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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GL)——若花辞树(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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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鲜明对比,由不得皇帝不生妄想。
    那时,他隐隐间就有了长生之念。既然他要长生,留着皇子有何用,皇子们争来争去,还扰乱了他的朝纲,来日必会影响他修行。
    无为一走,皇帝便将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他心情极好,语气也颇和煦:皇后可是无半点进展,动作要快啊。
    皇后显出惶恐之状,低声应是。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深宫妇人,就该如何温顺听话,他摆手令她退下,靠在龙椅上,感受体内那阵暖融融的舒适之意。
    郑宓走出大殿,到了殿外,想着方才皇帝被无为哄得团团转的情形,越发觉得好笑,可她并未笑出来,而是深深地想念起明苏来。
    依明苏的促狭,她若见了方才那情形,只怕还会讽刺上两句。
    此时已是傍晚,日头不那么猛烈了,皇后的肩舆就停在台阶下。她缓缓步下台阶,心下琢磨着皇帝会如何行事。
    还得多谢皇帝与她肃清六宫的权柄,她拖延着,未曾如何打压贤妃与德妃,却将精力大半花在收买紫宸殿宫人上头。目下已有些成效。
    郑宓回到仁明殿,思索着一味搪塞敷衍,恐怕不是长久之道,皇帝眼下倚重她。
    不过是看她最识趣,但若她始终拖延不办,皇帝必会架空她,另寻他人。
    郑宓为难起来,想明苏那头如何了。
    明苏那头亦在为难。她也如郑宓一般,欲拖延,可拖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原本的想法,是令皇帝沉迷炼丹,荒怠政务,她便可趁机收敛大权,收拾了明辰与明寅。
    而后逼宫,逼皇帝退位,让他从此再也下不了诏书。
    可谁知,皇帝竟心急至此,只服下半枚丹药,便有了长生之心。
    总归人心算不准。明苏甚是为难,但她却并不如何苦恼,细细思索着,一遍遍地召心腹来议事,欲摸清如今朝中这局势。
    明苏再三与几位心腹商议,刑部尚书坚定以为,最要紧的是趁京防与禁军正乱着,插一枚钉子进去。掌握了京防,将来进也好,退也罢,都有依仗。
    明苏也是这么看的,她望向顾入川。顾入川是名悍将,可他身着一身儒服,坐在厅中,竟无一丝悍气。看上去,好似一名饱读诗书的书生。
    见公主看过来,顾入川起身,举止之间,彬彬有礼:京防臣有门路,禁军怕是得费些功夫。
    禁军毕竟关乎宫城安慰,皇帝如何能不上心,哪怕如今他沉迷丹药,也不忘时时过问禁军诸事。明苏自是知晓,点了点头道:你去办。
    可皇帝要她削减二位皇兄势力的事。明苏仍无眉目,她又不傻,若是连明辰与明寅都容不下,皇帝必然更容不下她。
    她若顺顺当当地办完此事,皇帝势必要朝她下手。
    明苏一时间进退两难。
    她甚至想,待掌控了京防,便干脆实打实地反了吧,可母妃与阿宓都在宫中,便如人质一般,掌控在皇帝手中。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苏都又来了,这回,他径直被引入内书房中,明苏见了他,问:娘娘有何吩咐?
    为防中途被截留,郑宓传出宫的消息皆是命人口述,并未留在纸上。
    苏都禀道:娘娘说,殿下想做什么,就去做,她在宫中经营日久,足以自保,淑妃娘娘亦不会是殿下的拖累。
    明苏闻言,大惊,急问道:宫中出了什么事?
    第五十七章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命人传话, 宫中必是出了事。
    明苏心急如焚,她最忧心的便留在宫中的皇后与淑妃。
    苏都正要答话,房门被叩响, 一名幕僚急事来禀。
    这下不必苏都来答了, 幕僚要禀的是同一件事。
    皇帝软禁了德妃, 且以逆反之名派人拿捕三皇子。眼下,禁军正往三皇子府上去。
    明苏瘫软在椅上,她明白了, 必是她与皇后数日拖延不办,皇帝不耐烦了, 干脆自己动手。
    三皇子为人虽粗犷, 可他对德妃的孝顺之心是人尽皆知的。哪怕只是为了德妃的安危, 三皇子也必不会反抗。
    同理,要她就范, 皇帝便只需以淑妃为质。
    苏都知晓信国殿下与淑妃娘娘的母女之情, 见殿下面色灰败, 便知她所想,劝道:殿下快快动手吧。
    明苏摆了下手, 苏都心下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幕僚也跟着退下了。
    不过一个时辰,外头便传消息来,三皇子就范, 已被押入宗正寺中关押, 皇帝下诏由大理寺与宗正卿一同审理三皇子之案。
    大理寺卿依附五皇子多年,宗正卿是先帝幼弟,只白担了个官职, 却从来不过问朝事。看似二人同审,实则是大理寺卿一人主理。
    明苏心道,三皇兄是折了,看来父皇这回是真心急,料理了三皇兄,也就稳住了五皇兄,接下来便该是她了。
    五皇子日益得势,毕竟三皇子折了,余下的也就他了。
    他门下几名大臣急于讨好,忙着搜罗三皇子的罪证,送入大理寺中。
    但除却这几名急着向五皇子献媚的大臣,余者皆静了下来。
    尤其是经过六年前郑家那一场的大臣,更是闭口不言,一语不发。
    因自三皇子被拿入宫中后,宫中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了,任凭三皇子系的大臣如何悄然往宫中传递消息,皆如石沉大海,无一丝回应。
    这情形,与当年郑家覆灭之前一模一样。
    明苏几度欲入宫求见皇帝,然而那道平日任由她出入的宫门,却严加把守了起来。
    不论如何威胁逼迫,守门的将军皆只有一句答复:无诏不得入宫。
    不只是明苏,五皇子亦然,大臣们也是如此。
    数日之间,朝中人心惶惶,却又各自压抑,整座京城皆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静等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然而紫宸殿中,却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乃至有几分和风轻拂的轻快。
    皇帝并未着龙袍,他换了身道袍,发丝也如道士一般束起,手中拿着柄拂尘,盘腿坐在蒲团上,合着眼睛,正在悟道。
    可惜,他正得意着,未能专心在道上,倒是想起了些,前程往事。
    他亲政那年,郑泓在还政前,与他说了句话,他说恳请陛下谨记,陛下若勤政爱民,天下便是陛下的天下;陛下若荒淫无道,天下便是万民的天下。
    这话之意,再浅显不过,郑泓是在告诫他,须得勤勉政务,爱护子民。否则,天下万民,人人都可能举旗造反,来反他。
    他起初也深以为然,不敢懈怠,渐渐的,他发觉并非如此。
    只要他还是皇帝,牢牢把持着朝政,偶有懈怠也无妨。
    倘若有人心怀反意,那便捉拿下狱,斩草除根便可。
    他的天下,他的皇位稳稳当当。
    今次亦是如此。
    皇帝也懒得理会明苏是有意拖延还是怎地,任她如何心计,在他面前也无挣扎之力。他想着,睁开了眼,四下一环顾,略略蹙了下眉头。
    紫宸殿本是议政之处,满是尘俗之气,在此打坐修行,恐怕事倍功半,得修一座宫观才好。
    那宫观必得修得高,上及九天,抬手可摘星辰,如此配得上他皇帝的气派。
    还有无为的确有能耐,须敬着他,可他要替他炼丹,腾不出空来指点他悟道。他当再寻几名有修为的道长,来伺候他一同悟道。
    皇帝心下想道,便站起身,走到御案后,欲书两道诏书,一为修建宫观,一为招揽道人。他提了笔,还未及落下,又往案头一掷,满面不悦。
    暂且还不成,他要大修宫观,要招揽道人,大臣们少不得妄议几句劳民伤财。
    单是说便也罢了,去岁刚闹的一场灾,平了场乱,皆耗费不小,国库那边未必能痛痛快快拨银。
    还是再等两日,两日后应当一切便当尘埃落定了。
    皇帝捋了捋须,重新捡起拂尘,心道,还是慢了些。
    他这些年说一不二惯了,这回只耽搁了几日,便生怒意。这时,赵梁入殿来,禀道:陛下,午时了。
    皇帝喜上眉梢,什么怒意都没有了,挥了下拂尘,走下殿来,道:无为道长与朕说好了午时论道,为何还不来?朕去瞧瞧他。
    皇帝到万方殿时,皇后正由一名道童送出万方殿的偏门。
    她独身回了仁明殿,云桑见她回来,大松了口气,将她迎入殿中,小声道: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底下走一趟便是了,何须亲自出门?未免太冒险了些。
    郑宓的心思都在别处,她扶着扶手坐下,想到什么,问:消息还是送不出去?
    云桑愁道:是。连膳房采买的内侍也全换了人,禁军入驻后宫,妃嫔们皆不敢出门了。
    众人皆蛰伏之时,仁明殿若有什么动作,便显眼得很了。
    消息传不出去。郑宓握紧了扶手,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信国殿下怕是还不知淑妃娘娘已遭软禁。云桑轻声道,说得郑宓愈加心烦。
    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淑妃遭软禁,郑宓道:膳房不通,其余各处呢?内侍省,莳花局,还有车马司也都不通吗?
    这话,晨间已问过一次了,各处不是禁止出入宫门便是换了紫宸殿的人,云桑为难地望着皇后,郑宓烦乱不已,想道,只盼明苏已发觉了危机。
    明苏换了身不显眼的衣衫,坐在马车中,马车亦不是她平日所乘的嵌了公主府徽号的那一驾,马车外跟着几名持刀的仆役,扮作了寻常家仆模样。
    她正要出京,这几日出入城门查得格外严,开城门的时辰推了一个时辰,闭城门的时辰则提早了一个时辰,守门的将士多了一倍不止,每个出入城门之人,不论王公与平民皆要仔细检查。
    殿下放心,守门的是赵将军,都打点好了。玄过禀道。
    明苏合目端坐,她开了口,却是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宫中仍无消息传来?
    玄过道:是,也传不进去,几道宫门好似铁打的一般,卡得死死的,不许宫人靠近,守门的禁军更是油盐不进。不单咱们,五皇子处亦是受挫。
    消息无往来,宫中是什么情形便一概不知,如此情境,不免使人心慌。
    玄过知她记挂淑妃娘娘,便道:殿下忍耐一日,待明日便可见到淑妃娘娘了。
    眼下也只好如此期盼。明苏虽不安,仍是点了下头。
    马车渐渐停下,外头响起喧嚷声,是要过城门了。
    明苏不得不按捺下忧心,应对眼前。门帘倏然自外掀开,一满脸络腮胡的将军踏上车辕,探身进来,他单手按在腰间的刀上,星目如炬,朝里头看了两眼,退了出去,道:放!
    话音一落,马车缓缓起步,走了出去。
    一出城门,明苏一行便加快了速度,径直到京城十里外的一处破庙,庙前早有高骑在马背上的一名将军在等候,他身后,还带了数十名卒子,较之明苏的轻车简行,要气派得多。
    远远见车驾到来,将军便立即下了马。
    明苏掀开门帘,并未下车,而是与他说了一句:刘将军久候。
    刘将军立即起身,拱了拱手:只怕殿下不来。
    明苏一笑,下了车,换骑马,挥了下马鞭,道:事不宜迟,走。
    刘将军原还有些忐忑,见她如此神色松快,好似胜券在握,也跟着笑了笑,翻身上马,紧跟在明苏身后。
    抵达京防大营外,恰好夜幕降临,京防营中,无数火把点起,将大营照得灯火通明,营中纪律严明,不时便有盔甲加身的巡逻兵经过。
    明苏在营前勒紧缰绳,下了马,刘将军戴上了兜帽,将面容掩在兜帽之下,紧跟在她身后。
    明苏环顾此处,见营门后守了约莫百余名士卒,两侧角楼上亦是人影憧憧,且每过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会有全副武装的巡逻兵,巡经此处,防守极严。
    她不见惊慌,反倒笑着说了句:京防营军纪言明,士卒军容整肃,全赖将军治军有方。
    刘将军苦笑,恭敬道:殿下过奖,臣愧不敢当。
    又见她如此言辞,全然是将京防营视作了囊中之物,更添了几分信心。
    明苏抬了抬下颔。
    紧跟她身后的长史会意,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守门的士卒,傲慢道:陛下密诏到了,还不开门迎接。
    守门之人一听,连忙拱手道:不知是哪位贵人,容卑职先通禀将军。
    长史露出不满之色,好似恼怒区区一个守门的卒子竟敢将密诏拦在门外,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等等也无妨。
    守门之人闻声,朝那声音来源一看,见是名王孙装扮的公子,再一看,分明是女子。
    有这等气度的女子,普天之下,寻不出第二人来,他心下有了数,又想信国殿下不掩身份,想来是真有密诏到了。
    但他也不敢擅自开门,躬身一礼:劳诸位贵人稍候。说罢,吩咐了身旁的士卒几句,飞奔入营通传去了。
    过不多久,大营中立即奔出两名将军,为首的,是新上任的京防营总指挥使江舟,他身后跟着的,是顾入川。
    因是密诏,故江舟并未宣扬,他站在营门后,先行了一礼,而后道:密旨何在?臣请一观。
    明苏原本带笑的面容,听到这一句,便沉了下来,冷笑道:卿是要孤隔着这营门,将密诏递给你?
    京中为官的,谁没听说过信国殿下的跋扈,江舟心下叫苦,想着陛下派谁不好,派了这祖宗来,口中则恭敬道:臣赴任前,陛下曾有明诏,要臣不得擅放任何人入营,无诏亦不得领兵出营。臣不敢不遵,恳请殿下谅解,与密诏一观。
    明诏是诏,密诏便不是诏了?江舟,你今日不将营门打开,将孤好好地迎进去,来日朝中,孤必不与你罢休!明苏恼怒道。
    江舟为难,他到任不过半月,营中还有许多事未收拾,且这回换任,还有不少将军未到任,营中乱糟糟的。
    若是信国殿下居心不轨,放她入营,无异于纵虎入羊群。
    可若是当真有密诏,也不是他能耽搁得起的。
    明苏与了他片刻计量轻重,但并未容他仔细思考,高声嚷道:好啊,孤早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却没想到不过半月,江指挥使便已自大至此了。这密诏,不传了,横竖不过一通罢,孤怕什么!
    说罢,转身就要走,顾入川适时道:殿下且慢。
    明苏已转过身,闻言回头睨了他一眼。顾入川压低了声,对江舟道:指挥使何以与信国殿下过不去?她的性子,最好争个颜面,您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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