她片刻,便笑眯眯地要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嘲讽道:就算你惦记着路繁,人家也未必能看上你这下等妓人。趁现在还能趁人之危,快点儿享受吧,召若娘子。
唐玲琅:滚出去!
阿泖带着讥讽的笑意出去了,唐玲琅重新拿了一管烟枪,放入黑色的烟丝,点燃。
这不是普通的烟丝,这是曾经在前朝泛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神奇之物芙蓉散。
芙蓉散的效用极多,可以开朗明神、增健体力、敏感肌肤
吸食之后便易成瘾,需人排解不说,更是难以戒除。
前朝的衰败,芙蓉散泛滥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大苍法典之中明令禁止食用、贩卖芙蓉散,违者斩立决。
大苍律法对芙蓉散的惩处态度很明确,但唐玲琅还是有渠道弄到这宝贝。
只要让路繁吸入芙蓉散,她便可以被唐玲琅随意握在掌中。
要知道芙蓉散是会长期潜伏在人体之中,教人辗转难解,无法抗拒,想要反复吸食的。
博陵之内,想要得到芙蓉散并不容易。
只要路繁成瘾,偌大的博陵府,除了唐玲琅身侧,路繁恐怕无路可去。
唐玲琅笑着,将路繁翻过来,抱着她将她放平在席上。
指尖从路繁精致的脸颊上划过,唐玲琅终于能够近距离好好欣赏这张脸。
当初第一次和路繁相遇之时,唐玲琅就被她惊艳不已。
当初只觉得这男人长得惊世骇俗,惹得唐玲琅一颗心悸动不已,偏偏是唐见微的人,更是让唐玲琅心有不甘。
之后好几夜她都梦到路繁,在梦里与这男人欢愉,唐玲琅知道自己是爱上了此人。
等她卖身进入钧天坊,再次见到路繁这个人,跟踪了她十多日之后,唐玲琅惊讶地发现,此人居然是个女人!
也对路繁的长相说是俊俏,实则带着与男人不太匹配的阴柔。是个女人也无妨,唐玲琅反而觉得女人和路繁结合在一块儿,让此人更有滋味,更让唐玲琅想要将其征服,成为自己的掌中物。
不仅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猎物,也能报复唐见微,一举两得。
好不容易冒死弄来了芙蓉散,也将路繁诱到了嘴边,唐玲琅心醉不已。
烟杆塞到她嘴里,可此时正醉入梦境的路繁根本没办法吸食芙蓉散。
唐玲琅想了想,自己深吸了一口,没有过鼻腔也没往喉咙里吞,只是屏息。
她将路繁的腰带解开,宽她的衣衫。
溢着缕缕白烟的双唇慢慢靠近路繁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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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临到了闲来馆,没找着路繁,倒是听说她和阿泖碰了面,此时不知道去了何处。
童少临骑着马在博陵城内转了一整圈,没找到路繁的影子。
路繁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童少临明白她并非一时冲动发脾气,路繁是真的在意此事,在意童少临的过往,觉得自己是谁的替身,心中难过无法排解。
若是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知路繁,不知路繁会怎样看到她,也怕路繁会因此事背上内疚之意。
原本童少临一个人背负的罪恶感,会成为两个人的枷锁。
她不想路繁因为她的错误,扛上原本不该扛的罪。
可事到如今,童少临明白,相较于知道真实的童少临,心爱之人对她有所隐瞒这件事,恐怕更让路繁难过吧
想到妻子发红的眼眶,童少临心里就像是被刀来回地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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