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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热气腾腾,桌上摆着玻璃的果盘,四个格子,花生瓜子榛子开心果,还有一篮小橘子。
餐桌折叠的部分撑开,已经摆好了四样凉菜。
苏春桃赶着两人换鞋洗手,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赶紧的,秦尚去切菜,冀丁帮着阿姨剥点葱姜蒜啊。”
秦尚把衣服挂好,应了一声,对裴冀丁说:“蒜在阳台,一两头就够,能找着吗?”
“我又不是瞎子。”
裴冀丁准确地找到了蒜,却在剥蒜上举步维艰。
蒜皮连着肉,不用指甲抠那层薄膜根本下不来,一头蒜他磨磨唧唧剥了好长时间,到秦尚出来看,茶几上也才躺着几颗坑坑洼洼的蒜。
“……”秦尚回厨房拿了碗,接了半碗水放在裴冀丁面前,把蒜剥成一个一个扔在碗里。
他拿出其中一个从凹进去那头往下剥,一颗白白胖胖完完整整的蒜出来了:““这样剥容易一些,你那剥法指甲抠烂了也出不来一头蒜。”
裴冀丁把碗拉过来,拿起一颗蒜来:“知道了。切你的菜去。”
苏春桃准备的菜很丰盛,小厨房满满堆了一台子。菜盆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都洗干净了沥着水。
小案板被安置在窗户前临近水池的地方,一把菜刀横着,等候秦尚的到来。
炉上炖着松茸鸡汤,刚打火,香味还没出来。
秦尚麻利的料理各样蔬菜,切好了装盘,然后又开始去除鱼的内脏,把冻着的卤好的牛肉拿出来化冻。
葱姜切好了丝,摆好了盘,裴冀丁的蒜终于姗姗来迟。
东西没做熟之前的味道并不好闻,料酒混合这鸡鸭鱼的腥味,有些冲鼻。
小瓷碗里放着满满的蒜,底下有几个坑坑洼洼,最上面的却都是完好无损。
“不错,孺子可教啊。”秦尚接过瓷碗说。
裴冀丁手上都是蒜皮,湿漉漉的,指甲缝里也有点发疼,正在水龙底下洗手,听到这句哼了一声:“那是,我天资卓越。”
过年时期只有苏春桃一位大厨。
每一道菜都要经由她的手来做,虽然菜品秦尚都会,做出来也好吃,但就是入不得苏春桃的眼。
按照苏娘娘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灵魂”。
于是碍事的秦尚被赶出了厨房准备迎客,小白裴冀丁却荣升帮厨,给苏春桃端茶送水。
每家每户过年的时候都有这样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有的是父亲,有的是母亲,有的是爷爷奶奶。
无论是谁,厨房里有不嫌劳累忙活的人影,这个家就热腾的厉害。
裴冀丁在苏春桃后面站着,他周围堆满了切好的一盘一盘菜,水池里放着洗净了泡着的海带腐竹,只等苏春桃一句话,他就得火眼金睛瞅准了递过去。
洗菜备菜花了不少时间,鸡汤转到小火时,外面第一声门铃响了起来。
隔着玻璃门秦尚说话的声音并不真切,苏春桃把鸡汤挪到了小火,架起了铁锅。
“小裴啊,给我递下那个腌好了的排骨,然后把面糊拿过来。”
“哦好。”裴冀丁把东西递过去,在苏春桃旁边站着,探着头看苏春桃做饭。
排骨都是冰糕棍,铺满了蒜粒,粘上一层面糊下油锅,噼里啪啦中蒜香肉香和面糊油炸后的香气一下子把本来充斥着鱼腥味的厨房给占据了。
两分钟后苏春桃把排骨捞起,递给裴冀丁:“先放一边,最后吃的时候再炸一遍就行。”
这锅油炸完了鱼,莲夹,茄盒,麻叶后,光荣退场。
苏春桃去端那锅滚烫的热油,她比裴冀丁矮很多,是个有些丰腴的大妈,端油锅需要举起来,身子往后仰,像个快从钢丝绳上掉下来的人。
放完盘子裴冀丁赶忙过去帮忙,苏春桃谢了以后感慨:“哎呀,身体不如以前了,以往这锅我单手就端了。”
“阿姨身体好着呢,但还是别逞强。”裴冀丁放下锅,又帮着把另一口炒菜锅拿出来。
接下来是几样海鲜肉菜。
煎炒烹炸过后,没开窗户的厨房闷着气,裴冀丁递着菜,觉得苏春桃面色发红的有些诡异。
他拉开玻璃门,把砂锅端去厨房。
苏春桃的小屋子已经坐满了人,时针马上指到十点半,陡然这么出来,裴冀丁有点尴尬。
好在坐在沙发上跟长辈聊天的秦尚发现了他,走过来拿出隔热垫,接过了他手里的砂锅。
裴冀丁想了想,压低声音对秦尚说:“你妈就一个人干啊,我看是不是有点累着了。”
秦尚犹豫了一会。说:“我去看看。”
只后他看见苏春桃不满的抗议着被抢走了围裙,从推拉门里被推了出来。
秦尚和他姑姑接手了小厨房。
苏春桃其实有点累了,她身体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住院不是白住,病也不是假的,岁月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她喝了口茶,在餐桌上坐下来。
被赶出来的同时还有裴冀丁,窝在小厨房时还不显得,站在客厅以后裴冀丁才觉出巨大的不合群来。
这屋里站了快十个人,有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身边围着两个小孩,沙发上坐着三男两女,应该是秦尚爸爸的兄弟姐妹。
苏春桃缓了一会,热络着把裴冀丁从尴尬里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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