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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一天吧。”雷凡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实务问题,脸色灰暗起来。
关于网址和任务,他完全不知道,再多也问不出来。
聂诚和祖星辉在各自笔记上修正了赵学义手下孩子的人数,等够了三小时,再去问毛飞宇。
刚在他对面坐下,聂诚灌了三口咖啡,祖星辉打了两个呵欠,一副“你个小屁孩子估计啥也不知道”的模样开了口。
“姓名。”
“毛飞宇。”
“年龄。”
“十五。”
“知道什么说说吧,你同伴都招得差不多了。”
等了三个小时的毛飞宇情绪焦躁,浑身难受,被这句话气得直咬牙,“他们都招了,还问我干嘛?”
“走流程,配合点。”聂诚道。
毛飞宇忽然想起了韩乐安,他记得韩乐安抱怨过很几次说是有个派出所民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要他有机会一定找他麻烦。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恨意,那时还觉得莫名其妙,警察不把他当做重点怀疑对象难道不该庆幸吗?
现在他亲历了轻视,竟然理解了韩乐安那个家伙的心情。
“赵学义定期给你们送吃的?”
“嗯。”他嘟囔一声。
“最小的孩子几岁?”
“三岁。赵学义去年带回来的,不知是偷的还是捡的。”
祖星辉强忍住没去看聂诚的眼睛,这个毛飞宇对赵学义直呼其名,而且话还挺多,突破可能很大。
“这次他给你们带的食物还能坚持几天?”
“一天左右吧,他带我们出来时已经……”毛飞宇突然睁大眼。
除了桥墩、凡波、小梅和他,基地里还有五个人,两个小的不满十岁,但另外三个都是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是能吃的时候,那些食物恐怕撑不到一天。
以前也有没有食物的时候,他们会进林子里打猎,但是前两天有一场大雨,山路湿滑,他们出去太危险了。
“意识到问题了?”聂诚问。
毛飞宇咬着嘴唇。
“你都被关在哪里,或者你知道赵学义的家在哪吗?那些被他抓来的孩子是你的兄弟姐妹吧,桥墩是这么称呼他们的。”聂诚说。
毛飞宇听到桥墩的名字没有惊讶,他知道桥墩被抓了。
“你携带毒品诬陷韩乐安的事,无论抓到赵学以后他会不会供出你,我们都已经掌握了线索。你是未成年人 ,成长经历特殊,法院会考虑这些的,如果你现在能提供赵学义或者基地的位置,可以算你立功。“聂诚说。
毛飞宇再聪明也是个少年人,而且对于司法运作方面没有了解,平时的机警也许能让他判断出面前警官们的状态,但是他无从判断回答哪些问题对他更有利,哪些会让他失去自由,哪些人是在真的帮助他。
大脑像计算机般飞速运转,却确实最关键的算法,毛飞宇有心无力,只好照实回答。
“从市里开往南青区的那条高速,一直开到下桥,左转,再开四十多分钟土路能到基地,但是具体在哪我不知道。读了,前两天基地下过一场大雨,不知道市里有没有。”毛飞宇说。
“位置太模糊,我们无法开展救援。”聂诚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试过偷偷定位,除了换来一顿毒打,没用的,那里太偏僻了。”毛飞宇想起兄弟姐妹,哽咽道。
“赵学义家在哪?”
毛飞宇哽住,犹豫起来。
“他家应该会有基地的线索。”
毛飞宇沉默着。
“你在担心什么?”聂诚问。
“如果你们搜查他家,他会知道是我说的,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没必要回去,”聂诚温和地说,“你还不满十六岁,人生刚刚起步,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你可能对未成年人保护相关的事不太了解,如果检察官认为你情有可原,就算你接受了刑事处罚,他们也会封存你的档案,没人会知道。他们会帮助你开始新的人生,你很聪明,明明可以遵纪守法地过上好生活。”
新的人生,这四个字激发了毛飞宇的无限幻想。
他不奢求能成为黄小天、韩乐安那样的富家子弟,也看透了他们生活中的悲哀,他羡慕的是那些在辛苦工作的人,那些放学后为作业多发愁的人,那些为了家人打拼的人。
但是他的生活已经染上了污点,他原以为再没有可能。
……
毛飞宇供认了威胁魏远的经过,至于魏远如何自杀的,他不清楚。
聂诚顺利地拿到了赵学义的家庭地址,是位于海西区的一间公寓。
三辆警车带着搜查令一路呼啸而去,聂诚在车上不由得感叹,小孩子是真好审啊。他遇到的大多数犯罪分子是即使他想提供真诚的帮助,对方还是会怀疑他的初衷,觉得有陷阱,非得榨干他的精力,让他经历痛苦,知道眼前的机会来之不易才倍感珍惜。
监控显示赵学义从地下拳场离开后直接开向外省,没有回家,他家里的资料文件没有处理,留下了大量证据。
他在电脑上找到了他登录境外犯罪交易网站的登录记录,找到了基地的照片,最关键的是找到了一本手写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接手的详细任务及任务的委托方。
其中威胁魏远和杀害余子轩一家的委托方,是“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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