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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惟恐在他面前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您瞧,他们并不野蛮,考特尼说,事实上,对您所谓的文明,他们可能给予您的比您想给予他们的要多。但如果您的那些剥削者和商业推售员出现了,他们便永远消失了。为什么毁灭他们对您会这么重要,教授?您从中将得到什么?难道您是堪培拉公司的爪牙?
不,我只不过是个商人,假日又使我成了研究南海的研究生。我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有感情,喜爱他们祖传的生活方式。可是,我明白他们无法继续藏身于进步之外。
那么,进步是您的动机?或许就是钱?
人必须生存,考特尼先生。
是的,考特尼慢慢地说,我想这是对的。您肯定有您的理由,并且以进步的名义,认为一种最卓著、具奇妙的小文化一定得死去。
我再也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老是赞美这些人,他们究竟卓著在哪儿?
他们的生活方式考特尼说,不像世上任何一种,同你我曾经生活的方式相比,这种生活更正确。
我要亲眼看看,我说,告诉我村庄在哪儿。
莫尔图利转向考特尼。鲍迪赖特不会答应。
考特尼同意他的看法,并对我说:这不可能。我领您到那儿,对您的安全就爱莫能助了。您必须接受我的话,这些人的继续生存比您可能从那个辛迪加那儿赚多少钱都重要。您必须跟拉斯马森船长回去,并且守口如瓶。
假如我马上回去,我说,你们能信得过我吗?如果我对堪培拉或者别的什么人说了此事又能怎样?
考特尼沉默片刻。我说不上您是否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一个人也不能保证您不那么干。您已经认识船长的副手理查德哈培了吧?他是我们的人,一个海妖岛人。如果您打破了部落的禁忌,毁坏了这儿的人们,那么他或者他的亲友有一天可能会找到您,杀死您。这不是吓唬您,我没有权力以部族仇恨的名义来给谁以报复,这只是从我对这些人的了解中得出的切实的警告。
我不怕,我说,我现在就离开;
去向堪培拉报告三海妖的事?
是的。你还没有令我信服不应当这么去做,考特尼先生。你曾想用lsquo;一种显著的文化、lsquo;奇妙的人们、lsquo;难以置信和迥然不同的事情一类词语来哄我,而我说那都是些空话。你们不让我到村子里亲眼目睹,你们也不把意思明白告诉我,你们还没拿出一条像样的理由来说明为什么海妖部落应该保留它现有的原始状态。
如果我真的讲给您真情;至少是一部分;您会相信吗?
我想会的。
您能不向堪培拉辛迪加报告吗?
我不知道,我真心实意地说,我可能不,不过全看您告诉我些什么。
考特尼瞥了瞥莫尔图利。你意下如何,我的朋友?
莫尔图利点点头。有必要讲实话。
很好,考特尼说。他转向始终只在一旁倾听的拉斯马森:船长,我建议咱们回到海滩去。你把哈培从飞机上叫来,并给我们带点吃的来。我们生把火,吃点东西。我还要花上个把钟头给我们的来客讲讲这里的事情。
为啥要费那些口舌?拉斯马森要求说,我不相信这个教授。依我说永远把他放在这儿。你可以把他和罪犯放在一起,并且
不,我不喜欢那样,考特尼说,那样对他不公平,对你也将不公平。我不能冒这个险,船长。那会危及你的生命;还有哈培的;到头来当局会发现发生在伊斯特岱教授身上的事情。不,我宁肯把这件事处理得有根有据,我要在教授的天良正气上碰碰运气。
打这开始,我喜欢考特尼了。
就这样,海登博士,我们又鱼贯下到海滩上。到达海滩时,天已经黑了,只有一弯新月发出微光。拉斯马森船长把划子弄回到飞船上,一会儿便带着食物回来了。莫尔图利已经敛来些树枝,生起了火。拉斯马森烧饭;我得说他干得麻利;与此同时,我们都坐在沙滩上,围着火堆,考特尼开始讲三海妖的事了。
考特尼先来了个开场白,说不能将海妖部族的历史和风俗的每一个细节都说明白。他只能讲一个最简短的轮廓。他平静地、漫不经心地从试验的一开始讲起。当他的故事逐渐向现时接近时,他变得热烈和认真起来。至于我,立刻就被他奇妙的故事吸引住了,几乎不知道饭已经送到眼前。
我们安静下来吃饭,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幕间休息。而当我告诉考特尼我心急如焚地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安静又被打破了。我乞求他的原谅。渐渐地他又开始讲了,并且讲得更详细。我目不转睛地盯住他。人们都以为自己是善识人者,我也窃以为自己在这方面是有眼力的。据我的判断,考特尼没有说谎,没有添油加醋或者夸大其词,他所讲的同最棒的科研报告一样真实。我对他讲的太感兴趣了,当他讲完时,我还以为仅仅过了几分钟。事实上,考特尼已经给我讲了一个半钟头。现在,这位考特尼已经代表他的部落讲明了理由;我意识到,他讲述故事的技巧部分是基于在芝加哥当辩护律师时的经验,部分是基于对海妖岛人们的爱;我脑子里涌出一大堆问题。但我很有礼貌地只问最恰当的问题。有的他直率地作了回答,有的他就用太涉及个人问题了,这是对个人权利的侵犯一类话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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