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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爸在叔叔去世后,很是愧疚,便想着一定要替叔叔照顾你们母女。”
“后来有一次,应该是我妈顾了私家侦探跟踪我爸,拍到了我爸和你妈,她便捕风捉影。后来拿着这些所谓的出轨证据,跟我爸一直在吵架。那时候,应该就是我初中那时候,我在房间里听到他们零星的话。而我也信了,以为我爸真的出轨了。”
“我妈……应该去找过你妈妈,阿姨心里愧疚,觉得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伤害了其他人。阿姨自此后便拒绝了我爸的帮助。”
乔念靠在他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逐渐变快,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当年你妈妈知道我跟你一起,才会千方百计的反对。”
宋顾生眉头一直皱着,“当一颗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就只会生根发芽。”
“因为我妈的捕风捉影,最后这段婚姻以失败告终。”
他将头搁在她的发顶上,“所以我害怕,怕你知道了叔叔的去世有我爸间接的原因,怕你心里有疙瘩,会让我们产生间隙,怕走上我爸妈的旧路。”
乔念一颗心酸酸涨涨,她真的没有想到,宋顾生父母婚姻的不幸,还有他们错过的这四年,都只是因为一个人不断膨胀的猜疑。
这里面,所有人都是不幸的,可谁都逃脱不了责任。
他妈妈的捕风捉影,他爸爸的清冷,他和她四年前的爱面子。
要是谁愿意退让一步,或跨出一步,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可她和他们都没有。
他的性子随他爸,一样的清冷,而他妈妈她接触过,端庄,且同样的爱面子。
他应该从小便缺失父爱和母爱吧?所以当他们离婚时,他选择两个都不跟,且生疏如同陌路人。
而相反,她比他幸运了很多。
而同样幸运的是,他们又在一起了。
乔念笑了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用力捏了他一下,他紧了紧,却没缩。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两天故意不理我,就不怕我伤心了,真的在这找个护林员搭上了,不回去了。”
宋顾生的一颗心松了松,“你敢?皮痒了是不是?”
“谁让你这么坏,我以为……”
宋顾生低头看着她,“以为什么?”
“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宋顾生捏了捏她耳垂,“想让你也尝尝这害怕的滋味。”
他抱住她,轻轻地拍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能分开。”
“除非你先不要我,不过你要是敢的话你就试试,你最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律师,我第一时间告你诈骗。骗钱骗感情,还骗我身子。”
乔念这下被他气笑了,“是谁骗谁!”
宋顾生也笑了,顺从地嗯了声,托起她的头,两额相抵,无赖般说了句“我骗的”,便深深吻住了这个让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放心尖上疼着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开始炙烤着大地,周炜童扛着摄像头对着护林员与他身后的一片梭梭树不断取景。
而乔念在红砖房里,采访着八十七岁的王大爷。
由于王大爷只会说当地话,也听不懂普通话,向导便坐在一旁充当着翻译。
宋顾生坐在墙边的木凳上,安静地看着乔念。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工作的样子。
专注、认真,且共情。
王大爷在林场工作了五十五年,是国家号召第一批护林员的第六年。
在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黄土地,一旦风气,刮起一片沙土,能见度几乎为零。
来的前二十年,几乎十年九旱,当年的护林员只有不到十个人,辛辛苦苦种下的树苗都旱死。
后来摸索出经验,在每年春季五月前,必须种下三千亩针叶数和阔叶树,这样存活率才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后来王大爷从甘肃定西市的林场转到敦煌这里,当年百里黄沙无一点绿。
之后他每年种六千株梭梭树,梭梭树树苗每年只需浇水三次,是极少数能生存在这荒漠里的植物之一。
王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过了塑,可是应该也是近今年才塑封,照片黑白,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年轻寸头小伙就是五十多年前的王大爷,照片里的他紧皱着眉头,这是风沙日晒下的自然反应。
即使是老照片,也能看出二十几岁的他已经被风沙刮出粗砺的皮肤,在烈日下汗如雨下。
黄大爷又说,即使夏天这么热,也总比冬天好。
冬天的时候,手脚都得冻麻,指头长满冻疮。
下班的时候,将摩托车的油门一扭,手脚就往排气管那取暖,手脚一解冻,钻心的痛立刻冲上脑门,像被砍了一样。
王大爷说得慢,有时候停顿很久,有时候一句话得重复措辞好几遍。
那是因为五十多年来都是在无人区生活,整天和木头树苗打交道,导致性格孤僻,连个话也不会说。
乔念最后问他为什么不退休,要继续留在这里时,王大爷说:“我现在这副老骨头,已经被社会淘汰了,总觉得自己没有用,一生除了种树就是种树,其他什么都不会。”
“社会已经不需要我这块老骨头了,但它们还需要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为这土地多栽一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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