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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飞白看出她的心情不佳,看天色还早,张奇峰又没来得及回信,便拉着她一起坐在黎家门前的台阶上。
夜风微凉,他拉开校服将黎元淮拢在怀里,她便顺势趴在他的膝上,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觉得超级暖和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俩人相依偎着,没过多久,晏飞白的下颌也贴过来,下意识地与她耳鬓厮磨着。
彼此的气味是熟悉了十六年的,这个怀抱也恣意相融着,谁也别想分开谁。
黎元淮趴在他膝上,就那么一直盯着手机看,手机按亮了,再暗下去,张奇峰却始终都没有回过来。
她几乎等不及,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的消息,便又打了过去。
关机了。
黎元淮手机还贴在耳边,晏飞白离她那么近,也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还是轻声说:“关机了。”
晏飞白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回答。
两人都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就那么坐在春夜里,靠在一起,听风,看夜。
不知过了多久,晏飞白先挣脱了那阵子漫长的情绪折磨,低声道:“回去吧。”
黎元淮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嗯。”
之后他扶她起身,目送她进门。
黎元淮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前,停了好一会儿。
晏飞白也不催她,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她。
良久,她微微侧过脸,并没有与他对视,只是悄悄的问他:“飞白,你会离开我吗?”
她提出这个问题时,把手都已经被她掌心的汗水打湿了。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晏飞白的脑海里闪过了多少种答案,起初,他想回答个令她开心的答案,让她在如此难眠的夜里,能笑着安睡下来。
可话到嘴边,那些撒了糖抹了蜜的答案统统梗在他的喉头,他竟然一个都说不出来。
他发现,他真的是一句谎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句,最为贴切。
“会,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把手深深嵌进了黎元淮的掌心里。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就料到了,答案定然如此。
可是她还是问了。
坦白说,那一刻,她是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谎话的。
可他就是不会说谎啊,这就是晏飞白。
她没有回答,默默解开鞋带,准备拖鞋进门了。
晏飞白的下一句话,就在这时候,乘着夜风旋入了她的心:“生命的终结是我们必须经历的告别,但我衷心希望,这不会是结束。”
黎元淮还维持着蹲着的动作,手指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们都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卑微而又渺小的生命,他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够与谁相守相伴永不分离,因为这生命原本就是一场相逢和分离。
而在这一场生命当中,最长久的陪伴,便是我许你这一世的长久,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啪嗒——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指上、鞋面上。
黎元淮也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流泪,可是眼泪流下来,就是止都止不住。
她迅速起身关门,靠在门板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哭着哭着,竟然又笑了。
奶奶和周姨应该都已经睡了,诺大的房子里,唯一的声响就是她极为不稳定的呼吸声。
她比晏飞白小两个月,也就是说,从晏飞白的出生,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死亡,她始终少参与了晏飞白人生中的两个多月。
尽管那两个多月里,晏飞白也多半时间都在吃奶和睡觉,可是她莫名地就觉得委屈。
委屈死了。
她想要将晏飞白好好的珍藏在心里,想要做那个对他来说最最特别的女人,即便不是他最爱的那个,也是他最离不开的那个。
这事儿,她想了好久了,就在今天夜里,她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做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他生而就不会背叛她,生而就不会与她轻言分别,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晏飞白。
发现了这件事情后的黎元淮,是真的很开心。
开心到她都来不及回房间,就站在在客厅里笑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关上灯,上楼去了。
门外的晏飞白,直到看见了客厅的灯光熄灭,才转身回家。
回家时,眼眶亦是微红。
他这一生又是何德何能呢?
挚友、挚爱、至亲,竟然都是同一人。
只要她还在,他的人生便还是值得珍惜的人生。
多好。
所以,他怎么舍得与她分别?
他怎么忍心与她分别?
张奇峰的事情终究还是闹得沸沸扬扬。
本来青春期的男生女生早恋和怀孕,就是经常被大家关注和议论的热点事件,如今再有了媒体的大肆渲染,更是闹得不像样子。
有些媒体甚至追根溯源,追到了他的父辈、祖辈上面,立刻变成了更严重的社会事件,甚至是政事。
这下真如晏老所说,他们就算是想管,也无力回天了。
晏飞白和黎元淮自然不敢再牵扯进来,毕竟,晏家还有另一件事情没解决呢——晏飞白的姑父,是南港非常有名的商人,一个星期之前,被税务部门约谈了。
原本晏飞白的父母是想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并不想惊动老爷子,总想着老爷子心气儿高,万一给气出个好歹,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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