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龙柒(30)
雍理嘴里全是苦涩,慢声道:谁替朕就不用你操心了,自然是信得过的至于朕去哪儿,朕正要和你商量此事。
沈君兆忙道:陛下请讲
雍理又拿出第二张:沈相的意思是,让朕扮做你的模样,待在沈府。
沈君兆没反应过来。
雍理说得有条有理:留在宫中是绝对不行的,去其他地方也不安全,唯有沈府是最安稳的,可沈府亦是人多眼杂,朕只有扮做你的模样,才是万无一失。
沈君兆垂眸深思。
雍理怕他多想,又道:如此一来,只是要委屈你了。
他话没说完,沈君兆竟道:既如此,不如让臣代您亲征。
雍理心猛地一提,若非自制力极强,此时已暴露了神态:胡闹什么!
他用生气掩饰心虚,瞪着沈君兆。
谁敢想,沈君兆完全和沈争鸣想到一块去了:有此计策倒是安稳,既能以御驾扬君威,又能保证陛下安危,可行。
不待雍理接话,沈君兆继续道:换旁人扮做陛下亲征,臣不放心,还是让臣去,可保万无一失。
雍理哪还敢让他说下去,厉声道:你放心了,那朕呢!
沈君兆抬头看他。
雍理气道:你怕朕去战场有凶险,难道朕就不怕你入虎穴?
沈君兆神态缓和许多,一旦知道雍理不是真的离京,他一颗心落地,便又回到了平时那镇定沉着的模样,声音也清越动听:臣的身手陛下还不了解吗?不会有事的
雍理握住他手:你要敢去,朕纵是徒步,也要追你到六州边境!
沈君兆:
生怕镇不住他,雍理加强语气:别惹朕,朕火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君兆左右想想,觉得只要雍理不出京,一切都好说:陛下莫恼,臣领旨便是。
雍理心有余悸:沈子瑜你记住了。
沈君兆望向他。
雍理一字一顿道:在朕心里,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沈君兆:陛下
雍理凑近他,亲了亲。
沈君兆哪还忍得住,也不顾此时在何地,也不顾有没有耳目,也不顾会不会被人发现,他将雍理抵在软榻上,吻得他气喘吁吁,无力招架。
雍理:别别
哪敢想,平日里最是克己守礼的人,热情起来竟是这般这般
雍理帝服凌乱,面红耳赤,虽不通世事,却也知道一些轮廓,他轻轻推了几下,便又不推了。
他不日便要出征,许是有去无回,若能有此一次,也算是全了此生。
子瑜,朕
沈君兆惊醒,松了他:臣失态了
雍理:
沈君兆哪敢多看一眼,胡乱将他衣裳拉起,反是越拉越乱。
雍理也回过神了,到底是年少面薄,嘴上再怎么胡说八道,心里还是不知世事。
若是顺势而为,也就那样了。
一旦停下,才觉得羞赧荒唐。
他们可是在御庭殿!
这可是数百年来,三朝的议事大殿!
便是要行这事,也不该在此处
雍理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暗骂自己昏了头。
沈君兆比他更加懊悔,只恨自己没了分寸,差点酿成大错。
两人乱七八糟收拾一通,却是不敢待在此处,一同去了长心殿。
回到寝宫,却也没了方才情境。
饶是雍理有点想继续,也不好意思再提。
至于沈君兆,若非情迷,哪会逾矩。雍理年纪还小,又什么都不懂,他哪能这般欺他。
凉茶入肚,雍理记起正事。
他知道沈君兆因方才的事心中愧疚,便趁胜追击:朕还没同你说完,朕既要去沈府,你就不能再待在沈府,沈相的意思是先把你送去别庄,但朕不放心宫里,咱俩都出去了,这帮人再生二心可如何是好?
所以雍理仔细叮嘱他,你要留在宫里时刻帮朕瞧着,且不可让任何人察觉,也不能同任何人说话,包括沈相。
他这般千叮咛万嘱咐,沈君兆哪有不应下的。
雍理知道自己哄住了他,既松口气,又不免心酸。
她若是再也回不来,他的阿兆该多难受?
可让他失去他,他做不到。
终归是生死一搏,就让他去面对吧。
原本御驾亲征也是皇帝的责任。
推给任何人都是不应该的。
他坐在王座之上,享尽万民拥戴,理应背负这万里江山。
稳住了沈君兆,骗过了沈争鸣。
雍理踏上了亲征之路。
他走之前告诉沈君兆:别去沈府,等朕回来。
等他回来,坐稳天下。
再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抱着这样信念,雍理倒在血泊中也不肯咽气,白骨尸身中也不肯闭目,面对黑白无常也要挣脱枷锁
他要回首京,要回到沈君兆身边。
哪怕一步一个血印。
第42章 祸世颜
雍理此举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最终还是沈君兆念他至深,才发现他不在沈府。
然而当沈家父子二人撕破脸对峙时,雍理已经遭了暗算。
御驾亲征, 捷报频频, 朝上喜忧参半。
本以为是皇帝有去无回, 沈家顺势登及, 没想到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战报, 全是喜讯。
元曜帝列阵布局, 拦住了如潮水般涌入的六州蛮族。
元曜帝瓮中捉鳖, 让六州蛮族有去无回。
还是元曜帝算无遗策,痛击六州落水狗!
这一封一封的, 便是不懂领兵作战的文臣也看出来了,小皇帝势必凯旋而归。
届时还沈家登及呢, 只怕这位元曜帝要成就千古霸业,扬名青史!
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
莫非这小皇帝如此才德, 竟能在万无一失的计策中翻江倒海,闯出一方天地?
先帝血脉,当真如此霸道?
父亲揭竿而起,成就霸业;儿子率军亲征,开疆扩土。
世族们绝非瞧不上大雍皇室, 他们只是反感雍理的执政理念,不愿自身利益受损。
可如果雍理足够强势, 有了自己的亲卫和势力,他们未必敢如此张狂妄为。
越是遵循礼制,越是重名。
皇帝一马当先,一呼而百应,此战告捷足以证明其天赐之子的名分。
天子、圣君。
上天庇护, 神明青睐,谁敢忤逆!
沈君兆虽一直待在宫里,哪怕见着沈争鸣也是少言寡语,能不交流就不交流,但对于六州战事,他盯的比谁都紧。
沈争鸣此时并未想太多,因着雍理离开前嘱咐过他,他扮成沈君兆,在宫里更安全和习惯些,再加上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还是少些沟通,以防暴露。
沈争鸣虽觉得雍理这扮相极真,却也没想过眼前人不是雍理。
意外发生在六州臣服,御驾大胜的那一日。
捷报当日传来,朝上一片喜气。
再怎么不支持小皇帝,大雍在此等时候震慑六州蛮族,打了个胜仗,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外人先赶走,「家事」再慢慢算。
唯有沈争鸣,眸色暗沉,知道那孽障命数已尽。
彼时,沈君兆已经与雍理分别整整五个月,即便战事大捷,想要班师回朝也得一个月光景。
想到还要一个月后才能见到雍理,沈君兆便一时一刻都等不得。
别说雍理正藏身沈府,便是他在千里之外,沈君兆也想去见他。
总归大势已定,宫中难起波澜,沈君兆实在忍不住,悄悄出了宫,潜入沈府寻雍理。
远远见一面也好,这五个月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长到他茶饭不思、彻夜难眠,甚至噩梦连连。
他总梦到雍理身陷险境,总梦到有人要暗杀他,甚至梦到他倒在血泊中,在漆黑的夜里被秃鹫虎视眈眈地盯着。
明知是梦,他也被这梦折磨得受不了。
沈君兆想快些见见雍理。
一眼就好,只一眼就好。
平日里他以沈家公子的身份进沈府十分容易,今日偷偷潜入,着实困难。
好在这数月,沈君兆除了每日帮雍理整理奏章学习政务便是修习功法。
那套打小就修炼的内劲功法竟在这几个月里有了不小的突破,不仅身手更加敏捷,连劲力都扎实充盈他因挂念雍理,将近五六日没有合过眼,身体竟也不见虚弱。
有这身手,再加上他对沈府护卫布局相对清楚,总算在入夜后潜进府中。
想到很快便能见着雍理,沈君兆心跳得极快,攥紧的手心里全是薄汗,他从不出汗,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有这般正常的身体反应。
想念雍理。
相识六年,这是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次,久到沈君兆绝不愿再有下一次。
以后无论什么事,他都要守在他身畔,即便只隔了三四里路,只隔了几扇虚门,他也不能将他置于视线不可及之处。
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沈君兆潜伏进自己的住处。
雍理应该是在这里的,最僻静也最合宜,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沈君兆生平头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收整一番这个小院。
理应换上雍理喜欢的缂丝绸被,还应点上他最爱的次第佛香,更应该在院子里中许多花草,再挖一方水池,最好将雨幕亭也
他的所有胡思乱想在见到空无一人的屋子后,戛然而止。
沈君兆怔了怔。
但很快他又去了左厢房、右厢房、前厅、花园
跑遍沈府后,沈君兆一颗心沉到湖底
雍理不在沈府。
雍理在哪儿!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挤进他的脑海,沈君兆手脚冰凉,整个人如坠冰渊。
不会的雍理不会去战场的,雍理不会去亲征的,雍理不会骗他的。
陛下?
沈争鸣狐疑的声音响起。
沈君兆潜进来已经废了心思,这般满府找人早就惊动了侍卫,只是侍卫瞧见是沈君兆,不敢上前,直接去禀报了沈争鸣。
在沈争鸣心里,沈君兆早已死在六州荒野,只怕尸身都被秃鹫啄了个一干二净,哪还会好生生站在这里?
扮成沈君兆模样的,只能是雍理。
雍理怎从皇宫里跑出来了,是出什么事了?
沈争鸣难免心惊。
沈君兆猛地转头,盯着沈争鸣:陛下人在何处!
只这一句话,只这六个字,只这一个神态,沈争鸣如遭雷击。
啪地一声,巴掌甩在沈君兆脸上。
若是,这般力度打上去,早就歪斜掉落。
而此时哪有什么面具,五指红印浮在那妖孽一般的侧脸上,要么刺目有多刺目。
是沈君兆。
眼前人是沈君兆。
沈争鸣倒吸口气,目呲欲裂:陛下呢!
沈君兆更想问他,雍理在哪儿,说好的藏在沈府,怎么不见踪影了!
若是雍理有个三长两短
沈君兆血液逆流,不敢深思。
沈争鸣到底是知道得更多一些,他前后一忖度,哪还会猜不出自己被雍理诓了。
他哪想得到雍理会为了沈君兆做到这个地步。
他哪想得到雍理会为了这个孽障连性命都不要了!
大捷之时,便是暗杀之刻。
一想到此时死去的是真正的元曜帝,沈争鸣暴跳如雷:孽障,孽障,你这个孽障!
他抽出佩剑,一剑刺向沈争鸣。
沈君兆之前没躲他扇来的耳光,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心慌意乱无暇顾及。
但此时
他一把握住锋利的佩剑,黑眸暗沉无光:告诉我,陛下在哪儿!
沈争鸣答不上来,他只觉得天昏地暗,只觉万念俱灰。
他半生劳作此生期盼,全部落空。
雍理死了。
大雍完了。
他为之倾尽一切的盛世太平,注定不会到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沈君兆就是这个妖女生的祸害!
剑刃刺伤沈君真的掌心,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进袖笼,朦胧月色中,他系在手腕上的玉环微晃。
沈争鸣一把抓住这残缺的玉环。
同心锁玉,是先帝留给亡妻的信物。
正是这玉,在雍理遇刺时挡住了毒针,救了雍理一命。
后来雍理康复,拜托沈争鸣为他寻了南山大师,给这碎成两块的玉环开光祈福。
沈争鸣感念玉环有情,十分赞同。
雍理笑道:这玉环便是大雍帝后恩爱的象征,希望它能一直庇护大雍,绵延百代。
沈争鸣也觉得寓意不错,索性让工匠做成一对手环,甚至雕刻了不少夫妻恩爱的意象纹路
本该在未来皇后手腕的玉环,怎竟系在沈君兆手上?
再一想雍理的冒死亲征,再一想沈君兆这不该存于世的祸世妖颜
沈争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急败坏,几近癫狂:你这孽畜,竟勾引陛下你、你可知自己身份!
第43章 还活着
自己的身份, 沈君兆如何不知?
身为民,他不该亵渎君;身为臣,他不该妄想圣宠;身为读了十余年圣贤书的学子, 也不该有此等罔顾伦常的私心杂念。
哪怕他是一介白身, 是没有功名的平头百姓, 也不该幻想着与另一名男子厮守终生。
沈君兆从明白雍理心意那一刻, 已经决定了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伦常礼法, 君君臣臣
都无法割裂他与雍理。
只要雍理还心悦他, 他不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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