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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闻韬眉眼弯弯。
“你一喝就倒,有什么好高兴的。”唐无衣揶揄。
闻韬眨了眨眼:“你们都喝得高兴,我自然也高兴。”
唐无衣心中一暖,闻韬来了东都阁半年,他一直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但是此刻见他如此开心,大哥和蒲先生对他亦很和善,他仿佛有一种回到小时候天策府的错觉,在那里,有义父,有大哥,有蒲先生;而现在,有大哥,有蒲先生,有闻韬,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闻韬吃饱喝足,屁颠屁颠跟着唐无衣忙前忙后,在前厅摆了一张大圆桌,陶锅是现成的,中间放上炭火就可加热。唐无衣精心调了底汤,是时下最流行的菊花汤,清爽的汤面上点缀着几朵杭白菊,是前朝名士陶潜所创,颇为风雅,唐无衣猜蒲先生必定喜欢。
待到酉时,天色已有些暗,暖锅也准备得七七八八,唐无衣便去叫蒲先生。蒲先生披了一件雪白的毛氅,更衬的他气度高华,不可逼视。唐无衣惊讶道:“蒲先生平日总爱穿深色的,不想竟是这白衣更衬先生气度。”
蒲先生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想起自己年轻时曾经也有过只穿浅色的时候,那时真是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
几人落了坐,菊花锅的汤底已经沸腾起来,咕咕地冒着泡。闻韬去温了酒,便只等唐景啸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东都阁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嘶鸣声,正是唐景啸,翻身下马,阔步走了进来。他穿着神策上将军的戎装,披着黑色的毛氅,气宇轩昂,一进门便道:“我回来了!”
唐无衣大喜:“大哥回来了!”
唐景啸脱了毛氅和外袍,坐下道:“在宫里和将军府吃了几日的流水宴,头昏脑胀,还是在这里自在。”
几人笑了起来,闻韬已温了酒过来,给大家倒酒。唐景啸接了酒笑道:“既然有暖锅,便是冷酒也无妨。”
蒲先生道:“唐将军身上有旧伤,还是少喝冷酒。”
唐景啸感激道:“蒲先生说的是。”
几人喝了酒便开始烫肉烫菜,肉是最新鲜的牛羊肉,片得薄薄的,是闻韬亲自操的刀,学的是之前在归云山庄明心法师教的刀法。
唐景啸吃了一大口大赞道:“今日这羊肉格外好。”
唐无衣道:“自然,是韬韬片的,比往年的薄多了。”
唐景啸举杯向闻韬道:“闻道长好刀法,唐某佩服。”他饮了一杯,给自己斟满又道,“之前在播州的事无衣都跟我说了,要不是闻道长,无衣早就没命了,唐某敬闻道长一杯!”
闻韬不好意思地举杯道:“没什么,当时凶险,我也没有做到最好。”
他刚想要喝下,却被唐无衣一把夺了去:“他不能喝酒,我的命是他救的,我替他喝了。”说罢仰头灌了一杯。
唐景啸和蒲先生都不由哈哈大笑,蒲先生揶揄道:“今日闻道长的酒是一滴都沾不到了,都被你小子喝了。”
唐无衣厚着脸皮:“他吃肉就好了,反正都是他片的,多吃几片也无妨。”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快到亥时的时候,唐景啸已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被子弟们扶去了房间休息,闻韬后来还是喝了小半杯酒,此刻已有些晕晕乎乎。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子弟去应了门,过来回道:“蒲先生,是找您的,说是您的一个故人。”
蒲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噢,我知道了,是我在洛阳的一位好友,说了今日来看我的。”他看了看还在桌上的唐无衣和闻韬道,“我先去了,你们慢用。”
唐无衣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闻韬身上,便随口道:“蒲先生请自便。”
蒲先生微微笑了一下,整了整衣衫,往门口走去,门外正站着一人,厚厚的连帽大氅盖住了半张脸,他见蒲先生来了,放下了帽子,那是一张如白瓷般不辨年龄的脸。
蒲先生深深作了一揖道:“杨吉,你来了……”
——新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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