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修真)——眉开挽(36)
说出来的话却显然没那么好听了,夹枪带棒的。
明极微微蹙眉,道:倜夜,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倜夜道:没什么意思,多谢你给了我这样难忘的一夜而已。
明极神色有些无奈,好像看着自家叛逆的小孩,又不知该如何管教才好,半晌,他叹了口气,道:倜夜,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在记恨我,当初我为了救你,的确不得已对你那位大师兄下了手,你也一怒之下,叛出我族,反而去了天界可是你也知道,当时情形,已经非我所能控制,你大师兄一心想要杀你,难道我能坐视不理吗?
凌危云一愣,不知道倜夜当时飞升上界,居然还有这一层缘由。
倜夜对此也没有反驳,只是脸上显出些不耐的神色,道:你现在又提这些事做什么?
明极道:我是不想这件事横亘在你我父子之间,毕竟他已经死了,现在你身边也有了新人,这也是你自己选的,我没逼你吧,难不成你还要一直记着一个死人?
倜夜眉毛皱得死紧,俨然已经十分不悦,道:张口死人闭口死人,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他?
明极道:我只是在向你陈述这个事实。
两父子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剑拔弩张似的。
凌危云夹在中间,明智地决定不开口。
但和儿子谈崩了,聊不下去,显然就要把话题转移到别的身上,明极看向一边不吭声的凌危云,神色略微缓和,道:对了,你是叫林夜,是吧?
凌危云反应了下,才想起来这是他抢亲时胡乱起的个名字,林凌已经谐音,剩下的名就不好再从自己的名字里面抠,当时倜夜就在面前,他索性就抢了倜夜的名字来用,于是林夜横空出世。
凌危云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笑了笑,道:连名字也与倜夜相似,倒是很有缘份。
昨日你在台上的发挥实在很不错,这样的剑术,连我也很少见过,明极微微笑着,关怀似的问道,不知你师从何人。
果然在这里等着他。
凌危云提起精神,道:我并没有拜过什么师父,从小习剑,跟着一些剑客流浪过,也看过一些剑谱,所以杂七杂八地都学了些。
静静地,明极似是在沉思,片刻,道:原来如此,我见你剑法虽然不错,一些招式衔接却不甚流畅,有些风格也不相同,并非一套剑法里该有的,想来是你所学太杂的缘故。
凌危云见他如此说,心道明极果然眼睛毒辣,当时他的确为了不被看出来,刻意在剑招上做了变化。
不过听明极的意思,似是看出了他的剑法问题,却并没有怀疑他的说辞。
不待松一口气,却又听明极道:昨日见你一直左手使剑,你是擅长左手剑吗?
凌危云点头,道:我是使左手剑的。
明极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又道:那你的右手呢,是比左手略差一些,还是从来不用剑?
凌危云拿不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说右手也能使,他要怎样,难不成要和自己试试?但如果说右手从来不用的话,又未免过于绝对,只怕更容易穿帮。
思索不过片刻之间,凌危云道:右手倒也使得,只是不如左手那么好,昨日那等场合,我不敢托大,所以便用的左手。
明极闻言,又嗯了一声,一时却没再说话。
凌危云心中一时惊疑不定,偷偷去看了倜夜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但面色也是阴沉不定。
寂静片刻,明极突然道:你善左手,右手虽然差些,想来也尚可,我对你的剑法很感兴趣,不如你我来切磋一二?
不行。
凌危云还没说话,倜夜便抢先开了口,他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很不好看,道:他不能跟你打。
明极挑了挑眉,道:为什么?
倜夜道:昨日他车轮战对阵所有人,才一晚上时间,还没缓得过来,怎么跟你打?
明极沉吟一下,道:这也无妨,只是切磋交流而已,点到为止,不会太辛苦他的。
倜夜还是不答应。
明极看向他,似是有些不解了:嗯?
倜夜一时好想也找不到说辞了,但大概是真的急眼了,他突然一咬牙,整个人豁出去似的,道,而且昨夜我们俩洞房了,他现在很累,没力气跟你打。
凌危云:
连明极脸上也露出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表情。
他看看倜夜,又看看一脸僵硬的凌危云,脸上微动,似乎是想笑,但又觉得不大合适,于是矜持地绷住了,反而露出了一种更严肃的表情。
寂静一片。
明极停了停,开口道:好吧,既然如此
我和您打。
凌危云却突然出声道。
倜夜闻言,脸上大惊,看向凌危云,却被后者冷酷地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倜夜没出口的话被这一个眼神堵在喉咙里,顿时安静了,只脸上还看得出来不情愿的神色。
明极含笑道:真的?我看倜夜好像很不放心你。
凌危云道:尊上说了,只是切磋而已,点到为止,不是吗?我相信尊上不会同晚辈动真格的。
却是在向明极要免死金牌。
明极笑道:自然。况且以你这样的剑术,本也不必担心这些。
话毕,明极一抬袖,从那张宝座上站起来,他掀了自己那条从高座上一直逶迤到三层台基以下地面上的猩红长袍,只穿着里头的黑色中衣,手脚皆紧束,一副劲装打扮,倒像是早做好了打一场的准备。
两人各自站到殿内正中,见凌危云手中空空,明极问他:你的剑呢?
凌危云当然不可能唤出冰绡,何况现在他也唤不出来,只道:我没有剑。
明极皱起眉头,道:既然有一流的剑术,怎能没有一流的佩剑。
又向倜夜道:你不是还有一把用上古神兵的碎片打造的武器吗,倒是可以借他一用。
倜夜刚要答话,凌危云又先行开口:不行。
上古神武乃高阶兵器,都是认了主的,晚辈陋质,驾驭不了殿下的神物。
倜夜刚刚张开的嘴巴,暂且还合不上,但他临时机智地改了口,道:是,我的剑他用不了。
明极看看他们俩,似无可奈何,道:好吧。
而后随手一挥,只见一排兵器架霍然出现在眼前,明极对凌危云道:那你随便挑一样吧。
凌危云依言,选了一柄长剑,剑刃由精钢所炼,虽然不及神兵武器,倒也很是锋利,掂在手里,也有些份量。
明极也从中挑了一把,照他的话说是:既然你没有自己的武器,我不好欺负晚辈,也随便取把剑,同你顽顽。
各自挑选武器完毕,两人重新站回殿中。
明极道:这场比试没有规矩,只是切磋,随性而已,点到即止。
凌危云点头,应了声好。
倜夜在旁边插话:还有不能伤及性命!
只是场中两人已经拔剑起势,完全没听他讲话了。
明极身为魔界之尊,其修为造诣委实不可小觑,甫一出剑,就携带着万钧之力,仿佛黑云压城,又似狂风摧折,气势十足地压向凌危云。
剑未至气先到,凌危云提剑格挡,却被这雄浑剑气给激荡得往后直退,数丈之后才勉强立住脚,提剑的手腕一阵发麻,险些要握不住。
不愧是魔界之尊,实力确实很强。
凌危云心中暗想,虽然他因为不敢暴露其实自己的右手更擅长使剑,又不敢在明极面前露了招式路数,因此只是藏拙,勉强应对,但他心里很清楚,即便自己灵力全盛,祭出全力,也未必敌得过对方。
三百年前的自己还未飞升,实力想必比现在要更弱些,难怪差点被明极打得差点魂飞魄散。
说是切磋,点到即止,凌危云也表现得实力远远不及他,明极却丝毫没有克制自己的灵力和杀气,一剑更比一剑凶狠,直把凌危云往穷途末路上逼。
被对方这样密不透风地攻击,凌危云心中战意其实已经被激起,尤其他自己也想知道,若自己全力以赴,他与明极之间,究竟孰强孰弱,谁胜谁负。
他握着剑,手背青筋冒起。
第59章 噩梦重临,而他再一次无能为力。
然而凌危云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此时绝非纵情打斗的时候,他的身份也绝不能够暴露,因此即便他战意也被激起,仍然不敢表现太强,甚至右手握剑的姿势也刻意显得不那么熟练,明极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好几次都差点被一剑削到身上,显得手忙脚乱,左右支绌。
一直被逼到墙角,凌危云贴在墙壁,气息散乱,身上已出现了好几道口子,他手腕颤动,手中剑已经快握不住了,明极却并未像他所说那样点到即止,见好就收,仍是举剑,再向他刺来。
殿内昏暗,壁上燃着几支长烛,光线不甚明亮,明极又穿的一身黑服,像是隐没在了黑暗中一般,只那一线剑光十分刺眼,直到眼前。
凌危云手中一颤,握紧了剑柄,那一瞬间他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想要做些什么了,但是他仍然一动未动地,仿佛就戮一般,闭上眼睛。
殿内一片死寂,除了壁上烛火跳跃时发出的哔剥声响。
凌危云睁开眼睛,只见剑尖离自己的眼珠不过半毫之距,堪堪停住,再未往前进半寸。
凌危云睫毛一颤,额上已浮出一片细汗。
明极回手收剑,只一瞬间,他身上的杀气仿佛已经完全收拢不见,脸上又是那种温和的笑意了:年轻人剑术确然不错,只是与人对阵,一味闪躲,是赢不了的。
凌危云那颗吊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去,这才感觉后背湿透,他双腿还有些软,只能以剑撑地,勉强站住了,向明极道:魔尊修为深不可测,剑术亦出神入化,是晚辈唐突冒犯,不敢撄其锋芒。
明极面上含笑,伸出手,欲扶他起来。
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双手给抢了先。
倜夜捉住凌危云的手臂,将人给扶了起来,又揽住腰搂进自己怀里。
他看向明极,脸上带着一种阴沉似的神情,还有点后怕,道:比也比完了,我要带他回去了。
明极道:何必这么着急,难得过来一趟,不如留下来吃个饭。
不敢,倜夜脸上露出一点讽刺的冷笑,道,说好点到即止,就差点把人杀了,谁知道留下吃饭还会发生什么。
明极脸现无奈:比武不就是这样吗,我心中有分寸,也并未真的伤害到他。
倜夜仍是一副刺猬样子,满是敌意。
明极只好道:也罢,你们先回去吧,林夜确实也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倜夜和凌危云按原路返回卿云殿,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讲话。
凌危云是因为确实太累了,也因为劫后余生导致的疲乏感,倜夜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太息宫出来就沉着脸,一声不吭,活像吃了三百斤炸药,只差一根引线点着了。
回到卿云殿之后,倜夜便把自己和凌危云关在殿中,一边臭脸,一边小心地将凌危云按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强迫他休息。
凌危云被迫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向好像头上顶着一盆火,在屋内暴躁地踱来踱去,只差把快来哄我四个字写在脑门上的倜夜,半晌,凌危云问道:你怎么了?
倜夜脚步一顿,扭头来看他,一脸你终于想起来问我怎么了和你居然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怎么了的,在被搭理了的喜悦,和现在才被搭理的恼怒之间反复横跳,以至于他最后哼了一声,完全没回答凌危云的问题。
凌危云:
道侣内心像个小公主一样细腻又敏感,他完全顾及不上来该怎么办。
凌危云想了想,诚恳道:对不住,我和魔尊开打之前,不应该先把你定住的。
倜夜听他说到这个,顿时横眉怒目,又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不是坦荡得很吗,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凌危云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又道:确实,如果我没把你定住,后面你可能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倜夜:
听听,这是道歉的人说得出口的话吗?
倜夜喉咙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了,他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几次差点就死在他剑下了!
凌危云笃定道:不会的,他是在试探我。
凌危云道:明极对我肯定有怀疑,他要和我比剑,本来就是一场试探,如果在这个过程里,我忍不住还手,或者你出手了,那就是真正的此地无银,暴露无疑了。
所以他才会在和明极比试之前,趁着与倜夜腹内密音的时候,给倜夜下了一道定身咒,让他不能乱来。而他自己也一直强撑没有暴露,即便在最后生死一线之间,他仍然强行压住了心底里的那点求生之念,硬生生没有还手。
而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他没有赌错。
这下至少暂时应该是把对方给糊弄过去了。
诚然,倜夜心里也明知如此,只是仍然难以接受凌危云以这样的方式,全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去做一场豪赌。
他瞪着凌危云,咬牙道:那万一不是呢,万一他就是想要取你性命,或者那剑偏了一丝一毫,就把你结果了呢?
凌危云却只是道:不会的。
事后这样说当然很轻松,但倜夜想到方才那一剑差点就刺进凌危云脑颅的场景,仍然觉得心脏遽停,一股冷汗直从脚后跟往上蹿,吓得他手脚都抽搐了,却因为那个该死的定身咒,他一动也不能动。
就好像三百年前的场景重现眼前甚至于三百年前,他都没亲眼见过凌危云被这样对待的场景。
噩梦再次降临,而他也再一次地,无能为力。
倜夜眼睛有些发红,道:那你知道我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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