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GL)——宁远(87)
童长廷长吁短叹:当真知人知面不知心。依夫人所见, 这些钱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宋桥想了想说:我打算将这些钱全都交由阿慎打理, 由她来决定该如何花, 你觉得怎样?
童长廷点了点头说:既然是她追回来的, 理应如此, 我没有什么意见。
那便好, 咱们这会儿就将银子送过去吧。
唐见微正在东院为明日出摊准备食材,童少悬本要帮她的忙,切切羊肉什么的,但是被唐见微拒绝了。
你何必干这些糙活儿,去屋子里多读几卷书不好吗?
童少悬委委屈屈:家里所有的书我都读完了,正月里书院又没有开门,我也没地方去借。
嚯,咱们家那么一大摞的书,你这就读完了?读书可够快的呀。
因为我每次可以同时读两卷书,那点书卷也叫多?我一下午就能读完。
一次能读两卷书?唐见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何一次性读两卷书,你的眼珠子不会分岔吗?
只要将两卷有些点关联的书以上下摆设,不仅能同时阅读,还能一块儿比对,探寻字里行间立意和行文上的差异。回头你也可以试试,很有乐趣,比单独一卷书来得有意思。
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像你这般一心二用,毕竟我不是神童。你说你读书都能两卷一起读,做其他的事情也可以这样分心吗?
唐见微,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有嘲讽我的意思。
我嘲讽你什么了?我这是在正经发问。你看看你又胡想八想什么了?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伶牙俐齿在背地里讥讽我?
童少悬深感自己不能每一次都被唐见微震慑,便卯足了勇气叉着腰道:
有本事今晚你别钻到我被窝里来啊。
她刚雄赳赳气昂昂地丢出这句自认为能让唐见微脸红的话,却见宋桥和童长廷从竹林小道里走了出来。
宋桥听到童少悬所言,喜上眉梢:
你俩已经圆房了?
宋桥这话说出来可太吓人了,唐见微一刀下去,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下来。
童少悬万分懊悔:阿娘,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不是接着你的话说的吗?
以前在幺女面前还懂得收敛的宋桥,如今面对已经成婚的童少悬,也没了那么多讲究,成人之间的玩笑张口就来。
正想着给唐见微一个下马威的童少悬,此刻被自己阿娘弄得脸上发烫,后悔不已。
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不说了,我要回房读书去了。
唐见微哈哈笑:童长思不仅能一口气读两卷书,还能一口气读两遍书,厉害厉害。
童少悬狠狠瞪她一眼你这嘴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吗!
唐见微扁扁嘴,避开她质问的目光,继续悠哉地切羊肉。
两人正在无声的用眼神互杀,只听见咣当一声,童长廷将一个大箱子放到了木桌上。
童少悬和唐见微都凑了过来:这是什么?
童长廷将箱子打开,两人同时嚯了一声,也被银饼惊着了。
童少悬疑惑道:阿耶,你这是发了什么横财?炫富来了?
童长廷和蔼地微笑:这是阿慎为咱们家讨回来的。
听童长廷这么说,唐见微便明白了:沈五郎将钱全都吐出来了?还挺快,我当他真的一时间拿不出来呢。这沈五郎,恐怕当时说的还不是实话,估计不止吞了三百多两。哎!当时我该再震慑他一番!
阿慎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宋桥一边夸奖着,一边上来和她一块儿切羊肉,唐见微哎了一声,阻止道:
阿娘莫碰这些冰冷生肉,大冬日的伤着您的手。
你自己忙活要忙活到什么时候,这么多的肉。而且你阿娘我皮糙肉厚,可比你们这些小孩儿耐冻。阿念,你说你如何不来帮帮阿慎,就让阿慎一个人操劳?
唐见微急忙道:阿念一直愿意帮我,是我不要她沾手的。她的精力还是多放在读书上吧。
童少悬在屋门口转悠了一圈,没进去,又回来了,闷不吭声地坐到装肉块的盆子前,将唐见微之前腌制好的羊肉一块块地用竹签子串起来。
唐见微笑道:多谢夫人。
童少悬低着头嗯嗯啊啊地随意哼了几声。
宋桥怎么瞧唐见微怎么喜欢:沈五郎的事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能让他拿出这么的银子,我和你阿耶完全没有想到。自从你到了咱们童家来之后,我们家日子一日过得比一日好,全都是托了你的福,我代表全家人谢谢你。
阿娘,我之前向您保证过,我唐见微此生此世都是童家人,都是童少悬的妻子,一定会倾尽我所有对她好,对咱们全家人好。咱们家兴旺了,我才有靠山,哪需要说什么谢。
童少悬手上串着串,耳朵竖得老高,童少悬的妻子这几个字怎么听怎么舒坦。
好,好!宋桥眼睛都要笑没了,既然阿慎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客气。今天我和你阿耶过来,就是把这一箱子银子交给你来打理。新店也要开张了,花费肯定不少,阿慎你拿这些银子去采购一些需要的物件吧。
宋桥此举完全出乎唐见微的意料,唐见微将手里的活儿一停:
这,阿娘,实在太多了,我
宋桥嗯?了一声:你既然是我童家的人,那就别再见外了。我们这一家子除了你之外,没一个对钱有脑子的。要不是你的话,也不会有这么一大箱银子回到咱们家。除了你之外我觉得没人有资格能够拥有它。按理来说,我这个当娘的应该要为你分担才是,可惜我什么都不懂,新店的事情也只能交由你打理,只能让你多费心了。若是有什么打杂的活儿你倒是可以跟我说。
唐见微又是客气一番,那头宋桥也不甘下风,两个人在这里甜言蜜语,听着童少悬跟童长廷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童长廷忍不住道:我说你们娘俩就别再客气了,都说了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推来让去?他对唐见微道,你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回头赚了钱再给家里做好吃的,不一样吗?
宋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怎么这么糙呢?我真是不爱跟你说话,丢人。
童长廷无所谓:丢人就丢人,反正咱们是一家人,丢我的人就是丢你的人,没差。
给我丢人特满足是吗?在女儿和媳妇面前你就不能展现一点正面形象?
我有没有正面形象可以展现,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初咱俩成亲的时候我就这样,你不是也心甘情愿嫁给我,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我看你嘴上嫌弃,其实心里爱我爱得紧。
童少悬实在听不下去了,和宋桥一起真情实感地鄙夷童长廷:
你能不能不说话了?我快被你恶心死了!
童长廷不管不顾地继续,回忆他和宋桥当年恋爱的经过,特别骄傲,说他们并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是真真切切地喜欢对方才在一起的。就算成亲之后,家人早早就过世了,剩下的生意他们也经营不善,苦是吃过的。
二女儿童少灼出生的那一年,便是他们家最艰苦的一年,大冬天的下着冰雹,屋顶漏了都没钱修补,一家人只能用棉衣遮挡。
等童少潜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情况依旧不是很好,宋桥和童长廷又赌气,从不向别人求救,既然认定了要和对方过一辈子,便要靠自己的双手将这个家撑起来。
当时她们姐妹三个的衣服都是轮流穿,而童博夷则是直接穿了童长廷的旧衣裤,往往袖子长到手都伸不出来。
童长廷说着说着,由之前开玩笑的语气慢慢变成了忆苦思甜,正经地说:
苦日子咱们过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是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的甜。一转眼到了今日,我们阿念都已经成亲了。我和你阿娘也成了老头子老太太啦,日子过得可真是快。
童长廷十分感慨,他还记得小时候在耶娘身边的日子,他娘对他特别好,只要他想要的,耶娘都会省吃俭用为他买回来。
可是一转眼,耶娘已经离开他有二十多年了,而他本人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头发渐渐花白的中年人。
童长廷眼中有一些薄薄的泪光,似乎是动了真情。
唐见微生怕他继续说下去场面会一发不可收拾,赶紧宽慰他说:
但是阿耶能与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成亲,这不是喜事一桩吗?所有人的人生都是短短几十年,一眨眼便匆匆而过,若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与钟情之人在一起度过的话,也不枉此生了。这么美妙的事儿,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童少悬听到此处,心里咚咚地跳。
唐见微这话的意思,便是在羡慕阿耶能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而她却无法做到,是吗?
宋桥也琢磨出了滋味,眉头略紧,有些担心地看向低着头忙活,一直未停下来的幺女。
童少悬心口一阵闷痛,酸劲当胸胡乱翻搅着,让她不愿抬起头来,不想看见唐见微此时的脸。
所以唐见微对之前博陵那个吴家长女,是不是还
阿耶。唐见微补了一句,咱们俩都一样,特别幸运。
童少悬:
.
宋桥和童长廷走了,今夜也将走到尽头。
你先去沐浴吧。童少悬对唐见微说,早点洗完早点睡。
唐见微点了点头,两人一块儿进屋,童少悬披着一件青灰色的披肩,在倒茶喝,唐见微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说了:
刚才我是不想你耶娘操心咱们俩的事儿才那样说的。
童少悬回头。
唐见微对着镜子将发髻解开:不然的话你知道的,老人家总是操心个没完。
嗯。童少悬笑道,我知道啊,咱们俩是赐婚,又不像耶娘真心相爱才成亲的,我自然懂。快去洗吧,水刚烧好正热乎,再不去的话一会儿得凉了。
唐见微心里想的的确差不多这意思,可是为什么经童少悬的口中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
唐见微将翠羽簪小心地放到首饰盒里:我怎么觉得你心有怨怼?
有吗?童少悬反问,我为何有怨怼?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
既然你不是我,又为何说我有怨怼?还是你觉得你说的话让我不舒服,应当有怨?
唐见微:
要说伶牙俐齿,恐怕谁都不及童四娘。
你洗不洗啊?你不洗我洗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这给你烦的。唐见微依旧不避讳当着她的面脱去外衣,背着她将裙子解开,
当时你阿耶在那里说得真情实感,你和你阿娘都不应,我再不搭理他该多尴尬?咱俩虽然是天子赐婚,之前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是这些日子来朝夕相对互相帮持,也算是好友了吧?你若是觉得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的话,尽可跟我说,我改了便是。
童少悬看着她窄窄的后背,想到她夜里一声不吭总往她怀里钻时的温度,柔软的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和触觉,而她此时口中说的好友二字分外刺耳。
日日被她拨起的火苗,又开始往童少悬的心里蹿。
这次,童少悬没有立即将它摁灭。
你觉得你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
童少悬慢慢走向她。
唐见微停下梳发的动作,嗔道:你这人,最擅长得寸进尺。
她手里拿着玉梳背转身正要站起来挤兑童少悬,却发现童少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
吱嘎一声,椅子磨在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唐见微没想到童少悬会突然挨自己这么近,恍惚之间已经被沉着脸的少女挡在了铜镜前。
身后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噼里啪啦倒了一片,童少悬一只胳膊屈着,小臂压在墙上,挡在唐见微的脸边。
唐见微对此举动很熟悉,她好像在不久前刚刚这么做过,只不过这回两人的位置颠倒了。
童唐见微的手腕刚刚抬起来,就被童少悬擒住了。
手掌烫人的温度很快透过皮肤传给了唐见微,唐见微有些惊慌的脸映在童少悬的眼眸里。
童少悬呼吸变快,直视她的眼神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压迫和探寻。
唐见微感受到了她的体温比平日里还要高上一些,紊乱而滚烫的气息在二人极近的鼻尖掠过。
你很好,哪儿都很好。童少悬的视线从唐见微漂亮的眼睛慢慢往下移动,落在了雪白的脖颈之下起伏的饱满山丘之尖,
要是非要改进什么的话,我希望你能明白,是个人都会得寸进尺。特别是这得寸进尺之心,还是你亲手栽培出来的。
唐见微忽然懂了。
童少悬的眼眸之中带着的不是压迫和探寻,而是欲念,是让唐见微非常陌生的情绪。
童少悬握她的动作并不野蛮,但也没想要轻易放她走,依旧牢牢地握着。
仿佛她不认错,童少悬就不会撤开一般。
嗯唐见微低下头,错开了她太直接的视线,没看童少悬的脸,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不过唐见微能听得出她生气的情绪更甚了。
我知道了。唐见微在童少悬的怀里呢喃了一声。
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
你一直都是一副胜券在握之态,但其实你根本不明白。
童少悬依旧没离开,甚至挨得更近,手指沿着唐见微细细的后脖子,贴着炙热的皮肤,往她的发丝里钻,控制着她的脑袋,让她抬起头来。
唐见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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