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之后(GL)——江一水(27)
朝着她迎来的萧念听到这声呼唤,扭头看向了尹白。在看到站在拐角处和张钰待在一起的尹白时,萧念摘下了墨镜,皱着眉看向了她:尹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萧念下意识地打量了她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生病了?
尹白摇摇头:没有啊,我挺好的。
她拄着拐杖,上下把萧念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很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就问:你这气色看起来很好啊,怎么来医院了?难不成生病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萧念已经结婚,她就算是有再多的愤懑,也释然得差不多了。
萧念也没想到会在今天遇到尹白,还会这么像个陌生又熟悉的朋友一样和她对话。她看着尹白那双灰蓝色的漂亮眼睛,在里面没有看到一点酸涩不满与隐约爱意,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萧念放缓了声音,和她解释说:没有,我只是来医院看人。
尹白恍然:来看你妈妈吗?你妈妈转院到这里来了?
尹白刚认识萧念的时候,萧念正经历着人生最大的一场风暴。她的父亲破产,欠下几千万,卷钱跑了。母亲不堪重负,想跳楼自杀,却不慎摔成重症瘫痪。
年轻的萧念,只能抗下父亲的债务,还有病重的母亲,在这色彩缤纷的娱乐圈大染缸里摸爬滚打。
某次险些被经纪人坑害被带到有钱人的床上时,是尹白出手救了她。年轻桀骜的集团掌权人有的是钱,恰好萧念缺的就是钱。尹白误以为萧念是为了钱卖身,就花了很多钱,把萧念买到了自己身边。
从此以后,萧念欠下了一大笔债务。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不得不用自己所有的精力,所有的一切,去偿还这笔债务。
但她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还不清的。
萧念看着尹白脸上再无那日偏执的色彩,心头压着的东西,似乎松动了一点。她难得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妈妈在的那个医院很好。今天来看的,是别人。
她打量着尹白的神情,有些好奇地问: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医院?你不会和我一样,也是来看病人的吧。
据萧念所知,尹白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她甚至可以笃定,在此之前,尹白除了她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亲自过来探病的亲友。
谁知尹白却很认真地点点头:嗯,对哦,送一个朋友过来的。她肠胃炎,生病了。
萧念一下就怔住了,好一会才笑了起来:是吗?那祝你朋友早日康复。
尹白拄着拐杖在地面上敲了敲,说:嗯,你也是。
萧念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句:尹白,那天你送的珊瑚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
尹白一下就知道萧念说的红珊瑚是什么,是她结婚那天,尹白送过去的贺礼。尹白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那我先回去看我朋友了,再见。
再见。
尹白拄着拐杖,扯了扯张钰的袖子,拉着她一起快快走了。
萧念看着她的背影离去了好一会,轻叹一声,转头和自己助理说:我们也继续走吧。
萧念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去。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尹白停下了脚步,看向张钰,急切地问: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很大度,感觉像是完全不在乎她了?
张钰点点头:有,像是放下了一样,如果BOSS你现在不说这些话,我都快相信你已经忘记萧老师啦。
尹白弯下唇角,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呢。
惆怅了一会,尹白拉着张钰的手,高高兴兴地说:算了,不说萧念了,我们还是来演习一下,等会怎么和左老师吧!
好的BOSS。
旧爱什么的,就让她随风去吧!
第37章 37
尹白在医院陪了左静幽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左静幽总算是睡醒了。
发烧再加上折腾这件事情,让左静幽的脑袋一片昏沉。她虚弱地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沙发。
尹白那么大只的一个人,此时蜷缩着身体,窝在沙发上盖着医院的被子在闭目休息。左静幽望着她的后脑勺,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着放在一旁的拖鞋朝沙发上的尹白走去。
她绕过沙发,来到尹白面前,俯身打量着她。
尹白蜷缩着身体,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她那双美丽的灰蓝色眼眸此时此刻已经闭上,只能让人看到她那漂亮又纤长的睫毛。
左静幽俯身,仔细地打量着尹白那张过于白皙的脸,心想,真可爱啊。睡着的时候,就更加可爱了。
可能是发烧的后遗症,左静幽觉得自己现在不太正常。她看了一会,就迈了几步,在尹白沙发的对面坐下。
左静幽侧身蜷缩起膝盖,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沙发的扶手上,托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尹白。
她的视线在尹白的脸上长久地停留,左静幽看着对方那张好看的脸,漫无目的地想,要是再靠近一点,说不定她可以一根根数清尹白的睫毛。
当然,也可能数不清。毕竟尹白的睫毛实在是太多了,又浓又密。
她托着腮帮子,一时在想尹白的睫毛,一时又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微扬,笑了一下。
兴许是她的视线停留得太久,又或者是尹白睡够了。没一会,左静幽就看到尹白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下一刻眼帘掀开,露出了那双好似蒙上了迷雾一般的灰蓝色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尹白睁开眼的那一刻,左静幽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就好像是有什么光亮了起来。
左静幽看着她那双如同小鹿一般懵懂又茫然的纯净眼神,不自觉地抬手,握成拳轻轻地压在自己的心口上。
过了几秒,左静幽才笑了一下,对着悠悠醒转的尹白喊了一句:你醒了?
尚且茫然的尹白听到声音下意识地仰头,在看到坐在对面的左静幽时,茫然的视线一下就有了焦点。
像是最精准的弓箭手找到了靶心一样,尹白瞬间清晰,将自己目光准确地投在了左静幽身上,眨眨眼问:左老师?
话音落下,尹白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连拐杖都没摸,匆匆用单脚跳到左静幽面前,高高兴兴地说:头还晕不晕,肚子饿不饿,冷不冷?还发烧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左静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尹白蹦到自己面前,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一手俯身来探她的额温。
我没有事
左静幽的话还没有说完,尹白修长的身影就向她压了下来。很快,尹白的温暖的掌心也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我看看体温怎么样了。
尹白这么说着,认真地在她额头上探了两下。
左静幽仰头,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尹白,不知为何心跳骤然漏了半拍。她无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看着尹白漂亮的下颌线,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左静幽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尹白的脸,心想尹白真的好高,人也好大一只,都快能把她圈起来了。
左静幽的脑海里都是些乱糟糟的想法,但没一会,尹白抽回手,半靠在沙发如释重负地说:好了,额头没有那么烫了,烧应该都退了。
可能是刚睡醒,尹白声音比起往常要软上很多。她单手撑在左静幽的沙发扶手上,靠在她身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软软糯糯地嘟囔:你好歹也是快要奔四的人了,工作虽然忙,但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左静幽仰头,看着她眼角因困倦泛起的泪花,还有她那因为过于白皙的皮肤显得稚嫩的脸庞,顿了顿强调说:三十出头,没有奔四。
尹白听了敷衍地打了个哈欠,十分困倦地说:是是是,三十出头,但也是奔四的年纪了。
左静幽哼了一声,看着尹白有些不满说:不要说我奔四,你好讨厌!年龄什么的,对于她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大彻大悟的美人来说,是大忌!
尹白连忙垂眸去看她,看到左静幽气鼓鼓的,一张脸鼓成了小河豚,尹白不禁莞尔。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左静幽的脸,笑眯眯地说:好了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到不像是三十出头的了,看起来比你女儿还年轻点。
左静幽忍了一会没忍住,最终还是噗嗤一笑,仰头望着她笑吟吟地问:年轻多少?
尹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嗯像是四岁的。
左静幽掩唇轻笑:这就有些夸张了!
尹白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和左静幽一本正经地说:非也非也,就你这个生病不好好住院,平时也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发烧了可劲造作的模样,除了没有大哭大闹,那的确是和四岁小朋友没有区别了。
左静幽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还记得自己生病时那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沙发上,眼神闪躲地说:哪里有那么夸张。
尹白轻呵了一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就有。
左静幽吃痛,轻嘶了一声,仰头看着尹白有些不满地说:我不是说了,可以不用管我的嘛。你今天要是不管我,我们现在已经在约克了。
尹白瞥了左静幽一眼,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你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还有啊,你自己能不能靠谱点,朋友你在发烧啊,你还要跟着我一起飞,你又是个倒时差的体质,只怕还没到约克呢你人就烧没了。
左静幽心虚,小小声说:哪里有这么夸张,以前赶通告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带病上阵过,我不都是撑过来了吗?
尹白觉得左静幽这个态度很有问题,她有些生气了。她气呼呼地吹起自己额前的刘海,十分认真地和左静幽说:以前是以前,我和你去看剧,又不是赶通告,你至于这么拼吗?
左静幽叹气,目光幽幽地看着尹白:至于啊。谁让你说了,陪你去看剧才会原谅我。那可是我送了那么久的花,才得到的一个被谅解的机会。
有那么一刻,尹白觉得自己心被狠狠戳了一下。她看着窝在沙发上的左静幽,看着她长发披散,容颜清丽,身形消瘦的模样,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
她只好伸手,屈指在左静幽额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
左静幽吃痛,抬手盖住了自己额头,咬唇不满地看她:你怎么又弹我额头!
尹白咬牙切齿地说:不弹弹,我怎么知道你脑袋里是不是都是水!
尹白敲了敲左静幽身边的扶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恨恨地说:平时也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分不出我是在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呢!哦,我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
左静幽抱着膝盖仰头,静静地看着她:其他人我知道,但是你说的话,我就分不清楚了。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很认真。
更何况尹白还说了偏爱两个字,被人偏爱的时候,对方说的话都让左静幽觉得认真得没办法去敷衍。
左静幽歪着脑袋,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柔和地看着尹白:你太特殊了,我从来没有和你这样的人交过朋友。你在我身上,没有索求什么世俗所需要的的东西,而是以真心和我交换这份友谊,这在同龄人之间十分难得。
你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担心,万一我哄不好你,失去了你的友谊怎么办?
左静幽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很认真地看向尹白说:诚如你说的那样,你说偏爱我,那么在我心里你也是特殊的朋友。所以与你有关的事,都是重要的事。
尹白长到这么大,除了从父母家人那里,得到过那么清晰明显的偏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你是特殊的,把她当做自己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人对待。
尹白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住了自己心口,一脸饱受惊吓的表情看向左静幽: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左静幽看到她这个举动,忍不住垂眸笑了。她偏头看着尹白,眼里似落了无数细碎的星光,无比温柔:你这个人真的是难道只容许你对我这么好,不容许我这么认真地回应吗?
尹白摆摆手,单腿跳回了自己的沙发,扶着扶手坐在了沙发上和左静幽隔着一张茶几对视: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长到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对我这么认真的告白。
为了避免歧义,尹白又补充说明:我说的告白是指在一段关系里,别人在我面前剖析自己对我的感受,明确地告诉我,我是重要的。
这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一个体验。
尹白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左静幽,十分诚恳地说:谢谢你,左静幽,非常谢谢你。
在这一刻,尹白切实地感觉到左静幽的关爱。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尹白看着左静幽,很认真地说:你驯化了我,所以今后每一年的九月六号,对我来说都拥有了意义。每逢到那一天,我会想起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生日,我会由衷地感谢,你诞生于此世,并且让我遇见你。
左静幽愣了一下,莞尔笑道:那我应该说什么?我应该用什么话语来回应你?我是不是应该说,无论是天空还是大海,所有一切湛蓝深邃的东西,在我心里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因为看到这些东西,就会让我想起你的眼睛。灰蓝色的漂亮眼睛,是我人生里一抹特殊的色彩。
尹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呐呐地说:你这话说的,可真让人不好意思!
左静幽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是你先开头的,我只是在回应你。
尹白放下手,傲娇地哼了一声:好了,仅此一次,以后可不要这么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左静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十分赞同地说:你也是,以后不要再说了。
两人莞尔,不禁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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