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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锦海镇镇口长年立着一座石灯塔,专为来往渔船指路。萧予戈两人立在观海塔上,湿咸的海风拂面,散去大半焦躁。南楚杉双手握住栏杆,朝前稍稍探了下身子,感叹:“饶是云这般重,依旧能望见月影。”萧予戈道:“即便迷雾再层叠,终是能见着天霁。”
“大人还在为葵花的事伤神?”
“唤我永乐罢。已然捅破的窗户纸,无需让它再在我们面前碍眼。”
南楚杉低头笑,“你不怕么?”
“怕什么?是怕你会将我举报,还是怕下一刻就要命丧刑场?”
“我只希望你活着。环海也好,京城也好,只要能让我知道你平安,就行。”
萧予戈抬手搭在她头上,“还记得我曾经同你说过的筷子精的故事么?”南楚杉点头。
“等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结尾。”
南楚杉眼神左右飘了两下,问道:“你何时知道是我的?”萧予戈的手指缠绕发带,低笑,“秘密。”
二人在观景台站着,觉察出困意后,这才下楼返回驿馆歇息。
翌日。
天边堪泛起鱼肚白,南楚杉的房门便被客人拍响,萧予戈眯瞪着眼开门去瞧,只见南楚柳正站在外头猛力拍门。她头发凌乱,再配上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像画上索命的恶鬼。
“做什么?”南楚杉的声音自走廊上传来,慢悠悠走来冲着自己小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怒道:“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么个闹法就不怕有人开门冲你砸鞋子。”南楚柳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头,抖落着手上的信,“是你自己写的‘紧急,速速前来’。我来了,你还不乐意。”
“少贫嘴。”南楚杉皱眉,“要你带的东西可是带来了?”南楚柳拍拍身上的包袱,继续道:“我还带来一个人。”说着,抬手拍掌。不多时,一名青衣男子自拐角走出,萧予戈望清他面容,不由得咦了一声,“智悠?你怎么在这里?”
智悠上前拱手,“先前得南歌先生照拂,智悠今日便来报恩。”南楚柳笑道:“这位是青鸳县的县令,官瑛馥大人。出事的海域亦属青鸳县管辖范围,恰巧官大人这几日在环海做客,我就请他前来坐镇。”南楚杉微怔,随即上前行礼,“早闻官大人青天之名,能得大人相助,着实有幸。”官瑛馥微笑,“本官听南三姑娘提及萧大人与南师爷皆要赶往州府,还是快些动身罢。这儿有我们在,自当无事。”
“官大人恩情,永武感激不尽。”
官瑛馥面上笑意更盛,“原来是‘永武’么?是在下方才失言。”萧予戈歪了下嘴角,不再搭言。
得官县令和南楚柳两大救兵,萧予戈与南楚杉放心大胆前往衙门寻刘主簿上路。水手与船客们的嫌疑仍在排查中,暂时无法出航,程县令便托了相熟的老船夫送他们出海。萧予戈再三拜谢,转身上船离去。
海浪荡荡,渔歌幽幽,倒是有些醉人,不知不觉间,舟影已如小墨点般隐于天际。
程县令有些恋恋不舍地转头,对前来送行的南楚柳和官瑛馥宣言,“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大干一场罢!”霎时,三只拳头碰撞在一处,似要擦出点火花来。
船行得又稳又快,很快停靠中转的城镇。萧予戈谢过船夫,又觉道谢的话语实在干巴巴,便付了一笔船钱,因着这事,船夫还同他在码头处拌了两句嘴。最终,船夫禁不住他这番软磨硬泡,只收下一半的银钱,摇桨而去。
先前在锦海镇耽误一日,这回自然不能歇息,三人购进良马,不停蹄地朝州府赶去。但千算万算,还是比约定的日子晚了半日。刘主簿于府衙大门口翻身下马,问上前迎接的衙役们,“大人可在?我已遵他的吩咐带萧大人前来。”衙役回说大人正在书房与客人议事。
刘主簿点头,着人将马牵去马厩喂食,对萧予戈二人说道:“二位先随我进来罢。”
方望见书房的门,听得里头笑语不断。端坐桌前的男人稍一别脸,透过大启的门朝刘主簿招手,“莫在外头吹风,快些带人进来罢。”刘主簿称是,领二人入内。坐在州府大人对面的男人见着三人进屋,放下茶杯笑道:“萧状元,我们又见面了。”
萧予戈呆愣少许,很快拱手行礼,“京城一别,大人别来无恙?”
纪司墨眯起眼笑望他,鼻边两道沟壑纹路更深,直截了当地显露自己对这位后辈的欣赏,目光触及南楚杉时,诧问道:“这位姑娘瞧着眼熟,是你的什么人么?”南楚杉抱拳,“环海县师爷南楚杉,拜见纪大人。”
纪司墨眼底飞过一丝惊异,却仍然笑容满面,“原是南大人的千金,难怪看着这般面善。”南楚杉似笑非笑,“我爹已辞官出家,担不起‘大人’一称。”
“竟有这等事么?本官长年在京,不曾过问地方之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南师爷宽恕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南楚杉:南歌?你什么时候成我们家的孩子了?
萧予戈:等你冠上萧姓之时,我们就扯平了。
南楚柳:萧南楚杉,四个字,三个姓。(花里胡哨的肯定)
☆、荆棘载途
南楚杉笑而不语。
因着三人这般风尘仆仆的模样,纪司墨偏头对州长大人说道:“瞧这阵仗, 当是有要事相商, 本官这枚闲人便先不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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